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却胡子拉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出现了,引得女孩子们一阵又一阵兴奋的尖叫和议论。
“就是他!定南书院最有型的男教习啊!”
甚至有少女已经开始计划如何和罗维搞好关系,以便接近宗政。
宗政晃晃悠悠地走近了钟玉那边,对着那女教习,绽开一个恬不知耻的笑容。
“对不住啊,师妹……怨我没教好……瞧这可怜孩子……没被打残吧?”
女教习抬头狠狠瞪了宗政一眼。
宗政悻悻地走到罗维身边,挤眉弄眼地咬耳朵。
“揍得漂亮……男人就该用拳头说话。什么决斗,你一招我一式的,多没意思。”
罗维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下次争取打残……”宗政继续咬耳朵。
“嗷!”宗政忽然跳了起来,捂着耳朵,看向钟玉那边的女教习,拿下手一看,一抹鲜血。
“师妹,几天不见,你愈发厉害了。”宗政呲牙咧嘴道。
女教习冷冷地看了宗政一眼,扶起一瘸一拐的钟玉,走了。
宗政领着罗维,回到住处,翻箱倒柜地找出纱布和金疮药。
罗维嫌弃地看了一眼:“不要。”
“不识好人心。”宗政嘟囔着。
罗维闭着眼不说话。
“对了。”宗政指指罗维背后桃木剑,“一直没机会问你,那是什么东西?”
“剑啊。”罗维懒洋洋说道。
宗政盯着桃木剑看了半天:“哎哟,不错,不是寻常东西啊。”
“算你识货。”
“跟你打个赌吧。”
“什么?”罗维睁开眼。
“三个月内不用它。”宗政指指桃木剑,“我就送你一样好东西。”
罗维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反正肯定是让你为之疯狂的好东西,现在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宗政扣着鼻子说,“怎么样?”
罗维眯着眼睛看宗政,心里思量着他的靠谱程度。
“好。”罗维拍了板。
“加油努力吧少年。”宗政打着哈欠往里屋走去。
罗维扭身出了门,往山道上走去,开始一天的修炼。
上次顺利在三十天内从六阶进到七阶,解除了一次危机,现在是四十天内到八阶,丝毫不能懈怠。
罗维在心里思考着钟灵的病情,再有二十天应该就能痊愈了。届时,自己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了。
时间,按部就班地流动着。
一月底的晚上,罗维在钟灵房里,给她做着治疗。
钟灵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几次想睁开眼说什么,都被罗维训斥回去。
而这一次的治疗时间也格外长,钟灵十分难耐,哭闹不休,比平时更加任性几分。
“好热……我不要治了!”钟灵翻来覆去地哭着说。
罗维一掌拍在钟灵臀:“别闹!”
于是哭声更大了。
罗维十分头疼,感觉钟灵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每隔一阵子就要发一天神经。
贴在全身的道符,倏地化为金光消失了。钟灵也渐渐安静下来。
罗维伸手在钟灵腹部,输入月力探测着她体内经脉。
原先细幼的经脉,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被温养得宽大通畅起来,月力在其中通行无阻,表明钟灵的痊愈。
罗维掌心一翻,收回月力。
“好啦,以后你就不是病人了。”罗维笑道。
钟灵闻言,却没有多少喜悦,拨了拨搭在胸前的黑发,低头不语。
“喂喂,怎么了?”罗维纳闷了,这妮子没高兴得跳起来也就罢了,居然这副反应?
钟灵咬着嘴唇,狠狠瞪了罗维一眼。
罗维不明就里,吓得一哆嗦。
“那你以后是不是不来了!”钟灵带着哭腔说。
罗维一怔:“我就是想来,你爹也不会让我进来了啊。”
“你……你坏蛋!大骗子!”钟灵把枕头扔在罗维脸上。
“你不是要去定南书院上学吗?到时候又可以见面了啊。”罗维哄着钟灵。
钟灵哭道:“那……那不一样的!早知道我就不要治好!永远也不治好!”
罗维只得把她搂在怀里,温言安慰着。
钟灵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用力推着罗维,胳膊却使不上力气。不出半刻,又变成了温顺的小猫。
半晌,钟灵才抬起红肿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哽咽道:“那……那块玉玦,你收好了吧?”
