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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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耿守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没有什么好的理由顶撞耿红军——他也不愿意顶撞,只是乖乖地跑到昨天去的地方,先瞅着哪里的草又肥又多,然后弯着腰开始给家里的羊收割粮草。一把镰刀向前向后划拉划拉,耿守栋背上的竹篓就装的满满的了,他用力把草往里头按了按,尽量多的装了草,直到用手向下摁篓子里完全没有什么变化,才蹲下来把篓子抗在背上准备回家。

耿守栋忙完了脑子又想到自己的爹早上劈头盖脸骂自己一通,心里就不痛快,但他是个孝顺的儿子,他不能顶撞,但是现在,自己可以尽情的发泄心里的不快,自己能怎么样发泄呢,他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可以破坏的东西,比如一棵枯死的树,或者一堵残破的土墙。但是耿守栋最先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一个草窝子,那个草窝子一直有轻微的晃动,耿守栋注意到了这一点,经验告诉他,这里面八成是一只野兔。假如自己能够抓住这一只野兔,家里人就能开一顿荤了,家里一年吃不了几次肉。但是问题显而易见,现在既没有打兔子的气枪,也没有追兔子用的瘦狗,一个人,是不可能跑过一只兔子的!

耿守栋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机会,他卸下竹篓,仔细想着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能抓住这只兔子,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他只好尽量悄悄地靠近兔子而不被兔子发觉,面对一只野兔,即便对方整个身子都在野草之中,这种方法也不过是掩耳盗铃。

等他距离兔子三五米的时候,那个草窝子就不再晃动了。耿守栋当然知道是自己已经被兔子发现了,就呆在原地屹然不动企图让兔子放松警惕。过了一会草窝子又开始晃动,他觉得兔子已经放松了警惕,又向前走了两步,草窝子里突然窜出来一只大灰兔子。兔子跑得很慢,耿守栋心里有些嘀咕,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只被威胁到的兔子还会在人的视线之中停留超过五秒。

兔子在不远处停下了,耿守栋不知道为什么这只兔子这么反常,直觉告诉他或许草窝子里有小兔崽子,这只大兔子是在调虎离山,他翻开了大兔子在的草窝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耿守栋有些不解,自己看的书有一些猎人打猎碰到反常的动物,每个都是有小崽子的,这只兔子真是太狡猾,把小兔崽子不知道藏到哪里了。“管他呢,抓住一只是一只。”耿守栋这样想着,又朝着大兔子走过去,大兔子受到惊吓又开始跑起来,依旧很慢,耿守栋慢慢发觉大兔子应该是受伤了,他很兴奋,拿着割草用的镰刀不停地让兔子跑,这场角力赛慢慢胜负就能看出端倪了,大兔子放弃了挣扎,窝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耿守栋也不会辜负这只兔子,提溜着兔子的耳朵返回去。

这一路跑的不近,耿守栋再年轻再结实也是血肉之躯,他大口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兔子,一个人傻笑起来。这只兔子挺肥的,耿守栋仔细看了下,兔子的后腿有一条口子,但是他不会去细想这个口子是怎么来的,他也没有精力去想,他只是想,如果没有这条口子,他就不能抓住这只兔子。他对这份意外收获很是满意,乐呵呵地背上竹篓向家里走去,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耿红军在家里可不知道耿守栋抓兔子了,他只知道一个小时能做完的事情,耿守栋却用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这个儿子又在外面不知道那个地方偷懒了吧。耿守栋踏进家门的一刻起,耿红军就开始了:“我还以为你弄草把自己弄丢了呢?这都几点了,才弄好回来,你说说你都能弄啥?弄啥啥不行..”当他看到耿守栋手里提着的兔子时,前面的话就戛然而止了:“手里提的啥?野兔?哪弄来的?”

耿守栋累死累活抓住只兔子,刚进家门却劈头盖面的被吼了一通,心里很憋屈很恼火,但是他不能多自己的爹发泄啊,尽管气就是这个爹给自己受的,“抓了个兔子,你剥了炖了吃吧。”他把兔子递给耿红军,自己径直走到羊圈旁边把身上的竹篓摘下开始喂羊。兔子还没断气,现在也缓了不少,不安分的在耿红军手里扭着身子蹬着后腿,耿红军拿起一根绳子,把兔子的两条后腿绑起来再挂到院子里的枣树上,转身走到厨屋里头拿出一把尖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兔子发出小鸟一样的哀号,一小会就没了声响。从兔子的肚子开始划一个口子,耿红军熟练的剥着兔子,“老三啊,还没吃饭了吧,厨屋还有饭呢赶紧去吃吧。”

耿红军把兔子剥好之后并没有着急剁了炖了,而是把光秃秃的兔子挂到晾衣绳上等着兔子的血滴干净,等到了晚上再炖了吃,没有血的肉炖了才会更好吃,耿守栋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很有耐心的等着夜晚的到来。

即将收麦子了,也是该点种玉米花生的时候了,耿守栋去买了两瓶种衣剂回来,从屋子里搬出来种子和一大块塑料纸,把种子倒在塑料纸上再倒进去种衣剂,之后再尽量地把它们搅拌均匀。种衣剂的味道很大,呛得耿守栋鼻子很是不舒服,但是为了种子进土之后不被虫子吃掉,也别无选择,毕竟这直接关系到秋天的收成。家里的地不算少,需要的种子也多,这可是让耿守栋费了不少功夫。种子拌好了,一粒粒小种子都包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随之变红的还有耿守栋的双手。他把拌好的种子小心翼翼的铺平然后晾着,之后才喘了一口气弄了一盆水开始洗手,手刚下去盆子里的水就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无论耿守栋怎样用力的搓着双手,手上那层淡淡的红色也只是变成粉色,之后就再也没有丝毫从耿守栋手上褪去的意思,他倒不怎么在意,从地上抓起一把土用力搓起来,再用水冲干净手,但就算这样他的手上还是有淡淡的粉色,耿守栋不再理会手上的粉色,拌种衣剂这种事情,他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心里当然清楚这种红色不是能用水洗干净的,只能等慢慢地不知不觉中它自己褪去。

下午耿守栋跑到张诚家借了一包炖肉用的大料,他自己家里平时就不准备这些东西而张诚家刚办了一次婚宴家里肯定还有剩的。他面子上过意不去,干脆把张诚叫到了家里一起吃兔子肉,张诚也不推托,来的时候还带来一瓶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