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那你就去死吧!”慕凤歌冷冷地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他的面前。
宋世林的眸中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脸色苍白。
面前的少女,眸光清冷如冰。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明明少女站在他的面前,他却觉得好似跟她隔了千山万水,隔了一个世界。
慕凤歌没有说话,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连一丝怜悯也没有。
宋世林苍凉地笑了几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准了心脏的位置,奢求地望着慕凤歌,想从她的眸中看到一丝感情波动。
可是没有,她的眸子幽深的就像是古井一般,一丝涟漪也没有。
“歌儿,我爱你!”
“噗——!”匕首入、肉的声音,闷闷地响了起来,他的唇边涌出了大股鲜血,粘稠的血液,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他的胸口,好似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色山茶花。
坠地的时候,他的唇边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漫天的白色蒲公英,在这一刻,在他眼中变成了血红色。
幼时,母后在他耳边讲故事,她说:“皇儿,人千万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的人,死后的道路是血红色的。”
原来,死后的道路真的是血红色的。
这些蒲公英,真的好红!
“救他吗?”慕凤歌问神海中的歌儿,“你真的想看到他死吗?”
“你同情他?”
“不,”慕凤歌摇了摇头,想起了席慕蓉的一首诗,“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出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总有一些会留下来的吧,留下来做一件不灭的印迹,好让那些不知道的人也能知道,我曾经怎样深深的爱过你!歌儿,放过你自己吧!”
面前美丽的少女,终于在这一刻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慕凤歌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慰。
“可是他又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多年深情……一场笑话……叫我如何甘心……”
“你可以恨他,但是你必须放过你自己!如果他不够爱你,那就好好爱自己!”
少女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了泪水。
“还恨吗?”
“不恨了,”少女摇了摇头,“一命还一命,也算是够了,从今往后,我与他彻底两清!你救他吧!”
慕凤歌往宋世林的嘴里扔丹药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所谓不可逆转的悲欢离合的命运,有的只是你肯不肯爱的一颗心!从此,你我两清!你也不必再执着,谁的青春里还能没有个回忆?”
宋世林朦朦胧胧地听着她最后一句话,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慕凤歌将他扔到了梧桐苑外,直接不管。
梧桐苑外,还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女同学,一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扔了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慕凤歌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告白不成,也不至于杀人吧?”
“要不要送他去帝凰学院的医馆?”
“还是别了吧,把他送去长公主那里吧!”
……
外面的吵闹声很快便渐渐消失了,慕凤歌拿了几件东西,走出了院子。
长公主府。
澹台含烟靠在窗边,穿着一身烟紫色的华丽宫装,宫装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粉白色海棠,她的手臂上搭着一条米白色的纱制披肩,腰间缀着一个同心结玉佩,打着深红色的流苏。
她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一样,举起手打量着如花瓣一样剔透的浅粉色的指甲,心中满是期冀。
宋郎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吧?
他一定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三天后给自己一个惊喜吧?
那自己要不要拆穿他呢?
好纠结啊!
“去采些玫瑰进来!”澹台含烟看向身旁的丹朱。
“是!”丹朱赶紧退了下去,和几个宫女迅速剪了很多枝玫瑰,提了过来。
澹台含烟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支玫瑰,避开了上面的尖刺,撕扯起了上面的花瓣。
“拆穿他……”一片鲜红的花瓣从雪白的指尖坠落。
“不拆穿他……”有一片鲜红的花瓣划过她白皙的手掌。
“拆穿他……”
……
一片又一片。
一片再一片。
一片接着一片。
华贵的地毯上不一会儿便落满了花瓣,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微微摇曳。
一篮子花,只剩下了手中最后一朵。
最后一片孤零零地伫立在花托上,黄色的花、蕊依然娇俏。
澹台含烟将手指伸向最后一片花瓣,嘴里喃喃念道:“拆穿他……”
还没来得及摘下那一片花瓣,外面响起了赵管家惊慌的喊声:“长公主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澹台含烟悚然一惊,玫瑰花枝上的尖刺刺入她嫩滑的指腹,迸出一颗圆润的血珠,好似红豆。
手中的玫瑰坠落在地,最后一片花瓣颤颤摇曳,连在花托上,楚楚可怜。
澹台含烟猛地站了起来,望向被抬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脸色惨白如纸。
“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澹台含烟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一生中,从未有过一刻,她这么恐惧!
她只觉得明晃晃的天空,在这一瞬间,昏暗无比,好似末日来临。
澹台含烟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扑过去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眸中的泪水掉得这么急促。
她抱着浑身是血的宋世林,手足无措,嚎啕痛哭。
“宋郎……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是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吗……你给我醒醒啊……宋郎……宋郎……别丢下我一个人……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她无助摸着他的脸庞,泪水一滴又一滴,急促地掉在他的脸上。
她是那么骄傲又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可是此刻,她丝毫不嫌他的血弄脏了她华丽的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