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月华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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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满来福郁闷患病

满堂有些日子没与妹妹通电话。元旦那日绫云在电话上问这问那,满堂支支吾吾,只因他的情绪很不好,近来家中发生一连串窝心事,让他心烦意乱,但他不愿向远在省城的妹妹透露其中任何一件。他疼爱妹妹,女孩家在城市打工,举目无亲,太苦太难,虽然绫云泼辣能干,满堂仍十分牵挂,只盼她在外面高高兴兴平平安安,家里的事再愁再难,他一双肩膀扛得起。

这段时间,家里最大的事件莫过于父亲来福突发重病住院。

白顺发的养殖场下马,来福离开住了三年的门房,回到家中堂屋东头他的独间小屋,经常找他按摩针灸、聊天解闷的老者们云散了,而且没了一月几百元的收入,来福更觉得失意——或许从此成为单纯依赖儿女抚养的累赘。虽然儿子安慰,媳妇嘴上也无怨言,但终究难解心中郁闷。他记挂在外打工的女儿,倘绫云来年回家种地,自己或可帮她料理些事务,这是自己唯一可心的选择。听说今年家里承包地受些损失,十几亩小麦收割得晚些,遭了雹子以致减产两成,棉花掐顶打杈不及时,出现后期狂长,也造成减收。这虽不能抱怨雪芬,但来福断定:若绫云在家不会出现这种失误。他盼女儿春节回家来,明年仍做她的种田大户,自己便有了生活的乐趣和可靠依托。然而,“星月天宇”项目大范围圈地的传闻,在望月屯风传来开,女儿苦心经营的几十亩土地就要被上收……来福听在心里,忧在心上,竟连续几天唉声叹气,心情郁闷,忽然发作头晕恶心胸闷胀痛,卫生院大夫诊断为高血压症和急性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是否发生心肌梗塞,需做进一步检查。大夫敦促满堂抓紧送父亲去县医院救治,若不及时恐有生命危险。来福住进县医院急诊室,数日后又被送入心内科病房,初步确诊为心脏急性缺血,心肌轻度坏死,需做搭桥手术或置入支架。

由于父亲病危住院,满堂夫妻间又爆发冲突。

来福老汉住院时,院方告知需现金八至十万。尽管已加入“农村合作医疗”,但住院即需垫付资金,医疗费用莫名其妙地增加,算来花费不少。满堂没顾得跟雪芬商量,托朋友转卖掉“黄河”车,又回家卖掉部分刚摘拾的棉花,卖掉为新宅新房备好的木料砖瓦等,好不容易凑够住院费。出其不意的巨额花费让这个刚刚摆脱贫困的农家重新陷入囧境:拟议中把“黄河”更换为“解放”和在新宅盖新房这两项计划均告泡汤。雪芬的情绪由失望到恐慌,对丈夫不满却又无奈,心里积压着满腔火气,想起为绫云出走自己受到乡邻非议,为管理几十亩土地,她经受了自幼未曾尝试过的艰辛,大忙时节仍穷于应付,尽管满堂一度停跑运输帮她照管地里,收入仍比往年大幅减少,以致受到丈夫抱怨……如今公爹病危住院,家庭境况又一次陷入刚过门时那种困境,顿时悲观丧气,感觉如天塌地陷一般。为筹措公爹的住院费夫妻俩发生争执,有一次竟在卫生院与满堂大吵大闹起来,口口声声家里东西卖光了,日子没法过了……满腹焦躁的满堂怒不可遏,当着不少围观的人抽了雪芬耳光。雪芬一气之下带上小宝去了佟家寨,直至一个多月后公爹从县医院出院时,仍住在娘家没有回家。

当然,满堂心上还有不便对妹妹言说的苦衷。在县城住院期间,金岭叔几次看望来福,他的村长职务不明不白地被“辞职”,宣布白顺发代理村主任,镇政府已开始动员群众上缴土地承包合同,很快即将丈量土地,动工修建人间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