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巧云正在房间为夏耀武捶背按摩,消解烦闷。忽然听见有女人在楼下哭喊。竟是夏耀武的老婆。这女人发疯般冲到招待所,想上楼找男人,大概听说他挨打的消息,跑来看他,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李遛狗带人试图拦挡,提高嗓门吆喝她快走,当然是有意让夏耀武听到及时躲避。
夏耀武匆匆下楼,正与女人在楼门口相遇。女人拦住他连声哭喊,被夏耀武推个踉跄跌倒,爬起来又飞跑着追上,在假山喷泉旁抱住他的双膝,不顾丈夫踢打,跪到地上哀声哭告:“你少作孽吧,怎就被人打成这样?我说你总不听,人不能忒张狂,会遭报应的……”
巧云呆呆站在楼道窗口,看到花间柳层这一摧肝裂肺的一幕,心里十分害怕,她怕女人上楼来找她吵闹,她不愿面对这个自己曾同情过怜悯过的女人,觉得做了贼似地的心虚胆怯。她离开窗口跑进自己房间,直到李遛狗们把女人拖走,楼下没了声音才安下心。
连续几天,巧云惶恐不安,看夏耀武也总愁眉苦脸,心里隐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一个下午,夏耀武早早回招待所,在303房间的沙发上,夏耀武阴郁的脸上居然现出笑容,揽过巧云温存爱抚。巧云偎依在夏耀武怀里,不失时机地提出她最关切的问题:“白郎哥,你答应娶我来着,让我等到啥时?你跟那个女人能离婚吗?她老跟你吵闹,我心里好害怕.”
此刻的夏耀武,哪有心思回答巧云提出的这个问题。他内心真正的烦恼事,巧云哪里猜得到,更不懂他早早来这里,与她亲密狎昵的真实用意。原来,厂子的资金链条即将断裂,生产难以为继。股东们风闻公司的困境,纷纷跑来找董事长质询。董事长年事已高,只把这些麻烦一古脑推给做副总的侄儿。更为棘手的是跑到北京的二奶张雅馨。这女人不满足于几年间夏耀武的慷慨赠与和弄虚作假讹骗到手的资财,她在幕后团伙的支持下,要进一步讹诈夏耀武和兴隆纱厂,巧取豪夺更多的财产。张雅馨近日打电话告知夏耀武:她已经将北京的别墅改换到自己名下,而且另以莫须有的理由向其索要现金两百万,不然便将他告上法厅。这些重磅炸弹,让这位狂傲跋扈又缺智少谋的副总昏头胀脑。他看出董事会对他与日俱增的不满,也明显觉察到叔父的不信任,想起近几年受张雅馨鼓动做下的秘密勾当,预感到危机即将来临。他低沉沮丧,心惊肉跳,当务之急是千方百计寻找救星,引入资金挽救公司,也挽救自己。而这个救星突然出现了:夏耀武刚接到叔父通知:南方一位富豪大款有意投资合作,年迈的陶姓董事长携秘书亲来考察。叔父责成他热情款待,务使对方满意。夏耀武自然喜出望外,在当下的危机时刻,这消息无异于惊涛骇浪中出现的一叶舢板,令他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