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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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变故

(1992年12月初)

人们跑远了从各路口走的都有,喊他们也无济于事。只有李扬留下来和他一起走,看着脸色阴郁的郝放,劝慰道:“是不是担心大伙儿出危险?都不是什么小孩子,谁不会照料自己?这里山又不是太高,又没什么悬崖绝壁的,你就放宽心的玩儿吧,不会有事的。”

李扬的劝慰果然使郝放心情好了许多,这才有心欣赏上山中景色。

从小没有看到过山,在想象中,山的高大险峻高不可攀的样子却在脑海中上演了无数次,此时的封龙山名字倒是很霸道,但那山的气势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的雄伟。但好在第一次看山,连绵的山峰,陡峭的山路,也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新奇和激动。此时,已近初冬,满山白皑皑的蒙上了一层白霜,树丛、灌木都垂下白茸茸的丝绦,银装素裹,煞是好看。

远处一位男生正给一群女同学拍照,几位女生为了找到绝佳的拍摄风景,爬上了一块突兀的岩石上,从侧面看上去,下面竟然是几十米的深涧。

郝放看在这里,心头一阵狂跳,刚喊出“危险!”,一个女生“哎呀”一声,出溜一下从岩石上滑了下去。

郝放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向出事点跑时,腿软绵绵的,赶到岩石边时,看到深涧中粉黄色羽绒服,春艳不是也穿了一件黄色的衣服吗?正要和身边的晓红问时,晓红也不搭理他,泪眼汪汪的朝下边的女生喊,“春艳,你要没事的话,答应我们一声,别在那儿不言声啊?”

岩石边,人们吵吵嚷嚷的在找绳子,哪儿有什么绳子,根本就没有准备。正在郝放不知所措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岩石一侧盘下山崖,是晓东!

晓东接近了春艳,查看了好一会儿。向上面喊:“没什么大事,快去找绳子吧!”

郝放长吁了一口气,一时来了力气,回头就往山下猛跑。不到一盏茶的空儿就跑到了山脚停车场。从停车场的看车人那里找了两条绳子,又回头往山上跑。郝放抱了两捆绳子,跑了没几步,腿就像灌了铅,这哪是跑,手脚并用向上爬。来来去去,在赶会出事地时过去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在深涧下,余侠把自己的棉衣盖在春华身上,他瑟缩着身子哆嗦成了一团。

绳子接好,一头儿拴在了一棵大树上,另一头而扔下了山崖。刚刚垂在了余侠和春艳面前,余侠把绳子捆在了春艳的腰上,上面的几个同学使劲儿的拽绳子。把春华拽上来时,春艳衣服刮破了好几处,脑门上缠着一条手巾,手巾上浸出殷红的鲜血。大伙儿围着春艳询问她哪里受了伤,春艳虚弱的回答,“我没事,幸亏穿得厚,就是脑门上擦破了皮儿,你们快把余侠拽上来吧!”大家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在崖下眼巴巴的望着上边乱哄哄的人群,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快冻僵的余侠拽了上来,春艳过来把余侠的棉袄拿过来给他披上。

此时,郝放向周围众人问,“咱们是在玩一会儿,还是回学校?”大家面面相觑,心里感到扫兴,可谁也没有说出来。春艳则说,“你们该玩儿玩,我又没什么大碍,如果这样回去,反倒让我亏欠大伙儿了。”

余侠自告奋勇在这里照顾这春艳,让大家继续往山顶上登。春艳对余侠的提议到没有提出反对。郝放见此,不觉心头一念,这对余侠来说可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郝放招呼众人离去后,晓东扶着春艳来到一处背风向阳的岩石后,把自己的旅行包放下来,让春艳做了,然后小心的查看春艳身上的伤口。

