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并盛中学到并盛商业街的路并不短,但是云雀恭弥依旧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但这一点办法都没有,哪怕他一秒钟就到达事发现场,发生的事情也永远无法按下撤销键。
终于,眼前出现了那熟悉的路口,那是他收了无数次保护费后烂熟于心的地方。
可是,更可怕的是,就在那不远处的马路上,正中央,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周围的沥青马路与鲜血混合起来,呈现出一种类似藏青的奇怪颜色。
云雀恭弥顿时感觉脑海里有一根弦莫名其妙的崩断了,他快速冲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少女。
肇事司机已经逃跑,马路上还有着刹车的痕迹。云雀恭弥怀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和那一脸的鲜血形成了鲜明的色泽对比。
黑色的长发被血液浸透之后湿答答的粘在一起,本来整齐的刘海在此刻显得凌乱不堪。云雀恭弥用手托起她的头,手上也是一片温热,但很快,这抹温热就冷却了下来。
头部在出血!
云雀恭弥望着周围散了一地的袋子以及里面倒出来的衣服,有些是干净的,但更大多数的,都溅上了血液。
——心烦意乱。
他拿出手机极其不耐烦的给草壁哲矢打了个电话,叫他赶过来处理现场之后,迅速拦了一辆TAXI。
而谁都没有注意,在茫茫的雨帘之后,阴暗的小巷里,那个少年,阴冷的目光。
……
并盛市立医院。
欧阳惜被推进了急救室,云雀恭弥静静的站在门外,目光毫不动摇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哼,果然是草食动物么,过个马路都会出车祸。
——但他心里莫名的梗是为什么?
“委员长。”已经处理完了现场并派人去找凶手的草壁哲矢恭敬地站在他的身边。
云雀恭弥的视线扫过他身后的一大堆袋子,袋子经过雨水的浸泡已经变形,破皱不堪。他的心情,忽然莫名的烦躁起来。
——冬月美希那个家伙,回去绝对要咬杀她……
其实这件事情和冬月美希还是有一点关系的,要不是她想要生日礼物然后让云雀按照单子上的东西买,而云雀拒绝之后突然又想起了欧阳惜继而让她去买,那么……那个草食动物也许就不会出事。
可是即便再怎么思考、再怎么设想,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并且毫无挽回的余地。
原本安静的走廊上,突然响起起轻轻的脚步声。
云雀恭弥没有动,站在原地,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身后的人的愤怒。
“是你伤了惜儿?”司徒宇轩原本温柔的声音此刻完全被冰冷替代,他的目光紧紧的定在云雀恭弥的身上,充满了异样的愤怒。
“我没必要跟草食动物解释。”云雀头也没回冷冷地说。
“那惜儿为什么会出车祸?!”司徒宇轩依旧在质问着。
下一秒,一道银光闪过,银质的浮萍拐横在司徒宇轩的面前,反射着冰冷的光。
“与我无关。”
——但是,真的与他无关吗?
“你是那个草食动物的什么人。”
——明明跟他有关系的。
“……我是她的未婚夫。”好半天,司徒宇轩强压着怒气,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说出。
而云雀,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明显怔了一下。
然后,他讽刺的笑了笑,拐子更是逼近司徒宇轩的脖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那你又为什么接近惜儿?”司徒宇轩毫不示弱。
云雀没有回答他,几秒钟之后,他一拐子招呼上了司徒宇轩的脸。
司徒宇轩好歹也是在中国从小跟欧阳惜一起打架打到大的,这种时候自然也不甘示弱,没有犹豫的,和云雀恭弥打了起来。
……
好痛……
我这是……在哪里?
意识渐渐清醒,欧阳惜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向她传递着痛苦的信号,这种感觉让她痛苦不已。
她只记得自己之前似乎帮谁去买东西了……然后……然后……
出车祸了……?
