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尤为披蓑人,不应悔,不应悔……一杯青黄桃花水,乱饮讥笑无愚人,无愚人……蓬莱谪仙长居客,过往慈心救路人,救路人……”
那醉道人晃着脑袋,眯着眼睛,沉浸在自己优美的歌声中,踏着‘秧歌步’直奔失魂谷而来。
“喂!那道人,快走,别进来”吴凡大声喊道。
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对于吴凡来说,能在临死前救一个人的命,想来也算是为下辈子积福了。
可惜呼喊声对于歌声来说,完全不搭调,没有引起那道人注意。
吴凡看着那道人一步步踏进鬼门关,颇感无奈,只能尽人事,再次嚎出声提醒。
“黄狗撒尿尾巴翘,乌龟咬豆斗眼瞧,道人喝酒似黄狗,乌龟乌龟正眼瞧”
这句似唱非唱的歪词,节奏刚好打断了道人的吟唱,那道人睁开醉眼惺忪的眼睛,直愣愣地等着吴凡摇头:“不对,不对,黄狗撒尿不一定翘尾巴,乌龟可不吃豆,胡说胡说”
“知道胡说还搭腔,刚才叫你没听见吗?”吴凡一翻白眼骂道。
“这样子啊!那你说说叫我有什么事!撒尿还是吃豆”道人一本正经地盯着吴凡。
“吃个屁,现在已经晚了,你已经进……”吴凡惋惜地摇头,可是突然发现了不可思议地事,双眼睁得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吃豆吗?”
那道人从腰间一个袋子里掏出一粒乌漆漆的丸子,像极了一颗黑豆,抬手一弹,准确地落在了吴凡的嘴里。
“你……你还站着?”吴凡只觉得有东西进入嘴里,一股腥臭顺着鼻腔直灌脑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敢相信地指着那道人。
“怎么,我不站着,难道还要躺着说话”那道人小眼睛一翻,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
“你给我吃了什么?这么臭,你为何还能站着,你看不出来现在什么处境吗?还不赶紧逃命”吴凡一股脑地爆发,如炮珠似地发问。
“乱七八糟,胡言乱语,我问你,你怎么没吐?”那道人一点没兴趣回答吴凡的问话,反而关切地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吐?”吴凡一愣反问道。
“不应该啊!破魔丸应该能除去魔气入体,怎么会不吐呢”那道人挠着脑袋纳闷。
“谁跟你说我被魔气入体了”吴凡没有好气地回答道。
“你没被魔气入体,干嘛不下来,被抓着很开心吗?这头魔奴随时都可能清醒”那道人一脸不解地问道。
“废话,我要能挣脱早跑了,你有本事也挣脱看看”吴凡翻着白眼说道。
“小子撒谎,观你肌肉亮泽,皮肤生辉,修为少说也有炼体八层,挣开区区魔手绰绰有余,快说你到底打什么主意,莫非你要骗我酒喝?”道人一把将紫金葫芦搂在怀里,眼神如贼一般打量着吴凡。
对牛弹琴的感觉就是如此,吴凡有种生无可恋的无奈,“道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现在还有修为在身了,这里是失魂谷,有五绝阵好不好”
“五绝阵”那道人吓了一跳,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出一个木头雕刻的小老虎,摊在掌心,煞有介事地碎碎念起来。
这只木刻的老虎栩栩如生,十分精致,但是吴凡怎么看都看不出出奇的地方,过了好一会,那道人郑重地将木雕收了起来,灼灼地盯着吴凡,一字一句地吐道,“不错,这里确实有五绝阵”
吴凡差点崩溃,哭丧着脸,“你能不能先救我下来,若是不行的话,就赶紧逃命去吧”
“救你可以,有什么报酬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还不够吗?”吴凡一头黑线,觉得所托非人。
“浮屠那是和尚的说法,我修道之人不讲这些,讲得是现世报,若是没有吸引我的报酬,我可就走了”道人撇撇嘴,转身要走。
与此同时,足踝处魔手实时动了一下,吴凡汗毛马上立了起来,大叫道:“我请你喝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嘿嘿,孺子可教,是个又眼力界的小子,你等等,我这就找东西救你”那道人满意地一笑,低头在口袋里翻找了起来。
咔咔——
就在此时,一声骨节轻爆,那吴阶动了。
