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说不准。
他是大队的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
有关曹文彪和寡妇杨桂兰两个人相好的风言风语,曾通过一些社员的口里传进了他的耳朵。一开始他还真的有点儿怀疑这些话的真假,和传言人的别有用心,觉得曹文彪作为大队的支书兼大队长,虽然是个比芝麻还要小的官儿,可那在普通的社员们的眼里,也是个响当当的干部。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他觉得那是人们有意编造他的坏话,在败坏他的名声。
可是,接着不久他又断断续续地闻听到了一些有关这方面的碎言碎语,听的多了,便三人成虎,慢慢地在他心里也存了一份心思,开始对他进行了暗中观察。也别说,时间一长,他还真发现了他与杨桂兰往来的一些端倪和蛛丝马迹。
如果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普通的社员来说,作为民兵连长兼治保主任的曹忠,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他一定会派人把他们抓到大队里来,然后对他们进行审问,不弄出个子丑寅卯,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然而,现在让他棘手和感到为难的是,他眼下面对的可不是大队里的一般社员,而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领导。他可不敢到这里去抓他,更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那些在社员们当中流传的关于他的传言,他只能把它们压在了心里,让它烂掉。而对于他以后的所作所为,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反正他也不敢管,也管不了,爱咋咋地,随它自由发展去吧。
唉!可眼下这事怎么办呢?
这个可非同一般,而且和他家息息相关,是他亲口交代过的。
如果不告诉了他,也许就会失掉机会的。
曹忠在离杨寡妇家不远的地方,转来转去,想了又想,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两次就要想走上前去敲门,可是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不行!这样做可不行!如果我要这样去做了,那不等于当面扇了他一个耳光,彻底揭穿了他的老底了。虽然这事也是为了他,但他绝不能这样去冒险。
况且现在已经到了半夜,四周万籁俱寂,一点动静儿都没有。自己如果这样上前去,冒冒失失地去敲门,惊动了两边的邻居,或者是让别人发现,看见了,人家心里该会去怎么想呢?哼!这还用猜,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一定会以为自己不干不净,仗着自己是大队的干部,在夜深人静的黑夜里,私下偷偷摸摸地溜到了人家的门下,跟这个杨寡妇来厮混呢。
到时候,自己纵然有一百张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那样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想到这儿,他就想立马转身回去,可走出了几步,又有点儿于心不忍。明明这事已经有了眉目,自己如果这一走,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怎么办?他又想了一会儿,最后断然做出了一个决定:等。
但是问题又来了,他去哪儿等好了呢?
这个看起来是个小事,但仔细一琢磨,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他想,他可不能在这儿等,因为要是曹文彪不在这里也罢,如果要是真的钻进了这个村子里早已臭名昭著的杨寡妇的家里,和她去厮混的话,那他待会儿完事以后出来了,一眼看见了他在这里,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是一种怎样的尴尬场面呀?
你可以跟他说是为了汇报柳二叶的情况,可他却不一定会这样认为,他觉得你是在监视他,这样,你就有口难辩,解释不清了。
所以,他得赶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曹文彪的家门口去等。
在他那里等,不管是等到什么时候,也要等到他回来,这样自己就可以把今天看到的事情如实地报告给他了。
其实,曹忠一点儿也没有猜错,此时的曹文彪就在寡妇杨桂兰的家里。
这几天,因为大队和家里的事太多,忙的曹文彪是东奔西跑,焦头烂额,所以,好些日子就没有顾得到她家里去了。
耐不住寂寞的杨桂兰,等了他一天没来,又等了他一天,还是没来。几天过去了,她再也等待不下去了,于是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杨桂兰打扮得花枝招展,毫无顾忌地就到大队去找了曹文彪,告诉他让他晚上一定得到她家里去。
曹文彪不敢不答应,也不敢不去。
在家吃了饭,撂下碗筷以后,就跟老婆说了一句到大队去值班了,然后站起来,离开家,走了出去。
他没有直接到杨桂兰的家里去,而是背着手,在村子里慢慢地溜达了一圈,看看天气黑透了下来,确实已经不早了,这才悄悄地摸到了杨桂兰的家门前,像一个盗贼似的,仔细地瞧了瞧四周没人,便才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