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玛格丽特为正式候选人的集会很隆重,社会各界很多人都参加了。不过许多人是出于好奇才来的,他们都想一睹罗伯茨小姐的风采,因为在1949年时,女国会议员候选人还是很少见的,结果他们发现玛格丽特非常胜任。欢迎集会开了很长时间,会议结束后,她迟迟不愿离去,留下来继续结识新人,同与会者见面、交谈。她精神振奋,兴高采烈,结果时间拖得很晚,待全部活动结束后,已是夜深人静了。于是发生了她如何返回到科尔切斯特的问题。当有人问她如何回去时,她回答说,像平日一样,坐火车。这样,她要先乘火车从达特福到伦敦,然后再换车回科尔切斯特。这时,丹尼斯主动提出送她一程,因为他开车回伦敦,可以把玛格丽特送到伦敦利物浦火车站,以便她可以少乘一段火车。玛格丽特很感激,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他俩的交往便由此开始。
刚开始时,有一个障碍影响他俩之间关系的发展,这就是丹尼斯结过婚,现在已同前妻离婚。卫理公会是强烈反对离婚的,40年代时更为严重。这个障碍使得玛格丽特在发展他们俩的关系上犹豫不决。她面临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要么放弃卫理公会的教条,放弃获得她父亲可能的支持;要么放弃丹尼斯,以及同他的结合可能带来的一切。
玛格丽特·罗伯茨与丹尼斯的第一次婚姻破裂毫无关系。丹尼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不久结的婚,妻子也叫玛格丽特,姓肯普森。婚后不久,他就应征入伍到前线打仗去了。他曾随皇家炮兵部队在法国、西西里岛和意大利作战,战功卓著,得过勋章。当他复员回到家中时,他发现自己与年轻的妻子已形同陌路。他俩是典型的战争受害者。他们于1946年离了婚。他俩没有生过孩子。在重组家庭上,女方走在了前面,当丹尼斯遇上玛格丽特·罗伯茨时,她的前妻已同霍华德·希克曼爵士结婚快一年了。
玛格丽特最终还是决心和丹尼斯交往下去。在选择丹尼斯作为终身伴侣时,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了影响和支配她的一切行动的准则,放弃了她从小时候就开始信仰的卫理公会教义。她不去理会丹尼斯的过去,好像他从来没有结过婚似的。她根本不想追根究底去了解第一个撒切尔夫人的情况。她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从来没想见她。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一次,有人问起丹尼斯前妻的情况,她的回答是:“她可能是一位贵妇人,不过,我并不肯定。”她甚至向自己的孩子们保守这个秘密。很多年后,在她竞选保守党领袖时,报界最终还是弄到了有关情况并将此事披露出去。玛格丽特对此虽感到十分恼火,但也是无可奈何。英国主流社会对人们的婚姻形像还是很在意的。
玛格丽特和丹尼斯算不上是一见钟情。他俩彼此间的交往和了解持续了两年多。可以说,他们俩的结合,是丹尼斯一手促成的。不过玛格丽特对他们俩的结合从来没有遗憾过。在结识玛格丽特之前,丹尼斯已经有了一些比较理想的人选,但他拿不定主意,总是让他在生意界的朋友们帮他审视。他和玛格丽特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邀她参加他的贸易协会举行的年终宴会。正是在这个宴会上,他俩之间的恋爱关系得到了朋友们的赞许。宴会结束时,公司董事会主席悄声对丹尼斯说:“没错,丹尼斯!她就是你要寻找的伴侣。”他和她有许多共同之处,无论是从政治角度还是从生意角度来看。他们都对经济感兴趣,都相信保守党具有无与伦比的美德。丹尼斯本人不是政治家,但关心政治,他们结合后,他始终是妻子一切主张和信仰的第一个支持者。
丹尼斯和玛格丽特在1951年大选前夕正式宣布订婚。这是个有意义的时间。在这年10月举行的大选中,保守党击败了执政的工党,结束了6年的在野历史,丘吉尔第二次出任英国首相。丹尼斯实际上早已提出订婚要求,但她直到几周之前才同意他的请求。他们向达特福市保守党协会主席约翰·米勒透露了这个决定。不过米勒建议他们到大选结束后再发布这个消息,因为玛格丽特是保守党在该选区的候选人,临近大选,如果选民知道了这个消息,会造成不利影响,选民们可能会认为,玛格丽特一旦结了婚,就会变成一位整天忙于家务的妻子和母亲,只能拿出很少的时间从事选区的工作。当然,如果他们真这么认为的话,是对玛格丽特太不了解了。不过米勒的考虑是对的,如果在投票前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的确会对选民产生一定的消极影响,不利于玛格丽特的当选。然而,在投票的前一天,这个消息还是透露出去了。在过了大约六个星期之后,即1951年12月13日,他俩正式举行了婚礼,玛格丽特便成了撒切尔夫人,她的名字变成了玛格丽特·撒切尔。这时玛格丽特26岁,丹尼斯36岁。
