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云生气地的瞪大眼睛:“啊,这人看上去挺文明挺有风度嘛!”
董姨哼一声:“纯粹装腔作势,实际上是兽性,是花心!他告诉我,娶过三个老婆,个个年轻貌美,以前情人也有一打。他竟然……捋起我的衣袖看皮肤,还问我生过孩子嘛,有没有落下那斑纹,涎着脸要摸我肚子……我真想扇他的脸。我下楼来,却打不开门,他追上抓着我的手,被我推开……”
绫云听着,像听一段历险故事,惊得目瞪口呆。董姨又悄然流泪了,搂紧绫云絮絮叨叨说:“孩子,我这辈子好命苦……年轻时赶上下乡,在村里呆了六七年。后来有关系的早早回城安排工作,我是最后一批。为了能回城里,我找下个当工人的老伴,他善良老成,忒爱我,疼顾我,事事依随我,可我并不爱他,动辄给他甩脸子,嘲笑他挖苦他,还差点闹起离婚,直到后来他生病离开人世,我才感觉自己好孤独……以前那样对待他,是我错了,我委屈他了。没了人关爱,才知道他对我是多么重要,我好痛苦。好长时间,我的脾气古怪着呢,动不动生气着急,看谁都不顺眼……我责怪自己,心里好想念他,如果他重新活过来,我会好好待他。想起来,人生一世图个啥,夫妻间相互尊重最重要,互敬互爱才有温暖,哪怕日子难些也是幸福……”董姨说着,居然哽咽起来。绫云也充盈起泪水,劝慰说:“干妈,你别哭了,我心里好难过……快过年了,菲菲姐就要回家来,我跟姐姐商量,再给干妈物色个合适的老伴……”董姨轻轻摇头,停止啜泣说:“看我,怎跟你说起这些?好孩子,咱们还是高高兴兴过个小年。打电话,让国庆也过来!”
绫云给国庆拨通电话,说干妈让你赶来过小年,国庆遗憾地说正忙呢;国庆问董姨相亲的事,绫云说以后再说吧;国庆问她啥时回家,绫云说你走你的,我大年三十下午才开始休班;国庆却说正好,那天下午搭荣华纱厂老总的轿车一路回家;绫云提议年二十九晚上陪干妈吃顿年夜饭,说不定菲菲姐也回家来,正好见个面,国庆当即答应。绫云说话口气生硬些,董姨在一旁不满了:“傻孩子,跟情人说话,不能轻柔些?”绫云尴尬地红了脸。
李嫂今天动身回家,火车票已拿到手,便不再上班。绫云在浴室值班,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两天前,趁李嫂还上班,便跑一趟商店和银行,给老爹买了新式羽绒服,给小宝买了“奥特曼”、电动汽车等一堆玩具,还带上存单,在银行排号足足一个小时,总算把现金支到手——这是一万多块钱呢。自己出来大半年,只在海天浴城这几个月有所积蓄,老爹的劳保费凑齐有望,做女儿的总可以向父亲献上一份孝心了。为了安全,绫云把一万元钱的整票用纸包好,又用两块手帕包裹得严严实实,塞在床头的棉垫下,几千块钱的零票装在手包里。这样,绫云可以安心值班直到年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