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丹丹来伦敦的第三天才见到关筱郁,地点是惠灵顿医院的VIP病房,关筱郁来例行检查。
远远的,关筱郁坐在轮椅上缩成一团,神情呆滞,面色惨白。
肖墨不禁感慨万千,当初他在英国时,关筱郁绝对是剑桥医学院最闪亮的女星,和现在,天地之别。
“怎么了?”任丹丹发现肖墨的沉默。
肖墨摇头,轻轻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感触,医不自治,这大概是身为医者最大的悲哀吧!”
“那你身为摄影师,不能为自己拍照,是不是也是你最大的悲哀?”
“呃……”肖墨顿住,他从未对不能为自己拍照而感到遗憾。
任丹丹含笑看着肖墨,轻轻捏了捏和肖墨十指交握的手背,道:“走啦,关筱郁认识你,别被她发现了!”
“你不见她吗?”肖墨有些意外。
“我已经见到了!”任丹丹白眼。
“不丹丹,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只是想见见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她已经够惨了,我们不能再做伤口撒盐的事了!”
嘴上说着不做,可身体却背道而驰。
下午拿到肖墨的手检报告,任丹丹准备回住处收拾东西回国,却看到关筱郁一个人坐在病房区前的草坪上发呆。
“地上凉,起来吧!”支走肖墨,任丹丹来到关筱郁身边,好言劝道。
关筱郁抬头,苍白的小脸挂着两行清泪,嘴唇白的吓人。
任丹丹抿唇,低下身,强行把人搀起,扶到轮椅处坐下,“不到最后一刻,千万别轻言放弃。”
“可是,我的最后一刻早就到了!”关筱郁颤抖着唇,眼泪簌簌落下,“他结婚了,他终究还是结婚了……”
任丹丹恼,最看不上关筱郁这种自怨自怜,却又畏首畏尾的样子,“如果不甘心,就把他抢回来啊,只知道他结婚了,就不知道他妈死在手术台上,他已经只剩半条命了吗?”
“什么?”关筱郁大惊,眼中有死亡降临的恐惧。
任丹丹懊恼,她没事跑过来干嘛,说漏嘴了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求你!”关筱郁用尽全身的力量抓着任丹丹的手腕苦苦哀求,可那力道,就像隔靴搔痒,甚是微弱。
任丹丹叹气,蹲下身,轻声说道:“他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你呢,你可以吗?”
“我……”关筱郁悻悻地缩回手,低头不言。
“和他结婚的那个人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你能重新站到孟远面前,她一定会成全你,关筱郁,打心眼里,我不想你回去,可我还是盼着你能回去!”
因为爱情、婚姻和幸福都不是靠施舍得来的,她的景玉需要一份坦荡,不建立在任何人苦痛之上的幸福。
这是一次糟糕的旅行,任丹丹无比后悔,她没事来什么英国?
“肖墨,你说我会不会害了关筱郁啊?”任丹丹想哭,万一关筱郁因为她的话而想不开可怎么好?
“不会!”肖墨安慰,“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或许让她知道这些事能让她重燃对生命的渴望!”
“呵呵~”任丹丹干笑,“你在安慰我吗?”
“是安慰,但不是敷衍!”
“真的?”
“真的!”
“那就好!”
。。。。。。
或许肖墨是对的,至少在不久后的将来,任丹丹发现了关筱郁来过的痕迹,还能巴巴地从英国跑来中国,至少病情没有再恶化吧?
关筱郁、景玉、顾品言,这是每天盘旋在任丹丹脑子里的三个人。
对于顾品言,任丹丹有种天生的敬佩,就像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让她不敢轻易靠近。
顾品言是那么伟大与无私,而她,相形见绌,她真的没脸去见。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任丹丹和顾品言约在点点猫狗流浪中心见面。
任丹丹熟知顾品言的每一件事,顾品言也不例外,对任丹丹的事情一清二楚,而这,都要归功于中间的传声筒——景玉。
顾子轩和顾子凡非常喜欢小动物,肖墨陪着他们,远远玩着。
任丹丹和顾品言坐在凉亭里,目视远方,静默不言。
良久,顾品言转过身,轻轻开口:“肖帅,他还好吗?”
“还好!”任丹丹点头,回给顾品言一个微笑,“言言,我能这样叫你吧?”
“当然!”
“你想过再找一个人吗?”
顾品言摇头,果断地答道:“没有!”
“为什么?”
“因为灰姑娘的后母太多了。”而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
“言言,你的说法我不否认,但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轩轩和凡凡是我的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去冒险。”
“那肖帅呢,你认为他会是那万分之一吗?”
“丹丹,你别拿话堵我好吗?肖帅,他自然是不同!”
“那到底是为什么呀?”任丹丹急得直跺脚。
“丹丹,你有过孤独终老的打算吗,如果有,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我的人生因为有了轩轩和凡凡而变得完整,我什么都不求了,也不想改变了。”
孤独终老吗?
当然有,如果没遇到肖墨,或许她会一直孤独终老下去。
不是不想改变,应该是还没遇到对的人吧,可如果肖帅不是顾品言的良人,谁又会是呢,白擎吗?
任丹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