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蓝鑫苑,景玉被徐娜拉到房里,事无巨细地讲着怀孕的注意事项。
景玉很努力地想要静下心来听,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安胥,根本静不下来。
仲恒斜倚着门框,抱着胸默不作声地陪着,偶尔视线转向景玉,十次有九次能和景玉撞上。
视线相会的次数多了,仲恒干脆转过身,眼不见心为净!
徐娜的话匣子已经打开,一时半会儿是收不住。
仲老太太虽然忧心安胥,但景玉怀孕毕竟是喜事,大半颗心也都放在景玉身上。
任丹丹陪在一旁有些如坐针毡,于是,趁着三人不注意,蔫不做声起了身,拉着仲恒来到楼下。
“仲恒,安胥呢?”任丹丹开门见山地问道。
厨房里,伊尹一个人忙碌着,仲恒望了一眼厨房,然后撇下任丹丹,径自出了客厅。
任丹丹气结,蹬蹬蹬跟了出去,因为穿着居家的拖鞋,任丹丹霎时矮了一大截,没了往日那种盛气凌人、咄咄相逼的感觉。
“仲恒,你是觉得我没资格知道,还是你决定连景玉也瞒着?”
仲恒不言,毫无形象地坐在台阶上,双臂搭在膝盖上,望着别墅的大门默默发呆。
“仲恒!”任丹丹揪着头发吼道,吭个声能死吗,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阿胥十六岁那年……”
良久,仲恒终于开口,却是说了几个字就又停下。
任丹丹不再相逼,瞪了一眼仲恒,大喇喇地坐到仲恒身边。
仲恒搓着手指,磨着牙,像是在做极大的心里斗争,眼神变得迷离悠远。
“阿胥十六岁那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女人怀了孕,阿胥本想护她周全,可结果……那个女人被丢进狼窝,从发现怀孕到变成白骨,中间只用了半个小时。”
仲恒说的平淡,和平常聊天并无两样,可任丹丹却被吓得七魂丢了六魄,“景……景……景玉,景……景玉……”
“景玉不会有事,阿胥不会让她有事!”仲恒有些急切地吼道,“我,我也不会让人动她!”
在他心里,景玉和任丹丹早已成为和奶奶一样重要的亲人,他不允许有人动她们!
任丹丹握着拳头,美甲在掌心折断,咽了两口唾沫,任丹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安,安胥还会回来吗?”
仲恒摇头,抿着唇,眼眶有些泛红,“丹丹,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景玉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你一定要让她振作起来!”
“哼!”任丹丹冷笑,低下头,猛地咬上仲恒的胳膊。
鲜血在齿间蔓延,泪珠一颗一颗滚落,呜呜的低吼自鼻尖发出,任丹丹抱着仲恒的手臂,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齿间。
仲恒轻笑,侧过身,用另一只手轻抚任丹丹的秀发,低声安慰:“这是最坏的结果,可我相信恩祺不会这么做,我赌他一定不会这么做!”
在他们这群人里,安胥对每个人都做到了仁至义尽,他不相信陆恩祺会自私地毁掉安胥!
任丹丹不听,只是一味地发泄,一味地咬,鼻涕混着泪水和血液交融在一起,仲恒别过头,在阳光的照耀下,眼角反射着亮光。
咬够,任丹丹松开仲恒,咽下嘴里的液体,起身离开。
“是不是特后悔认识我们?”仲恒自嘲地笑道。
任丹丹顿住,哽咽了几下,道:“不,我永远不会后悔认识你们,我感谢命运,让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们!”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仲恒动容,转身望向任丹丹,他也感谢命运,是现在的他们遇到了她们!
其实,任丹丹很聪明,比景玉聪明,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仲恒轻笑出声,抬手抹了抹脸,已是湿润一片,该死的,有这么值得感动吗?
。。。。。。
午饭时间,伊尹跑到楼上叫众人吃饭。
任丹丹搀着景玉从楼上下来,仲恒正在餐桌旁忙碌。
“来啦,先喝碗汤,我特意给你炖的!”仲恒把一只极精致的小碗放到景玉面前。
景玉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拿起勺子喝汤。
汤入口的一刹那,景玉眸色突变,握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景玉的反常逃不过仲恒的眼睛,仲恒低下身,声音轻柔地问道:“怎么了,不好喝?”
景玉摇头,抬眸看着仲恒,良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没放盐!”
仲恒愣了一瞬,随即直起身,握着拳抵在唇边,眼神闪烁不定,“咳,伊伊,我刚刚让你放盐你没放吗?”
伊尹的小脑袋瓜转的很快,马上接话道:“我,我忘了!”
“哼!”仲恒佯装生气地瞪了伊尹一眼,然后拿过景玉面前的小碗,笑呵呵地说道:“还有别的汤,我去给你换一碗!”
景玉摇头,按住仲恒的手,眼神坚定,“仲恒,安胥什么时候回来?”
“这,这……”仲恒为难,转头向任丹丹求救。
“景玉,咱们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了,说不定等咱们吃完了,安胥就回来了!”任丹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说着最苍白无力的桥段。
景玉自是不依,依旧盯着仲恒,固执地问:“安胥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