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制定完毕后,沈天也终于睡饱了,醒来一看,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江彻还有两个长辈在整理会议报告,三里摆出一副不知道装作知道的样子,点着头就是插不进去嘴。
“睡得好吗?”江彻没抬头,声音有点不快。
“还行,就是桌子有点硬”无力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沈天还没从睡梦中摆脱出来。
然而江彻语气渐渐平淡,“是啊,我本来以为我们同仇敌忾,你也很关心宝儿,结果你太让我失望了。”
“欸?”
“算了,既然你想要独善其身那便由着你,你所谓的善意只不过是说说罢了。人各有志,那我江家也不留你了,自便吧。”
看来是触碰到这小子的逆鳞了,平常也不见他顶撞过谁,现在句句带刺,真的是生气了。
三里看情况太糟,过来在他耳边嘀咕道:“还不快道个歉,真想被轰出去啊!”
沈天也不管这是不是激将法,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和你掏心窝子整两句:
“江彻,你说的对,我就是个怕麻烦的人,尤其怕你们官家的麻烦,可你们讨论的方法,都是想杀人,有哪个是要救人的”
到底是个孩子才会有这种天真的想法,狵风摇头到:“沈天,你完全错了,等到你被人拿枪指着头的时候再去想打败对手,那已经晚了。”
“那最起码我得站在亲人面前替他们挡枪子。诡方的话根本不知道有还是没用,你们就已经在想杀人的事了,我甚至怀疑这根本就不是摘星族,而是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挑起争端而已。”
婧雨闭目倾听,觉得沈天说的在理,江彻面色和缓问他,“那你的意思呢?”
娘的,还真是激将法,还是没修炼到家,知道他故意挑话还往下接着。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越是机密的是越不能泄露半句,你们这一个会议,哪怕有人泄露一句,摘星族就得知道,更不用说什么部署了。”
“继续”
“今天你们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那这样,明天,你们再举行一次会议,能多郑重多郑重,把这个所谓的伪装计划作废,讨论出另一套方案,然后跟他们说绝对保密,不过就算这样,估计摘星族也有办法把情报搞到手,这也正中我们的下怀。”
入情入理,条理清晰,年纪不大却智谋过人,这是沈天现在给他们的印象,江彻的本意也是这样,欲擒故纵,既然他们想方设法要情报,那倒不如直接一开始就说出来,以后又真真假假,瞒天过海。没想到沈天看似荒唐,居然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他现在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江彻又问他关于其他计划,结果沈天管他们要开口费,“五千金。”
情义一下子就没了,江彻不禁道:“你我之间的友情什么时候开始收费啊!”
“你这混小子使劲拉我下水,我不趁机捞一笔怎么对得起自己”
脸色一板,江彻疾笔飞书,在支票上写下数额,交给沈天,沈天刚想接过来,江彻心中闪过痛苦的感觉,死死拽住支票,眉头一皱道:“突然觉得心好痛。”
我去,你小子看上去挺大气的,居然那么抠,肉都到嘴巴前了怎么放过,“还不快松手,你小子出息了,刚才还对我使激将法,松手!”
江彻是出名的清廉,平常也没那么大手笔花钱过,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孤儿遭遇,他更懂得节俭朴素,所以刚写下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真的要给钱,简直是要老命。
江彻趴在桌子上,手依然不肯放它离去,“可是我真的……好难过……”
“去死!”
第二天,会议室再次上演了激烈的讨论,当着众人的面,江彻把沈天大骂一吨从会议室赶了出去,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不过这种决定并不稀奇,沈天的不闻不问,置身事外他们都看在眼里,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原有的计划被推翻,江彻再次和众人制订了天罗地网,让数百名好手潜伏在飞剑峡后的竹林和各大可能逃离的关口处,并且暗中设置了陷阱,只等着鳖入翁中。
飞剑峡左右山峰如剑插云霄,险峻非常,奇花异草多生于这些地方,引的学医之人心生向往,但又有猛兽毒虫潜伏于四周,以至于常人不敢擅自靠近飞剑峡。
三天后的这夜,天空不见星辰,不见明月,不见仙宫,乌云密布压迫下的黑暗和沉寂变得极为令人生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恐惧之心开始明朗起来,预示着怎样的未来呢?
早在交易约定时间之前,江彻和两大将带着诡方就已经在飞剑峡等候摘星族的到来,双方有约在先,不能携带太多兵力。
诡方显得很不耐烦,一直在试图挣扎,只因之前江彻点了他的哑穴,让他烦躁难当,可身上的锁链越是发力捆得越紧,根本无法动弹。
夜似浓墨,给大地万物镀上深不可测的黑,晚风变得陌生,不再轻柔温和而是充满憎恶般击打着身体,如同黑暗中哪个死亡的洞口被开启,从未知的危险中传来寒徹入骨的前奏。
在黑暗中漫舞,在死亡中游戏,这是摘星的逸话,而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却不再是那般。
来者一共四人,带着特质的浊灵面具,所谓浊灵面具,除了隐藏身份之外,最重要的是,面具表面会释放很不规则的灵力打乱正常的灵力反应,如此一来,即便是再强的高手,都无法通过每个人与生俱来的灵頻反应去调查对手的身份。
方才风不作声,尘不飞扬,树不喧哗,只在喘息之间,眼前就骤然出现四人的身影,高矮相当,全身都被遮掩,难以分辨男女。
不只是相貌灵力,连声音都难辨,那四人见到诡方,跪下来就用沙哑的声音道:“属下来迟,请族长恕罪!”
