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巍峨绮丽的大厦就在前面,是富尔登酒店——名冠省城的“天上人间”。于清多次在这里就餐下榻,见识过这里的总统套房,品味过牛奶洗浴的舒适、靓女特服的温馨……在自己辖地搞“星月天宇”的奇思异想,最初的灵感似乎是在这里自在逍遥的某个瞬间爆出火花……感到十分疲惫的于清示意顺发停车。
两人在富尔登酒店登记住宿,在附近一家昼夜营业的餐馆小酌。于清寡言少语,顺发则絮絮念叨自己投入到项目中的二百余万。于清冷冷抢白:咱们投下的资金,岂止你那几个小钱,上头下拨镇上的扶贫惠农款项,也不是小数目啊!”
顺发吃惊地瞪大眼睛:“啊,这么多钱,投到哪里去了?咱们……怎么办?”
于清不屑地瞥他一眼:“不用怕。花了钱,铺了路,甭只算那小账……上头有领导,咱们大树底下好乘凉!”
顺发满腹狐疑,担心地说:“看这势头,莫非中央想动真格?老百姓都议论纷纷,真是山雨欲来啊……今晚一个领导都见不到,我想……不是好兆头。”
于清瞬间呆愣,随即断然说:“放心,没那么可怕……泱泱大国,发展第一,稳定为要。动真格的?那要天下大乱的……现在已经官不聊生了,不会折腾多久的!”于清说着,似在自我慰藉,连续几杯下肚,竟有些面红耳热,醉意醺然,乜斜着眼睛问顺发:“我让你带上冰冰……她怎么了?”
顺发心里不痛快,脱口说:“她迷上鑫丰公司那个维奥尔迪了,老追在这洋小伙屁股后……可人家看不上她。”
于清恨恨地哼一声。他已酒足饭饱,回到富尔登的房间,却不想睡觉,向顺发示意他要去KTV消遣一下,伸手向他要钱。顺发迟疑地掏出一沓钞票递给于清——随即轻声叹口气。他知道,个人的公款消费已被李大凤全部卡死,此次来省城活动的所有花费,于清自是一毛不拔,全由他白顺发买单,行前勉强从妻子彬莉手里要到的一万块钱,已花去大半了。
于清摇摇晃晃走出。顺发忽然觉得很累,便倒在自己铺上蒙眬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枕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于清打来的电话。迷蒙中的白顺发接听,一下子被惊得睡意全无……
这个时候,董姨家的客厅里,绫云刚刚写完信准备入睡,忽听手机响起短信铃声。绫云查看,居然是巧云发来信息,不觉又惊又喜,及至细看,当即脸色大变:速来二环东区公安分局,我被扣,需交罚款5000元。姐姐快来救我。署名是白雪。
绫云生气地噘起嘴巴,心里暗骂:“又做那丑事了?不然怎进了局子?重重地摔一跤也好,不然怎能悔改!”嘴上发狠,到底不忍心,急忙回复巧云:“姐马上到,别着急。”
绫云匆匆穿上外衣,去桌旁拉开抽屉,从包里取出银联卡掖在兜中。卧室里董姨的鼾声停了,猛地醒来,问她深更半夜一个人出去做啥?绫云顾不得细讲,只说:“上次在医院跑掉的那个妹妹有消息了……妈放心,我去接她回来。”便匆匆走了。
绫云搭车来到二环东区公安分局,被警察带到二楼一个房间的门口,昏暗的灯影里,隐约看得见“扫黄办公室”门牌。绫云进门,一眼瞥见屋角阴影处蹲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一个个衣衫不整,脑袋低垂在双膝间。旁边两个警官正坐着抽烟,问他找谁。绫云忙答:“巧云……她叫白雪。”只见一个女孩应声站起:“我就是白巧云,也叫白雪。”径自过来扑到绫云怀里,叫一声“姐”便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