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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真仙风

仙人捋着白须缓缓道来,“当年先帝征讨西南蛮夷,军士中了蛮夷能人奇蛊之术,溃不成军。为师便助之灭蛊,先帝方胜。先帝敬吾如兄便以此琴相赠。我三真虽神游道界,仍时时不忘先帝知遇之恩。每抚此琴便如见其容颜。”

言罢,仙人用右手轻掸一下琴弦。其音果然幽雅悦耳,经久萦绕。他正欲俯首弹奏,忽又抬头用一种略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一尘,“先帝当年酷爱一首《过玉桥》,不知一尘小兄弟可会抚琴?”

仙人一口一个小兄弟地称呼一尘,这让易阳颇感些难堪。幸好也只是随口一唤,众人也未及想太多师尊辈份之事。

一尘恭身谦然道:“是曾学过的,却不敢班门弄斧。”

仙人很是欢喜,“那你为老夫奏来罢!”

一尘忙推辞。仙人戏谑道:“你先弹一曲罢,我再弹一曲还回。又不占你便宜有何不可?”

一尘见不好再推辞,便弹唱起来。这首《过玉桥》只是先皇仿的《忆秦娥》之词,所以不受其平仄格律所限:

春色娇,

华盖香车过玉桥。

过玉桥,

马击石鼓,

柳舞肢腰。

放歌一阕叩琼瑶,

金戈铁马诵英豪。

诵英豪,

几度锋烟,

得胜归朝。

一曲罢,仙人望一尘良久方才击掌道:“妙哉!果然有先帝当年丰姿。琴,唱俱佳。不由老夫不感怀,踌躇满志年少时的光景,只可惜老夫现在已然是白发三千丈……先帝也早已……”说到此仙人不免有些伤怀,遂仰头将茶饮尽,轻抚银须目光游离地陷入了沉思。

一阵静默无语,仙人似从梦中醒来,忽地朗声道:“我与你和一曲《把酒吟歌》。你抚琴,我来吟唱。”言罢便悠悠地唱了起来,一尘忙抚琴伴之。三真歌道:

忆蹉跎,

一笺墨香一阕歌。

一阕歌,

情到深处

泪眼婆娑。

举杯笑看骄阳落,

年华似酒穿肠过。

穿肠过,

是非对错,

几多过客。

唱到兴起,仙人执拂尘忽地离座,舞将起来。仙人此舞,融阴阳太极之道,贯内外清修之功。或静如幽泓或惊若飞鸿。步法潇洒飘逸,手中拂尘时而散如飞雪,时而聚似钢鞭,蕴藏无穷变幻和劲道。

而那知遇之声居然引起鹤舞共鸣。却不知是因为琴的绝顶妙音,还是一尘的绝妙手法,亦或是两者相得益彰才能如此神奇。

曲终落定,仙人似仍沉浸于其中,他闭目仰头。抚须良久,忽淡然道:“老夫气数已尽矣!”

众人听罢,万分惊愕,以为听错。

“师傅鹤发童颜,定能长生不老,何出此言?”易阳甚为不解,忙满脸疑云地立身拱手。

“此乃天数,世间哪有长生不老,只不过老夫修道,深谙养生之法,才多偷活了些许年罢了!”仙人说这话时脸上犹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微笑。而易阳等人确实不知仙人究竟是何高寿。

“有一事需告诉徒儿们,老夫曾与先帝在宫中发现一册天书。上言将有异星陨落,并称此星残骸将陨落南海某岛,且关乎江山社稷。遂先帝嘱咐于我,届时定要寻到此星残骸。老夫夜观星相,此事将不久矣,先帝遗愿恐将要落在尔等身上。”

思忖片刻,仙人仍用那种贯有的平和语气悠悠道来,“倘若社稷有变,不管谁做皇帝,尔等当尽力辅之,以保黎民安泰。”

众弟子皆俯首称是。

“见到你抚琴,老夫就似见到先帝,此琴赠你也算是有所归由。”三真仙人忽又将知遇之琴赠予一尘,一尘知道不可推辞,只得领受。心中却道才与仙人相识,颇感情趣相投,或成衡融之契,不想他却说要仙去,难免心中一番感叹。

“还有你们要记得,修道之事易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亦不可过份执拗,否则将误入歧途,切记、切记……”仙人容不得众人插话,便像留下遗训一般,对易阳等徒儿一番叮嘱。

一尘等仍不敢相信,昨夜戏五虒如同小儿,刚才还听琴兴舞的三真仙人,会是气数已尽之人。

果然,午时过后一刻疏忽,不见了仙人。问遍所有人,最后有后山一道童曰:“师傅已去山中,叫我告诉你们,他已随云鹤仙去,不必找寻。”众人怎信,寻遍后山果不见踪迹,方知所言非虚。

仙人如此离去,反而使观中弟子宁可信其已修道成仙,倒不至过于悲恸。

只有一尘心中唏嘘不已,仙人乘鹤去,一曲清音留,他将那知遇之琴反复观抚。犹忆仙人最后一舞,不觉铭记于心。

自从师傅三真仙人驾闲云而去,不知天上人间后。易阳,易阴,玄天师兄妹三人日夜在山中修炼真气。

三人于望月崖上修炼完毕,夜观天象。但见那苍穹之色浑浊一气,更有种隐约的神秘。而东方太白处,星光晦涩显露不详之兆。

“师兄以为所主何事?”玄天掐指却不敢臆断。

易阳看看师弟玄天,又看看师妹易阴,然后低头思忖良久,“观此天相,应是宸星之位晦暗,主天子……”话未说完只听易阴以手指天惊道:“师兄快看!”

玄天,易阳二人朝她手指方向一看,只见斗大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在天际留下一条长长的光痕,瞬间泯灭。

“莫非天子已薨!”玄天、易阳二人异口同声。

“天外陨星落,事出有兆头。师傅曾言天书有载,将有异星陨落,并曾告知于皇帝。届时定要寻到此星陨落之处,此事关乎天下之安危。皇帝遂令师傅担此重任……”易阳话到此处却停顿下来,自然是三真的仙去,让他仍然无法释怀。

玄天拍了拍师兄肩膀,便接道:“可是师傅已然仙去,此事定然落在我们身上,依我看皇帝是否已薨,朝廷不久必有召告。怕只怕天下将由此而生变呀!”三人议定此事暂不可告知一尘。遂各自回房歇息,只待朝廷召告。

望月崖上徒留下幽蛩细细低吟,嘘嘘不休也。

次日清晨众人刚起,便有一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禀道:“山下聚集了一群人,扬言要我三真观交出赵一尘,否则就要攻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