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10月中旬)
这天,星期六。在学校西门口“红房子”餐厅的二楼包间。齐晓红紧挨郝放着靠窗而坐。余侠则隔着一盆火锅坐在二人对面。火锅沸腾的水汽遮挡了他的视线,但仍然看到了晓红一脸幸福的样子,让余侠羡慕不已。
这郝放虽其貌不扬,美人缘却出奇的好。都是美女主动的对他投怀送报,虽则廖然不知何故离开,但以他的理解,大抵也是郝放主动让出,成人之美。这样看的话,被两个如此绝顶的美女同时惦记,这郝放不是交了桃花运了吗?
想到自己,从高一开始,每年都喜欢上一位意中人,却只有暗恋的份儿。每次都是无疾而终,或许也谈不上终,因为本没有过开始。每次都停留在自己的幻想中,更别说有女孩子主动向他示好了。
想着时,郝放正在郑重其事的向余侠说着,“今天约你来,是来做一个见证。”
余侠云里雾里的正神游八方,猛然听到郝放说到见证什么,不觉一愣,忙问道,“见证什么,有这么重要么?”
郝放未理睬他,扭过来对齐晓红道,“晓红,你愿意做哥的女朋友么?”
晓红两眼噙满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齐晓红从初二暑假开始,对郝放就是满心的崇拜,不但学习对郝放产生了依赖,从生活上,感情上,都不由自主的把郝放当做最为信赖的人。明知道郝放对她只是以兄妹之礼对她,对廖然才是那种恋人间的感情。但她却无论如何也戒不掉对郝放的那种依恋。她弄不清这倒底是不是真正的爱恋,但她一直以为就是。
当郝放终于捅破了这层兄妹关系之时,齐晓红对郝放充满了感激,觉得这份感情如同上天赐予的一般,因此激动的一时泪眼婆娑。
郝放是不能喝酒的,今天竟然破了先例。一连喝了两杯啤酒。齐晓红也跟着喝了两大杯。
余侠看着两人在那里亲亲哦哦,又不免嗟叹不已。又想起三年来直到上了大学一直身单影只,一个个美梦如肥皂泡升起有破灭。
高一时,那个“她”,何芳,竟然是如此的低俗品味。竟然主动的投怀送抱给那个在男生里都不值一提的大马脸,这何芳被人家轻易出卖,传遍了学校,弄了个名声扫地。想起她来就感觉晦气。
高二时,又喜欢上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孩,叫芸。那女孩在他座位前面,十分文静腼腆,偶尔看他是脸上飞起一抹绯红,让他看了心里慌如撞鹿,那感觉真好。从此,再看她时,怎么看怎么顺眼,后来就连他的双下颌也煞是招人喜欢。
他几次下决心,想塞给她一张纸条。郝放却让他等等再说。等时机成熟了,不用纸条,照样能办的到。结果,芸被另一个男生捷足先登。那男生平时也是寡言少语的,做这事想不到竟有如此胆量,而且轻易的就把芸搞到了手。让他叫苦不迭。
郝放却唱反调,“这种女孩我看不追也罢,你看那男生那形象就轻易把她拿下,我看这女孩品味不怎么样,下次你看上女孩,就不许找一个品味高一点儿的吗?”
对郝放的说法,他那时有一百个理由不相信,你郝放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饿汉饥,掰着不疼的牙,说什么品味?难道不轻易应承的就一定是好女孩吗,品味高吗?你喜欢的廖然原来和秦刚怎样我又是不知道,难道廖然当初不也是对人家秦刚投怀送抱了吗?但余侠只是心里想想罢,他怎么会用这么敏感的话来刺激郝放呢?
想到这一层的时候,他就暗暗下了决心,下次如果再遇到心仪的女孩,一定马上出击,不能像以前那样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到高三的时候,果真就有了几个喜欢的女孩。一个皮肤黝黑,长的特有味道,常常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裤,把臀部绷得紧紧的。还有一位女孩,个子高挑,面庞饱满,带着极细的汗毛,给人一种特别清新的感觉。第三位女孩,从头到脚用一个词形容最恰当不过,那就是“光洁”。光洁的脸,光洁的皮肤。
就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宿舍里那个敦粗黑胖绰号“方桌”的男生,一天在宿舍朗读他的大作:“遇到你梨花带雨/遇见你,我满目亮丽/遇见你本是生命的奇迹/那是一朵巧夺天工的艳丽/落下的泪千滴万滴/那苦涩的味道是心中永久的记忆。”
这打油诗还真有点意思,余侠不由得对这个粗头笨脚的男生另眼相看。据和他熟悉的人讲,“方桌”追“牛仔裤”好几年了,女孩始终没有答应她。余侠想到“方桌”追了这女孩已到如此的地步,不由得知难而退。
而那“亮丽”的女孩,宿舍里对她早就评头论足百遍了。有人透露,她的社会关系很不一般,有人已亲眼看到被校外的青年带走,至于他们什么关系,让人匪夷所思,不由得有一些不好的联想。这么复杂的女孩,再光洁他也不敢沾边了。
剩下的一个是石彤彤,个子高高,身材他窈窕丰满,是十分中意受看的一个女孩。他决计对她马上采取行动。
这一次他瞒了郝放,在做值日时给石彤彤的课本里夹了一张便条:
“彤彤,遇见你是我的梦,遇见我是你的缘——东方破晓”
第二天,余侠书里看到了那张纸条被退回来了,背面写到:“东方破晓,遇见你是我的烦,遇见我是你的无缘。”郝放知道这事后,以后称余侠就叫“东方”了。
“东方”,郝放望着余侠呆呆的出神,用筷子敲着余侠身边的盘子,“你在哪儿梦游去了,这大白天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齐晓红在那儿笑的的前仰后合。敢情自己是给“小两口”当笑料来了。也罢,能让郝放找到自己的归宿,从廖然的阴影中走出来,自己这种“小丑”的角色当当也无妨。
想到此时,余侠也调谑郝放,“你看看你们俩,真是珠联璧合,夫唱妇随啊,别光顾你们夫妻二人卿卿我我的,让我打光棍,也给老兄找一个弟妹这样如花似玉的花姑娘,我也请你们吃一顿!”
“还说呢,口口声声称我弟妹,还说那样难听的话,就你这表现,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你!”
“他要是打光棍,那光棍还不摩肩接踵啊?对了,你们班的那个叫什么花的女孩,你们俩的关系怎样了?要不要兄弟帮忙啊?”
齐晓红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余侠。余侠涨红了脸,“你说是史春艳吧吗?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还不知道我的心思,你们可不要瞎起哄啊!”
“心动不如行动,再观望的话,别又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郝放的话虽然声音不高,对余侠可是句句如雷贯耳。高中三年,三次梦靥般的单相思,让他心有余悸,唯一的一次行动,被碰了一个回头土脸,甚至在郝放那里从此挂上“东方不败”的雅名。
有了这次经历,他又如何敢轻易的冒冒失失失的付诸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