黑雾散去,吴凡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吴阶整个头颅一丝血肉都没有,光秃秃的头颅上唯一剩下的东西,就是两颗血红的眼珠,深陷眼眶内一闪一闪地直直地盯着吴凡,牙齿有模有样地上下咬合着,模样恐怖至极。
“你好了没有?快救我”吴凡叫道。
“再等等,这个东西好久没用了,不知道放哪了”道人低着头一点不急,悠哉悠哉地翻着口袋。
‘吴阶’牙齿嘎嘎直响,木纳地提起吴凡,张嘴就咬,吴凡死命地用手抵着骷髅的嘴,咬牙喊道:“灵酒,我请你喝灵酒,要多少有多少”
“早说嘛!堂堂修魂者竟然还请我喝凡酒,可见你根本没有诚意,这才乖嘛!着——”
那道人一听灵酒,态度大变,一下拿出一只造型古朴的铃铛,罩着‘吴阶’的头抛去。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吴凡觉得犹如梵音,精神一震,内心的恐惧缓解了许多,急躁之情也平复了不少。
可那吴阶却有不同的反应,血红的眼珠当即黯淡了下来,身躯僵住了,就连周身的黑气都静止了下来。
只见那道人扔完铃铛,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伸手又掏出一把剑,轻轻一划,轱辘一声,吴阶的头颅掉了下来,道人又拿出一个白玉小瓶,伸手一指,丝丝的黑气从头颅中瞬间抽离,朝瓶内涌去。
黑气转瞬就被收纳完毕,抓住吴凡的魔躯轰然崩开,吴凡一声尖叫,猝不及防下,一头扎进了泥泞的地面。
吴凡被道人头上脚下地从泥水中拔了出来,扛在肩头潇洒地走出失魂谷,一出谷,道人笑嘻嘻地开口道:“好了,请我喝酒吧”
吴凡一抹脸上泥,大口喘了几口,张口就道:“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趁火打劫了,小子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不值一提,你说的酒……”老道搓着手笑道。
“放心,本少不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答应你的酒自然给你,不过要等我回到叶阳城才有”
“叶阳城,也好,老道正好去那里游历一番,顺路,顺路”老道眼珠一转,没羞没臊地顺着话答道。
顺路就怪了,吴凡翻了翻白眼,哪信道人的话,躬身一礼,道:“敢问前辈大名,小子吴凡再次谢过救命之恩”
“前辈可不敢当,我就是一个爱喝酒爱管闲事的老道,你叫我醉坛子就行”
“醉坛子”
听到老道的称呼,吴凡彻底无语,眼神古怪地瞄向了他腰间的口袋,此口袋只有巴掌大小,造型简单,只有扣处系着一个花纹的绳子。
“怎么你对这储物袋感兴趣?”老道笑嘻嘻地问道。
“真是储物袋”
吴凡第一眼就觉得此口袋非比寻常,没想真猜对了,果然是传说中的储物袋,这么说这位前辈也一定是合魂期以上的高人了,不然怎么会遇沼泽如平地,还能轻易斩杀吴阶,这才真的遇到贵人了。
“小子真是有眼无珠,醉坛子前辈受小子一拜”吴凡说着赶紧给老道跪下磕头。
哪想老道吓了一跳,连忙闪开,摇头道:“你一定看见这个储物袋就以为我是什么世外高人吧,错了错了”
“哦!不是吗?”吴凡有些迷糊,储物袋可是稀罕之物,寻常人哪能用得起。
“储物袋是真的,可我不是真的”老道矢口否认道,“储物袋是我师门遗物,而我丝毫修为都没有,不信你可以查看下”
老道双手一摊,一副任君查探的无辜样,吴凡激起武魂查探了一番,果然如此,老道经脉内空空如也,一点魂力都没有。
“可是你为何不沉下去……为何……”吴凡仍然不敢相信。
“你可是问为何我不陷入泥潭,为何能杀死那魔奴”醉坛子嘻嘻笑着替吴凡问出了心中疑问。
吴凡点了点头。
醉坛子一耸肩,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沉下去是因为我修炼了体术,也就是俗世中说的轻功,至于我能杀了那魔奴,是因为我的师门刚好克制魔物,你可不要乱想啊!”
“这样啊!这么说你打不过我,也不必履行报酬了!”吴凡暗有深意地一笑。
“呵呵,你可以试试”那老道无所谓地撇撇嘴。
“嘿嘿,放心,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跟我走吧,找到另一个傻小子后,我请你喝酒去”
吴凡不傻,既然那醉坛子不愿意承认来历身份,吴凡也不好追问,只得装糊涂,不过他打定主意,将这老道士灌醉,不信套不出实话。
醉坛子一听有酒喝,目中精光一闪即逝,旋即拿出酒葫芦猛灌一口,乐呵呵地跟在吴凡身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