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何处安玉:误惹柔情帝少
23191400000080

第80章 渐行渐远(3)

安胥折回小木屋,正好看到张可移在一碗碗试药,抿下一口不到十秒就会吐出来,严重的嘴还没碰到药碗就开始干呕。

“哪有你这样试药的?”安胥推开虚掩的门,出声制止。

张可移错愕地抬起头,有片刻的失神。

她找的地方够隐蔽了,怎么还会被人发现?

而且来人还是安胥!

看到安胥,张可移不禁有些脸红,擦过嘴,搬来凳子请安胥坐下。

安胥坐下,端起一碗药闻了闻,问:“星儿的药?”

张可移站在一旁,点头,却不说话。

“药有问题?”安胥看向张可移,眼神犀利。

“没有!”张可移绞着手指,急切地否认,“是药太苦,星儿喝不下,我想加点东西调调它的苦味!”

“所以你就一碗一碗的试?”对于张可移幼稚的做法,安胥忍不住笑起来。

“你有更好的主意吗?”张可移反问,不客气地白了安胥一眼。

“中医我不在行,可医治星儿的眼睛首选就是中医,我能做的不多,只能想办法让她吃药,好好配合!”

安胥沉默,的确,张可移说得句句在理!

算起来,他们收养星儿已经十二年了!

十二年的医治,最受煎熬的不是医者而是患者,以前星儿也时常闹情绪,嚷吵着说不医了,他和佑祺没少为这费尽唇舌!

但这次来,安胥明显感觉到星儿的不同,她变得自信乐观,也懂事肯配合了,这些变化,眼前的人应该功不可没吧?

“我帮你试!”

“啊?”

“你想放什么东西尽管放,我帮你试。”安胥重复。

“这怎么可以,不麻烦您了!”张可移连连摆手,笑话,让何佑祺知道还不跟她急!

“难道你想接着吐?”

“那也不能让您拭!”

安胥不说话,端起一碗药起身送到张可移嘴边,意思很明显,让张可移当着自己的面喝。

这碗药正是张可移闻了就会干呕的,张可移扭过头,权衡利弊想了想,然后转身端来一架试管架,试管架里插满了装着各色液体的试管。

张可移大大方方地坐到安胥对面,一句话不说,抽出试管挨个往碗里倒。

药碗不大,茶杯大小,但二三十个密密麻麻摆在桌上还是很壮观的!

张可移端了一碗原汁原味,什么也没加的药递给安胥。

安胥接过,抿了一口,含了几秒,面无表情地咽下。

“不苦吗?”张可移大惊,这副药不同于以往,稀奇古怪的药材放了一大堆,熬出来的味道甚是吓人,光是闻就有让人想吐的冲动,安胥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苦!”安胥看着张可移,诚实答道。

“那你怎么没反应?”张可移吐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她味蕾出现问题了呢?

“皱个眉,吐吐舌头,再说声苦,它就不苦了吗?”安胥反问。

药初到嘴里,味蕾没有任何准备,的确很苦。

但适应后,安胥却出奇地享受这种苦味,好像嘴里苦着,心里就没那么苦了!

渐渐地,安胥喝上瘾,碰到特别苦的,还会忍不住多喝几口!

张可移坐在安胥对面,看得出神,毫无意识地说出心中所想:“是你能隐忍,还是这苦味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是后者吧?我一直都好奇佑祺是怎么长大的,可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嘿,他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吗,痛也不说痛,苦也不说苦,慢慢的就真的不痛不苦了,其实我也一样,我才不稀罕什么家和亲人呢,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自己好多!”

安胥专心品药,却不想听到了张可移的喃喃自语。

看着小姑娘边说边落泪的样子,安胥叹息,能说着这样的话,也算半个知己了,于是他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继续喝药。

张可移回过神时,发现眼角挂着泪,慌忙擦了,见安胥仍在专心试药没有注意她,方才安了心。

放下最后一碗药,安胥说:“青柠和西柚可以考虑。”

张可移感激地点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安胥会心一笑,起身离开。

“安先生,时间还早,再坐会儿吧!”张可移出声挽留。

安胥顿住,想着回去也是一个人,就又转身坐下,看张可移收拾东西。

张可移只是觉得安胥太孤单才张口挽留,她不知道要和安胥说什么,于是她故意放缓动作,磨蹭时间。

只是,当她把试管架放回墙角的架子上,回来时却看见安胥又端起碗药喝起来。

“安先生你……”

“我叫安胥,你可以叫我安胥!”安胥打断张可移的话。

“安,安……安……”张可移叫了几次,却都叫不出口。

“我叫你安哥吧!”最后,张可移商量。

安胥抿了一口药,点了点头,道:“好!”

“安哥,这是药,不能乱喝!”张可移好心提醒。

安胥笑了,“那我们刚刚在做什么?”

难道不是乱喝?

张可移无语,抢过安胥手中的药碗,赌气似地把药都倒进桶里。

安胥看着张可移孩子气的举动,又笑了!

倒完药,张可移一脸不恙地坐到安胥对面,一副长者的姿态,语重长言地教导:“心里再苦也不能糟蹋自己,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人替你心疼!”

安胥的笑僵在脸上。

“安哥,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非得用自残的方式发泄?你这样,佑祺也这样!”

安胥不语,张可移叹了口气,又说:“安哥,你可以试着说出来,你会发现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安胥摇头,不以为然。

张可移不气馁,继续努力,“你不试又怎么知道不管用,如果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心理医生都不要活了!”

安胥苦笑,看向张可移的眼神多了一分纵容与宠溺,“可移,不是我不想说,只是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多说无益!”

“结束了吗?”张可移始料不及。

安胥透过窗子,望向天边如玉一般的满月,忽的,满心慰藉,笑意从心口蔓延到身体每一个部位,“是啊,结束了!”

明明该心如枯槁、万念俱灰,却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这样心痛别人不了解,张可移却最清楚。

“安哥,虽然我们昨天才见面,可我却觉得认识你很长时间了!在这里,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关你的话语,星儿念念叨叨,佑祺也念念不忘。我知道你和佑祺一起长大,他是你的小跟班,你是他的主心骨,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他现在的地位比你高是事实!”

安胥诧异,没有想到张可移会知道这么多!

“那么尴尬的变化,我一直好奇你们要怎么相处,也常常幻想你是怎样的人。认识佑祺六年,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说孤僻不是,说霸道也不对,所有的疑问在你出现的那一刻解开了!”

安胥挑眉,嘴角翘起一道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弧度,他好整以暇地坐好,静静聆听。

“如果说佑祺是高枕无忧,享尽荣华的世子,那么你就是饱经风霜,尝尽人情冷暖的质子,他张扬你内敛,他狂妄你温润,他做事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你瞻前顾后力求面面俱到!”

“所以看起来,佑祺幸运的多,但是我不这样认为,他的高床暖枕恰恰成了囚禁他的牢笼,而你是自由自在的,他是笼中兽,你是林中王!”

“当有心仪可口的猎物出现,佑祺只能等在笼中眼巴巴看着,然后从头学习怎样冲破牢笼。而你不同,你有大把的机会和能力捕获猎物,可是久居深林的你一旦出手就会发现,你与这个社会是多么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