诡方再次挣扎起来,口中呀呀狂叫,狵风使劲将他按下,冷笑道:“省省吧,他现在说不了话。”
“混账,大哥说的果真是对的,似你们这样的伪君子就是要多给一些教训才像话。”
“所以,你们才盗走龙牙了是吧”晟雪指尖青光流动,凝聚成一把水之刀,稍微靠近诡方。
那四人立刻大骂:“江彻,你的兄弟姐妹都在我们手里,给我摆正自己的立场,否则后果自负。”
江彻不形于色,目如苍鹰犀利冰寒,道:“他们在哪?”
其中一人双手一拍,身后的手下犹如大变活人的戏法一样凭空一拉,数十人从他们身后猛地现身,双手都被紧绑在腰后,并用绳子与其他人相连,口中也是呀呀作语,想必也是点了哑穴,吐字不清。
原来他们早已在此等候,我方精锐尽出,对方也是有备而来,只怕之后又是一场恶战。
江彻眼力不俗,立马就认出来是孤儿院的兄弟姐妹们,宝儿也在其中,方才一直被封闭在一片黑暗中,随后暗色稍淡勉强能视,竟然看见她的江彻哥哥就在眼前,不禁忆起这一个月来的心中委屈,顿时热泪盈眶。
所有人都发现是江彻前来搭救,一时间亢奋起来挣扎不断,江彻眼见亲人们无端遭逢大难,更是自责不已,怒念横生,但此刻唯有强行压下,再图后计。
江彻不想因为自己置气误事,淡淡说:“交换吧……”
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甚至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孤儿院的人们受尽委屈,肢体不稳,步履蹒跚,看的江彻心里堵得慌。
诡方身上被梱着铁链,同样行动不便,也许是长期在伏恶笼城受困,脚步一瘸一拐地从宝儿的身边经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宝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边经过的这个人,蓬头垢面,双眼血丝满布,凶神恶煞。吓得她赶紧低头尾随在众人身后不敢再瞧。在离江彻还有几米的时候,一些孩子已经卸下心防放声大哭。一个月了,恐怖和绝望相伴相随,实在是不堪回首的日子,江彻的到来无疑是他们的希望。
多年前,江彻从青荷乡孤儿院离开时,承诺自己一定会回来带大家过好日子,但龙帝后来却禁止他再回青荷乡,还说:“你既然是我的弟子,怎可再自失身份”。
没想到多年后的再会居然是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天意弄人。
狵风和婧雨即刻安抚,将他们身上的绳索斩断,可以看到,所有孩子和大人身上分布着不同程度的淤青,甚至还有一些被针扎过的痕迹。
狵风双目怒视,质问道:“你们族长的话你们难道没听见吗,竟然敢给他们注射药物,快把解药拿来。”
摘星族的人迎接诡方之后,没有急于给他解穴,相反的用手中的某种东西,盖在诡方的身上,诡方的身影立刻消失无影,江彻猜想,这必然是一种特殊的迷彩道具,竟能如同隐形一般遁藏身影,平地消失,如果没有抓到窍门,的确是难以发现。
听到狵风的话,他们哼地一声,说:“这一个月来,我们可是好好伺候他们过日子了,怕他们营养跟不上,所以为他们注射了营养液而已,您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营养液!这还是人干的事吗?也就是说这些日子他们颗米未进,只是靠这些所谓的营养液支撑。江彻看着亲人们消瘦的身体,干裂到近乎流血的嘴唇,脸色苍白,双目混浊,必是受尽非人的虐待,眼看这种恶魔行径横行无忌,怎能再忍。
江彻灵力平地泉涌般大涨,狵风抓住他的肩膀,微声说到:“彻儿,不要忘记你答应诡方的,在这些人安全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横生周折到时功亏一篑。”
怒气难忍,仇人就在眼前,要想克制下杀心谈何容易,婧雨向他背后输入一股清凉的灵气,助他定下心神,同样轻声说:“彻儿,别忘记我们的计划。”
“哼,江彻,我劝你慎重,蓝羽城中我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们那点小算盘根本不够我们看的,在这飞剑峡两侧的高山,是最好的制高点观察点,你们的人早就分布在那里不是吗?”
那人轻描淡写地讲述江彻他们的计划,看着江彻他们越来越难看的脸,心里无比痛快,似乎一切尽在掌握,“跨越飞剑峡后的那片广阔的山林里满是你们的族员,哼,想要抄我们的退路的话你大可试试,如果做的到的话!哈哈哈……”
果不其然,江家的确有内奸,沈天和江彻多留一个心眼果真是对的,不过他有他的馊主意,这有这的好办法,且走且看吧。
“龙牙不属于你们江家,认命吧!”撂下这句话之后,那四人同样挥袍转身,消失在当场。
江彻冷笑道:“是吗,那你们有这能耐吗?”
虽然不知道内奸到底是何许人也,不过消息已经全面封锁,之前装模作样地演了一出戏给他们看,摘星族一定会将计就计,那这边就反其道而行之,在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我们走”江彻说道,可婧雨始终对这计划的可行性抱有怀疑,“太冒险了,有一步行差踏错他的命马上不保,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再专业的知识都未必敌得过风云变幻的局势,随机应变就显得至关重要,放心吧,他这种人,会把来触霉头的人搅得不得安宁,还头疼的反而是他们。”
听见江彻的话,两人不禁笑了出来,随后狵风对通讯咒玉严肃道:“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