春艳享受着余侠的殷勤,以前内心里天然的抗拒,早已春暖冰释。

郝放一行人爬到了山顶时,已过午后。在山顶上找了一块避风的大崖石,纷纷拿出各种饮料、火腿、面包、罐头、啤酒,开始在一起聚餐。

崖石后没有风,太阳暖暖的照着,小草依然葱绿,给人一种阳春三月的感觉。

一边山吃海喝,一边肆意狂呼小叫。吃完饭,三五成群的再崖后开始打扑克。一时欢声笑语,忘记了时间和空间。

当一个同学提醒郝放时,他才发觉他们玩儿的过头儿了。时间意识午后三点多,他赶紧招呼众人往回里赶。

到山脚停车场时,已近下午五点,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眼看就要落山了。

晓东和春艳在停车场的院屋里等的早就望眼欲穿。

回去的时候,李扬还想做郝放的单车。春艳朝晓红使眼色,晓红向前对李扬道,“你还是饶了郝放吧!你看他那身子骨,今天把他累了已半死,他还能带人?我驮你吧,管保我带你第一个赶回学校!”

郝放在一旁听晓红还要一马当先,禁不住训斥她,“耍什么疯?还嫌不够乱不是,眼看天都黑下来了,人们要是走散了,谁出了危险都不晓得,我们要挨紧了,谁也不能再跑单帮了!”

没想到郝放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弄得晓红好不尴尬。

余侠看在眼里,上去从郝放背后“咚咚……”把郝放擂了一个震天响。

“有你这样说话的么?弟妹千万别在这儿发火,别生气,等回去后再收拾他,我看他吃了豹子胆了不成?”

春艳也催促这晓红赶紧走。晓红沉着脸向郝放嚷道,“郝放你等着瞧!”

回头没忘了拉上李扬坐上她的单车,骑上车又赶到队伍前面去了。

在晓红印象里,从初二那个暑假起,有四年多的时间里和郝放相处的日子里,郝放从来待他都是相敬如宾、呵护有加,总是以礼相待,以兄妹相称,却从未给他过眼罩带,更没有对她有过不尊重的举动。

两人关系从兄妹到异性朋友还没几天时间,郝放就当众给她这么一个下马威。

回想这些天来,郝放虽然正式让她做了女朋友,但和他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看人家晓东追求春艳的那股子热乎劲儿,这还真不一样啊!

郁闷归郁闷,对郝放还是摆脱不了那种依恋。今天游玩儿也够危险紧张了,作为这次旅游的组织者,郝放当然会有很大压力,向想到这层,晓红气已消了大半儿。

李扬在晓红后面坐着,一路无话,晓红感觉后面如同驮了一个无生命的东西一般,她无话,晓红也懒得搭理她。北风在此时刮得紧了,呼啸着,直往嘴里灌,风吹的同学们左倒又歪,此时李扬也觉得不妥,“晓红咱俩换换吧,总让你驮着我,会累着你!”

“不用了,我没觉得累了,要不是照顾到大伙儿,我早就骑到前面去了!”

天黑下来,回校的路只走了一半,风渐渐大起来,来时的那种你追我赶的兴致早已荡然无存,车子骑得如蜗牛一般,车队缓慢的前移,没有人声只听到呼啸的北风肆虐的刮过。

本来一场饶有兴致的游山逛水的旅游,却以这种狼狈的结局收场。

离校还有5、6里远的时候,郝放竞选的“对头”文强,带着两个人来找他们。文强没好气儿的带着嘲弄的口吻对郝放说:“这班长还未宣布,就提前上任了,弄了这样的大动静,还让我们跟着来喝西北风,你真够大牌的!”

郝放不搭理他,继续领着队伍,慢慢的向学校骑。

文强吃了软钉子,在后边幸灾乐祸的喊,“辅导员让你马上到办公室,你爱不去不!”

晚上九点,中文系办公室。

辅导员脸色铁青。但出乎意料,神情肃然严肃,对郝放说话的语气并不太严厉。“今天这件事,你们做的确实太过鲁莽,虽是星期天,外出旅游也应该向学校‘备案’,更重要的是,你们这次旅游,一没有周密的安全预案,二没有严密的组织计划,全凭一时的冲动,兴致所至,一旦发现意外,没有及时补救措施,作为组织者,你意识到这问题有多严重吗?”

郝放,当然有切身体会,活动前没有想到的种种意外,这次活动中可是发生了很多情况,种种意外险象环生,让他心有余悸。

辅导员说到此时,他连连称是,也确实发自肺腑的一种内疚和歉意。辅导员看他态度如此,气也消了大半,嘱咐了一番就让她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