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友们为拿到几百元血汗钱而欢呼雀跃时,绫云来到厂外候车点,焦急地等待去东郊农贸市场的公交班车。
帮大伙讨到部分工资,自己的腰包也有了钱,绫云如释重负,随即打算起去省城找大强。大强的香油坊或已开业。自己本应该成为自强香油坊的老板娘,可如今,却为寻找他而流落异乡做起打工妹。绫云不免一阵伤感,她暗下决心:这次去务必见到他,哪怕当着白倩云的面,也要把满腹话说给他,要他表示明确态度。绫云摸出手机,满怀希望地再次拨打那个号码,仍然提示“正在通话中”。绫云无奈地苦笑,把手机放进衣袋。
去东郊农贸市场的公交车来了,绫云加入到排队上车的行列。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绫云漫不经心地接通,一个粗狂而沙哑的男声询问:“谁?你来过电话?”绫云听清那个熟悉的声音,狂喜地叫起:“啊,大强哥,我是绫云呀……我,正去找你呢!”
出乎绫云意外,大强说他不在店里,居然就在兴隆纱厂。她兴奋得几乎跳起,颤抖着声音大喊:“大强哥,你咋来这里?我在厂里打工呢。我去街上找家酒吧,在那里等你!”
绫云退出排队上车的行列,眼里已噙满泪水,脸上却显出笑容。原来大强到处推销他的自强牌香油和麻酱,今天下午来到兴隆纱厂,此刻正在食堂管理员那儿谈生意呢。
满绫云在兴隆镇一条僻静的小街上,选择了一家小酒吧。她安排下火锅肉片及各种佐料涮菜,还有啤酒,当即又给大强拨打电话,然后跑到街口徘徊等待。每有男人走来,便注目打量。小街上唯一的路灯亮起时,绫云见远远有个小伙子走来,戴个墨色蛤蟆镜,穿身深蓝色西服,脚上一双皮鞋发出咯噔咯噔地响声。绫云忙迎上去。来人摘下眼镜,正是大强。绫云一颗心几乎蹦出来,喊声“大强哥”,眼泪便潸然而下,一双拳头敲鼓似地擂在大强的胸膛上肩膀上,“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可你,把我忘了!”
大强端直站着,任绫云的拳头落在身上,只喃喃说:“绫云,你别……我没忘记你,我不知道你在这纱厂打工……”路人投来猜疑的目光,大强难为情地苦笑着,一时手足无措,手中的蛤蟆镜也掉在地上。大强弯腰捡起眼镜,绫云却扑到身边,双手摇撼他的肩膀:“你别喊绫云,我喜欢听你喊胖妮!”大强点头,挽起绫云的胳膊走进酒吧。
小酒吧没几个客人。两人在最僻静的一张小餐桌前对面坐下,相互对视着。绫云清楚记得几个月前在家乡的小餐馆吃饭的情景,动情地说:“强哥,你瘦了。今儿咱们喝酒,吃菜,谁也不能先吃饭,我跟你一样干杯。”绫云说着,脸上仍挂着泪滴。她从涮锅里捞起肉片、木耳、虾仁,还有豆腐、菠菜等,一样样放到大强面前的盘子里,打开酒瓶倒酒,“咱们干杯!那个晚上,还记得吧?那时我真傻,让你一个人喝酒,好多话没说出口,心里可后悔呢!今天恰好是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