在此之前,玛格丽特把丹尼斯带到格兰瑟姆,去拜见了她的双亲以及她的一些好朋友,其中包括卡农·古德里奇和他的夫人。玛格丽特很高兴把她的未婚夫带回到家乡看一看。格兰瑟姆是她长大和曾经辛勤工作过的地方,也是她曾一度想极力摆脱的社会环境。在经历了多年之后,特别是在事业上有了一定成就,生活上又一帆风顺的时候,来看看这座既喜爱又想摆脱的城市,是别有一番意味的。
玛格丽特和丹尼斯的婚礼相当简单,是在伦敦城市路威斯敏斯特卫理公会教堂举行的。只有大约50名最亲密的朋友和亲戚参加了婚礼。他们很明智,婚礼没有大讲排场。丹尼斯家来参加婚礼的人只有他寡居的母亲和一个未婚的妹妹。她们住在伦敦南部郊区中上阶层居住的巴恩斯区。玛格丽特的父亲、母亲和姐姐玛丽亚都来参加了婚礼。玛丽亚在伯明翰结束培训后,在格兰瑟姆当了几年巡回理疗医生,这时她已同苏格兰农场主威廉·卡伦结婚。罗伯茨先生把自己心爱的小女儿托付给了新郎丹尼斯·撒切尔,尽管他对自己的女儿竟然嫁给一位离过婚的男人感到不太满意。然而,非常宠爱丹尼斯的老撒切尔夫人和撒切尔小姐,对丹尼斯竟然娶一位格兰瑟姆市杂货商的女儿做妻子也感到十分不愉快。双方各有短处,不太门当户对。
同丹尼斯的结合,表明玛格丽特决心同卫理公会严格的教义决裂。这一决心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巨大变化,这突出地表现在她对结婚礼服的选择上。她在婚礼上穿的礼服一反常态,既不单调,也不老气,不是婚礼上常穿的白色礼服,而是色彩艳丽的天蓝色天鹅绒长大衣,头戴一顶用鸵鸟羽毛点缀的天蓝色帽子。后来,她一直喜欢穿色彩艳丽的服装。
自从成为撒切尔夫人之后,她再也没有像年轻时那样严格遵守卫理公会的教义,也不强求自己的孩子这样做。不过,她一直没有放弃宗教信仰。在任首相后,她在挑选牧师方面插手过多,比以住任何一位首相都关心这个问题,超出了从法律上说一位政府首脑应该管的范围。另外,她在任首相后,还经常到位于契克斯的首相乡下官邸附近的教堂里作礼拜,去的次数比她的很多前任都多。宗教信仰在她的工作和私人生活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不过后来,她逐渐脱离了卫理公会的教义,而越来越接近于英国国教圣公会。
玛格丽特的婚姻标志着她已与她的故乡、她的阶级以及她以前的宗教信仰彻底决裂了。早在牛津求学期间,她就同格兰瑟姆小城及其下层阶级疏远了。嫁给中等产业的继承人丹尼斯后,她一跃成为富裕阶层的一员。从传统的标准来衡量,她和他门第悬殊,玛格丽特显然是高攀了,丹尼斯则有点屈就。但熟悉他们的人无一不承认他们的婚姻是美满的,双方的选择都是对的。后来玛格丽特紧张繁忙的政治活动并没有使他们的婚姻生活毁灭,反而使它更加幸福美满。
嫁给丹尼斯这样一个有钱的人,对玛格丽特来说具有更大的意义,这使她不必自谋生计,不必再为了钱而花费精力和时间,她可以专心致志地去从事自己的政治事业。对一个女性来说,要想在个人的事业上有成就,时间、精力和金钱上的保障实在是太重要了。她成名之后,曾毫不隐讳地说:“丹尼斯的钱帮了我的大忙。” 确实,有丹尼斯为她提供经济保障,她不必为生计奔波。与男性政治家相比,这是她的一大优势。她本人没有什么财产,但她嫁给了一个拥有财产的丈夫。就经济状况而言,早期的撒切尔夫人相当于她后来所抨击的保守党大地主阶级。
丹尼斯坚定地支持妻子的事业。他本人没有什么政治抱负,因此只能是别人的支持者,而不是竞争者。他非常谦逊,安于做一个生意人。他对自己在撒切尔夫人的成就中所起作用是这样评价的:“我一贯坚持工作第一的原则。人们经常对我说:‘你在政治上为玛格丽特做了许多事。’这只是溢美之词,事实不是这样。我要养活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我必须把我的工作放在首位。” 丹尼斯讲的是大实话,养活妻子和孩子在英国男子眼里是应尽的义务。
丹尼斯的工作确实很有成绩。1965年,他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公司被卡斯特罗公司接管。不久,卡斯特罗公司又被伯马赫石油公司接管。一个小小的地方公司终于发展成国家级的大公司。他本人也在公司经理的职位上步步高升,收入相当可观。
丹尼斯是玛格丽特称心如意的伴侣。1975年,玛格丽特当选为保守党领袖时,他正好从公司退休。从此以后,他全力以赴为妻子的政治事业服务。他赞成妻子的一切政治主张,这些主张后来被人们以他的姓氏命名为“撒切尔主义”。
