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他跟姐姐姐夫去了菅草沟。初八一大早,他和二姐夫单立国扛上洋炮进了老黑山。
虽然春节前后没下雪,但初冬时节雪大,所以山上积雪很厚,在太阳和风的作用下结成了一层硬硬的壳,人走在上边发出“嗵嚓嗵嚓”的声音,很好走也很好听,但动物的足印也很难寻觅。两个人踅摸了大半天除了两只倒霉的野鸡什么也没有看到。单立国很沮丧,说:“腊月二十七我还打了只梅花鹿,真是奇怪了,今天怎么连个毛也没了呢?”刘飞说:“也许这些畜牲都回家过大年了吧,谁让你这么心急了。”单立国说:“不是我急,你二姐做梦都想着开春修房子。”刘飞选了一棵足有一抱粗的大松树靠上歇脚,说:“二姐这一修房子,说不定又有多少獐狍野鹿要白白的断送性命了。”二姐夫取笑他说:“过去的双绝,‘生灵无命’,出去一趟竟然变成了菩萨心肠,该不是连吃都改成素了吧?这可要苦了人家赵大姑娘。”刘飞一皱眉,不耐烦地说:“你不提她行不?我就是打光棍,也不会要他们家的姑娘。”
枪声这个时候响了,刘飞能分辨出这是一只步枪的声音,而且就在自己的附近。几乎是同时传来了“嗷”的一声熊的痛苦、愤怒的嚎叫,他们俩几乎同时喊出了声:“熊。”他们听得出这是只受伤的熊。
老黑山有一句嗑:一熊二猪三老虎。在老黑山敢打熊的猎手绝对不是一般炮手。
熊叫声再度传来时,女人的尖叫声就夹杂在其中,“打熊不死成熊食,”他们知道出事了,飞身向叫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一只熊正扑向两个人,一掌把一个小个子打出了足有两米。老熊的眉很长,四肢一着地就挡住眼睛看不着东西,所以它再度立起身。可把已经跑到近前的刘飞和单立国惊呆了——立起来的熊足有两米。这么大的熊,在老黑山是要被当做山神一样敬畏的,一般的猎手不但绕着走,而且回家后还要封枪三天,烧香礼拜。
熊发现了端着枪吓傻了的高个子,想:好小子就是你打的我吧?看我怎么收拾你。“嗷”的大叫一声扑了上去,一下子就把那个人扑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了那人的身上。“嗷,”又一声长啸,心说这回我看你小子还往哪逃,它把全部的仇恨集中于张开的大口之上,使出全身的劲向下咬去。这一口如果咬上,别说是人的身子骨,就是几十公分粗的松树,也会立即树断筋折的。但他咬到的钢管就不一样了,钢管“砰”的一声响了,一粒大大的铅弹从它的喉咙进入它的腹内,把它的五脏六腑击得粉碎,整个身躯随之颓然倒地成了一具名符其实的熊尸。
在这千钧一发之即把枪准确送入熊口的正是刘飞。
刘飞使出浑身的劲,好不容易才把黑熊从那个人身上挪开。呈现在刘飞面前的几乎就是一个血人,他分不清是人血还是熊血,叫了半天不见人醒来,回头一看,单立国还在那愣着:“你是死人啊,还不看看那个人是死是活。”单立国如梦初醒,忙赶过去扶起那个人大声呼叫。
大约过了一刻钟,两个人才先后醒了过来,等两个人一张口说话简直把他们惊呆了。原来他们刚从熊口救下的是两位大姑娘,年纪大一点的是万福广老板万福成的大小姐万秀竹,年纪小一点的是她的贴身丫头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