头部传来一阵剧痛,欧阳惜有些痛苦的伸出手想要捂住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因为疼痛和绷带而完全无法动弹。
她有些烦躁的咬住下唇,不想下一秒,病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黑发的少年大步走进来,看见她,原本憔悴的脸上现出一抹欣喜的神色。
“你醒了,惜儿?”
“惜儿?”欧阳惜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个少年,有些不确定。“是在说……我?”
一瞬间,少年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狂喜的神色,只是这个表情很快就转瞬即逝,变成了难过,“是……啊。”
“那你……是谁?”欧阳惜缓缓的开口,为什么她刚刚感到了一丝诡异?
“我是司徒宇轩。”少年的笑容很温柔,“是你的未婚夫。”
“我的?”欧阳惜的大脑回路差点断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司徒宇轩。她现在的年龄是多少啊……为什么连未婚夫都有了?
“恩,是呢。”司徒宇轩的笑容,益发深不可测。
“为什么……呢。”欧阳惜口中喃喃。
刚刚脑海中闪过一个影子,同样是黑发的少年,可是……他的样子,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是那种黑蓝色的凤眼,带着一丝丝凌厉的气势。
只可惜,她想不起来那是谁。
只可惜司徒宇轩并没有跟她多搭话的意思,“惜儿你一定累了吧,先在这里休息吧,我就先出去了。”
“等一下……”欧阳惜的话还没有说完,司徒宇轩已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外。
……
一路上,司徒宇轩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他的心情,现在相当的好。
——欧阳惜那个家伙,果然失忆了吗……
——看来回去要好好的赏一下那个撞她的司机了……
然后,他的脚步突然停住,然后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一条阴冷潮湿的小巷,人迹罕至。
他拿出手机,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几下,然后,将手机对到耳边。
“伯母。”
……
欧阳惜坐在病床上,努力的回想着自己出车祸之前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她真的完全忘记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有些懊恼的垂下眼帘。
她感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但是……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残破的歌声,断断续续,还有些破音。
欧阳惜只感觉自己的头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
“绿意盎然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那是一句日文歌。
欧阳惜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轻松的听懂日语。
下一秒,病房的门又一次被大力拉开,一个黑发少年满脸怒气的走进来。
而那歌声,也随着他的走近而越发响亮起来。
欧阳惜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肩上停着一只黄色的小鸟。而正是它,在开口卖力的唱着。
而那个少年,乌黑的碎发,黑蓝色的凤眼微微斜挑,五官精致。他披着的外套,左臂上戴着一个写有“风纪”二字的红袖章。
莫名的,欧阳惜感觉这个男生相当的熟悉。
“你好……”她开口,却发现对方的眉头皱得更深。
“草食动物,你这个样子算是什么。”
一连串日语,欧阳惜头痛欲裂。
她只好拿日文回应着:“你是谁……?”
一瞬间,少年的脸色更加难看,周围似乎还有强烈的冷气飚来。欧阳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往被窝里缩了缩。
她看着少年似乎马上就要爆发然后来把她打一顿的样子,心里很是紧张,更加语无伦次。
“我……我不认识你……”她嗫嚅着,“之前我出了车祸……好像失忆了……你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云雀恭弥看着少女的瞳孔里写满了迷茫,心脏狠狠一揪。
“草食动物,你想逃?”大步上前,揪住少女的衣领将她轻松地拎在半空中,望着对方惊恐的神色,心中的无名火更是旺盛。
“我……我……”欧阳惜觉得自己都快被吓哭了。
云雀恭弥看着少女一副怯弱的可怜样子,心中更是怒不可遏。
——这和之前的她完全是两个人,这种巨变让他无法接受。
但是他又明白这不是她的错,但心中的怒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手腕一动,欧阳惜直接被摔在了病床上。背部狠狠地撞击栏杆,一阵剧痛袭来,欧阳惜更是害怕的瑟缩起来,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云雀恭弥望了她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阴着脸,转过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