在公众的眼里,丹尼斯一直是个非政治家的形像。他是一流的橄榄球裁判和高尔夫球迷。伦敦附近各郡的酒吧是他常去的地方,他甚至能够向妻子说出全国每一个高尔夫球俱乐部的位置。有一幅有关丹尼斯的漫画逼真地反映了丹尼斯对高尔夫球和高尔夫俱乐部的兴趣和他偏爱生意人胜过政治家的特征。在公共场合,他向来是谨小慎微的人,从未说过对妻子的政治活动不利的话。但在家里,他不必像在公众场合那样谨慎,他会把他对每一件事的感觉和想法都说出来。他仇视社会主义者和工会势力,偏爱南非白人种族。这一点他同妻子一样。但是俩人在家里总免不了争吵。然而,这种争吵正是联结他们夫妻生活的纽带之一。新闻界常常认为,丹尼斯在玛格丽特当了首相后仍然对生意有着浓厚的兴趣,渴望玛格丽特早日离开唐宁街10号。实际上不是这样。丹尼斯始终是妻子政治活动的战友。玛格丽特在当上首相后曾告诉记者:“我心情不好时,只能朝丹尼斯发泄。他总是伸出双臂,抱住我说:‘亲爱的,你真像哈罗德·威尔逊首相。’这话惹得我捧腹大笑。”
玛格丽特在婚后一年多就怀孕了。在1953年8月,出乎她自己的预料,她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而且是一男一女,男孩取名马克,女孩取名卡罗尔。她通过剖腹生下这对婴儿,两个婴儿生下的时间相隔两分钟。玛格丽特非常喜欢自己的孩子,有时达到了如醉如痴的程度,直至她当了首相后仍常常表现出强烈的爱子之心。但是,她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极少感情用事。得子的喜悦并未使她忘记自己的事业。她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就报了名参加即将在12月举行的律师资格最后考试,以便早日拿到她梦寐以求的律师资格。这意味着,她必须在很有限的时间内学完规定的法律课程,并达到应有的水平。为此,她必须抛开出生不久的孪生儿女,去与书本为伴。
在做出这种决定时,就显示出了嫁给有钱人的优越性。对一般人来讲,学费再加上在外面生活的开支,已经是很难支付得起的了,此外,还要请人替她做家务,在英国这样的发达国家,劳动力是很值钱的。可是对玛格丽特来说,这些都不成为问题,她很容易就作出决定,因为丹尼斯的收入完全可以满足她的需求。而且,丹尼斯在主观上也非常支持她。在当时,要取得律师资格就必须先接受律师培训,系统地学习法律课程,通过考试后,还要以见习律师的身份到律师事务所在高级律师的指导下实习。那时有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每年必须向导师交纳100英镑,并向律师事务所的办事员交纳10.5英镑。没有丹尼斯的收入,她是很难学下来的。此外,丹尼斯的收入还使他们有能力雇用一个保姆来照看孩子并料理家务。在两个孩子进入寄宿学校之前,他们家里一直有人做保姆。两个孩子的降生和请保姆来家居住,意味着住房面积需要扩大。对有钱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他们也很走运,在原来住的房间隔壁又租用了一套房间,仅仅把墙打通就行了,房间的数量和面积都增大了一倍。当然,房租也相应增加了。在他们居住的地区,房租是比较高的。
撒切尔家的住房位于切尔西洪水街。丹尼斯和玛格丽特住原来的套间,两个孩子和保姆住新套间。两个套间相隔一扇门,还有一条长长的过道。在两个孩子长大一点后,就在这条过道里骑三轮车玩。两个孩子小时候都穿同一种颜色的衣服,这些衣服,通常是由他们的外祖母比阿特丽丝·罗伯茨缝制的。玛格丽特也常常为孩子制作衣服,她从母亲那里学到了一手做衣服的好手艺。她很喜欢把一些无用的边角废料拼缝成有用的东西。有一次,玛格丽特把孩子卧室的窗帘用作里子,为他们做衣服。玛格丽特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了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品质,即使是当了撒切尔夫人后,她仍是如此。
嫁给撒切尔先生,既是玛格丽特个人生活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也是她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里程碑,从此她真正开始了一个职业政治家的道路。而在此之前,她只用业余时间来从事政治活动,因为她必须首先挣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