罗维嗯了一声,不知道钟灵为何提起这个。
钟灵莹白小脸上腾起一抹晕红,低下头,声若蚊呐:“我……我等你,拿着它,来娶我。”
罗维一怔。
钟灵猛地推开罗维,站了起来,推开门跑了。
罗维却坐在房里,犯了难。
对钟家,他完全没有半分要结亲的心思,不想做那等攀龙附凤之人。
况且,钟将军想退婚这笔账,他还没算呢。
所以……这等深情厚意,他实在不能接纳啊。
不过,幸好她年纪还小,等长大之后,想必也是天都城公子哥儿们竞相追逐的对象。到那时,应该就会忘了这段年少懵懂事吧。
罗维不确定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往钟将军住处走去。
钟将军在自己房里接待了“杜神医”,钟灵也在一侧。
钟将军检查过钟灵经脉,果然已与正常人无异。他笑容满面,对着罗维,连声道谢,奉为座上宾。
罗维也不推辞,坐了下来,喝着茶。
“灵儿,你先回房。”钟将军转向钟灵道。
钟灵应了一声,纤弱身形消失在屏风后。
“神医,此番真是要多谢你了。”钟将军对罗维道,“钟府金银财宝,随你挑选,若有其他要求,只要钟某能做到,也尽力满足。”
“钟大人不必客气。”罗维笑笑说,“我的要求,对钟大人而言,想必不是难事。”
钟将军颌首:“请说。”
“我只要三万两。”罗维淡淡地说。
眼睛紧紧盯着钟将军,这个曾看不起他的人。
辛苦奔波两个月,在钟灵病情上耗费的精力,都是为了这一刻。
罗仲可以为了他,向钟家低头送礼,他却要替老爹讨回这个面子!
钟将军闻言,似乎也觉得这个数字有些特殊,不是想象中的狮子大开口,便皱了皱眉头,看着罗维,眼睛眯了起来。
罗维毫不胆怯,盯着那双锐利如鹰聿的眼睛。
空气,逐渐凝固。
“你是谁?”钟将军紧紧盯着罗维,猛地站了起来。
罗维也站了起来,弯起嘴角,冷冷一笑。
“我姓罗。”
钟将军蓦然一震:“是你!”
“是我。”罗维肯定地点点头,“我只要那属于我的三万两。”
钟将军闻言,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打开柜子,取出一沓银票,推到罗维面前。
“小子,你就是不来要,我也会派人送去的。我们钟府,是一点也不想结你们这个亲家。”
“彼此彼此。”罗维淡淡道,“可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快说!”钟将军喝道,“要不是看在你治好灵儿的份上,我早叫人把你打出去了!”
罗维勾起嘴角笑道:“亏你还记得是我治好了你女儿?那我这个小小的条件,想必你不会拒绝吧?”
“说!”钟将军仿佛失却了耐心。
罗维掏出一个丝绸小袋子,扔在桌上。
袋子和桌面相击,发出清脆响声。里面白玉牡丹纹富贵玉玦滑了出来,静静躺在桌上。
钟将军伸手拿起,盯着罗维,想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退婚。”罗维只说了两个字。
钟将军不解地挑起眉毛。
罗维一字一句道:“钟大人,请你记住,今天我来到钟府,向你退了婚。”
“这门亲事,是我提出要解除的。”
“我们罗家,不屑与你们结亲。”
空气凝滞了,呼吸仿佛都困难起来。
啪!
钟将军拍了桌子!
在他们看不见的屏风后,钟灵静静地站立。
一张脸,蓦地煞白。
“小子,你有什么资格!”钟将军咆哮。
“你不同意的话,明天全城都会知道,钟府恩将仇报的事迹。”罗维漫不经心地道。
钟将军沉默了。
如钟府这般声名显赫的庞大家族,最怕的便是名誉败坏,遭人唾弃。
然而,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本是他们钟府看不上罗家,什么时候轮到罗家来退婚了,还宣称不屑与钟府结亲!
钟将军牙咬得格格响,切齿冷笑道:“好小子。往后出门在外,悠着点。别一朝身首异处,却说是钟家派人杀的你!”
罗维毫不胆怯地笑道:“那等阴毒小人行径,我相信钟大人做不出。”
钟将军冷冷道:“你很得意?逞一时意气,与钟家结怨。我提醒你,这等有勇无谋之事,还是不要做的好,免得来日后悔。”
“虎落平阳,鱼跃浅滩。”罗维淡笑道,“钟大人怎么知道,他日钟府不会后悔与我结怨?”
“罗家小儿,好利的一张嘴皮子。”钟将军深深看着罗维,“希望你手上也能有些真功夫。”
说罢,起身喝道:“来人,送客!”
几名人高马大的仆役瞬间冲了进来。
罗维眨眼笑道:“不必麻烦各位了。”
话音刚落,身形一拔,破窗而去。
屏风后,转出一个柔弱身影来。钟灵一言不发地走了出来,长长黑发摇曳,衬得身形更加纤细可怜。
她躲在屏风后,本来只想听听罗维向父亲要什么,如果父亲不同意的话,她还可以出来说说情。没想到……听见了这样一番对话。
“我们罗家,不屑与你们结亲!”钟灵耳边,恍然响起罗维掷地有声的话语。
“灵儿?你怎么还在这里?”钟将军连忙扶住女儿,“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吧?”
钟灵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将桌上玉玦小心地捧在手里,耳边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爹,我要修星。”钟灵轻声说道。
罗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伤透了一个少女的心。
他心情愉悦地走在路上,时不时摸摸袖子里那厚厚一沓银票,感觉两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
想起钟灵,只觉得有点可惜,她还是很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