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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侠虎仙踪(4)

恐怖的可怕在于恐怖还在漫延,其速度和影响远甚于霍乱。

自从被派到巴彦,松本一夫的日子就没好过过。他是张甲洲率领巴彦游击队夺取巴彦县城,山本战死后率领他的联队进驻的。他在哈尔滨受命时很轻蔑地说:“山本是日本皇军的耻辱。”司令官高桥将军告诉他:“你的勇气可嘉,但不要轻敌,张甲洲和共产党不是国民党,更不是土匪,他们的战斗精神和意志是不可小瞧的,甚至让我不知道该对他们佩服,还是为我们自己的命运担心。”松本一夫一踏上这片土地,他的所谓英雄气概,很快就被焦头烂额取代了。先是张甲洲,后是刘飞,还有义勇军、大刀会、小刀会、森林好、老北风,数也数不过来巴彦大地上,到底有多少人天天想置他于死地。就连他身边的伪满官员他也不敢相信,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身后给他一枪。自从踏上这片土地,他连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睡梦中常常被恶梦惊醒,经常心烦意乱,说不上什么时候,突然就会没来由地冲人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他叫来了日本特务头子保谷正男。保谷正男的公开身份是商会副会长,还有宋县长、迟三瞎子、保安团长关黑子、团副陆宗祥。他歇斯底里般的咆哮:“一群窝囊废,大白天的警察所让人给端了,前天晚上惠阳开拓团的雄二副团长被害,昨天晚上双阳开拓团的副团长迟田一郎又被杀死了,我让你们去查凶手,你们查到了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吱声。

昨天夜里,刘飞估计惠阳开拓团一定戒备森严,不可能有再出手的机会了,他决定把目标定在了离此百里的双阳开拓团,只要是日本鬼子就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杀死的正好是副团长,这又让老百姓传说得邪乎了,说虎仙刘飞这拨专门收拾开拓团的副团长,敌人要是不还地,下一拨就是团长,他想杀谁杀谁,想什么时候取你性命就什么时候取。

松本一夫气急败坏地冲宋县长叫嚷:“你的说,杀害我大日本皇军的是什么人?”宋县长早已习惯了他的疯狂,依然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说:“查清了,杀害皇军的是虎仙。”松本一夫不解地问:“虎仙的是什么的干活。”宋县长说:“都传说刘飞死后鬼魂不散,化身一只猛虎,专门来找皇军复仇的。”虎仙是刘飞,屋里的几个人都曾听说过,但有人一提各自的心中都掀起了不同的涟漪,他们都曾怀疑刘飞是否真的死了?当初保谷正男得眼一线报说抗联的队伍里没有了刘飞,很可能是战死了。日本人太需要他死了,不光是松本,连他的上司高桥也需要刘飞死去。刘飞的死使阎丸君三郎少将的死,增添了英雄色彩,也给鬼子汉奸打了针鸦片。最想让他死的和最惧他不死,最怕他活着的,除了日本人外,就是迟三瞎子了。刘飞变成了虎仙,像一只通红的火钩子挠扯他的心。当然现场也有人暗暗高兴,那就是关黑子和陆宗祥。特别是关黑子,他对刘飞是既崇拜又亲切,他们毕竟是一个头磕到地下的好兄弟,而且都是这片土地上的英雄豪杰,自然有几分英雄惜英雄的意思。迟三瞎子说:“刘飞怎么可能死了化成虎仙呢?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山本拦住他的话:“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都是被匕首刺穿脖颈,是典型的人为所至,绝不可能是什么虎仙。我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刘飞根本就没死。另一种是,有人借刘飞之名装神弄鬼。”松本用拳头重重敲击着桌子:“我的,不管是人还是虎仙,大日本皇军的敌人要统统的消灭,是人,是虎仙都要捉住,我要亲手把他劈成两半,你们的统统去捉,三日内捉不住死了死了的。”

日本鬼子、汉奸、特务、伪满政府的警察、保安团悉数出动,整个巴彦县被折腾得乌烟瘴气,但虎仙却还是踪影全无。客观地说并不是刘飞真的有那么神,而是敌人投入的人虽然不少,可真正想碰上刘飞的人并不多,因为抗日战争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日本鬼子战线越拉越长,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再加上中国军民在前方不断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日军后备兵源明显不足,只能从后方抽调,连开拓团十六岁的孩子都上了前线,整个巴彦县由原来最多时的千余关东军,现在已经不足百人,松本只能依靠中国人来以华治华。这些中国人有的是不愿意碰到刘飞,特别是关黑子和他的部属,都知道刘飞做人时的厉害,更不要说如今已经成仙了,他们知道碰上刘飞自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们把声势造得很大,一方面让日本人知道他们在卖力地查,同时也是打草惊蛇,打草是怕碰到蛇,蛇不在自己的地区出现愿意哪去哪去。所以刘飞总能知道敌人的位置,早早地隐蔽起来。这天中午刘飞和小机灵正在一个山坡上休息,一小队伪军咋咋呼呼地吆喝:“你出来,我看见你了,你出来,我看见你了。”小机灵说:“这些人真蠢,还有这么捉人的,这不是让我们跑吗?”刘飞说:“怎么走?”小机灵说:“你说怎么走我就跟你走呗。”刘飞说:“这回让你说了算,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真听我的?”“当然,你说。”小机灵敲打着脑门想了半天说:“敌人现在在东面吆喝,一会肯定要往其它方向走,我们就往东走,一定安全。”刘飞说:“你也会破计了,进步不小嘛,好,咱们向东走。”他们大摇大摆地往东走,突然与敌人遭遇了,两下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彼此的眉眼瞧得一清二楚。刘飞认出了那个领头的人正是关黑子。原来命令下属在此吆喝本是为了吓跑刘飞,自己安心在此地休息一会,没想到却撞上了。小机灵不由自主地去掏枪,刘飞迅速摁住了他的手:“别动,他们人多,现在出手对我们不利。”两个人一矮身隐在了树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敌人也搞蒙了,一个个木呆呆地不知所措,等刘飞隐于树丛后,一个瘦高个子敌人指着树丛哆哆嗦嗦地说:“刘。”关黑子上去就给他一巴掌:“我们要去查虎仙了,你要自己留这儿啊?”那小子没明白关黑子什么意思:“刘。”关黑子上去又踹了他一脚:“混蛋玩艺,你留这儿吧,咱们走。”说完带着队伍走了,这小子一看队伍走了自己一溜跟头追了上去。小机灵拍打着身上的草叶子:“这帮二鬼子真他娘的瞎,这么远都没看见咱们。”刘飞说:“得了吧,人家是不想碰到咱们,咱们硬在人家眼前晃,你看把人家逼的那样。”说完他自己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小机灵说:“这回你可要失信了。”刘飞说:“我什么时候失过信啊?”小机灵说:“你不跟鬼子宣言一天杀一个鬼子吗,现在敌人查得这么紧,防范又这么严,我不信今天你还真能杀得了日本人?”刘飞说:“我们也不能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硬碰,不该出手你出手,消灭不了敌人还把自己赔上,这种赔本的买卖我是从来没做过的,大不了,今天少杀一个,明天多杀一个补上不就完了吗,走,回我们的仙山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