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云来到省城。
初冬的夜风吹在姑娘苍白的小脸上,她瑟缩着单薄的身体,在公交站的候车厅呆了半夜。车站关门了,她被赶出站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连续两天没睡好觉,没有梳妆,也没有换洗衣服,头发散乱得像只雀窝,形容憔悴,身体疲惫。她用小新给她的钱,从路边的小卖部买两块面包,来到一处背风的角落里。看旁边有几个女人和孩子偎依着睡去,自己便也坐下来,拿出面包一边啃着,一边想着心事。明天去哪里呢?家,远在千里之外,忙于发财的父亲从来没关心过她,何况还有个狐狸精后妈,她早已排除这个选项;等待夏耀武?巧云现在对夏耀武充满怀疑——他被关进局子或是因为伙同张雅馨做下的肮脏勾当,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他化名白郎骗取了自己的童贞,还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出卖给那个老色鬼!巧云越想越气。她现在对夏耀武诬蔑绫云的话也产生怀疑:他或是恶意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带头讨要工资的绫云姐进行报复吧?想起给绫云栽赃以及分别时恶言相向,不由感到羞愧。夏耀武做的坏事不少,怕是真的要受严惩,难道真像张雅馨说的蹲二十年大狱?想到这些,巧云颓丧极了。然而,他毕竟从夏耀武那里得到过爱抚和满足,被拘前他还惦记她,给她留下生活费,这在巧云天真幼稚的心灵中留下些许暖意。还是等等看?可他家中有老婆,自己又算他的什么人?她悄悄流下泪水。现在最现实的问题是吃饭住宿,小新给的钱连一天也难维持,去打工挣钱?总得先住下来,找个合适的地方……巧云忽然想起那串钻石项链,幸亏藏得严实,不曾被那些人抢走,找家首饰店卖掉它?她从衣兜里取出木盒,打开看一会儿,又双手紧抱在怀里……到这一步,巧云也只有忍疼割爱了。
天色大亮,城市如同深不可测的大海,在经过退潮的短暂沉静之后,又开始了奔涌喧嚣。巧云勉强睁大惺忪的眼睛,在熙攘的人流中踯躅。这是省城最繁华的大街,路边门店富丽堂皇,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可现在的巧云囊中空空,她在寻机卖掉那件心爱之物,此外别无选择了。价值一万八千元的钻石项链,总能卖到一万元吧,巧云心里盘算着,这是底价了,省城有钱的人多如牛毛,总会有人识货的。天不遂人愿,她走了四五家珠宝店,却没能出手,有的只是打开看看,有的根本不予理睬,一致的答复是:只卖不买,可以兑换但要作价付费。巧云绝望了,她疲惫地站在街头,眼里泛着泪花,看着眼前如水的车流,脑子里瞬间闪过钻进车下自尽的念头。忽然,她的肩膀搭上一只手,巧云吃惊地回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好面熟,巧云想起刚刚在珠宝店柜台前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