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抱胸立于窗前,眉狠狠皱着。
这儿的景色真差,触目所及之处的不是路灯,便是绿植小品中的霓虹,处处透露着冷漠。
妮娜从浴室出来,定定地看了安胥几秒,然后声音清冽地说道:“少爷,水放好了!”
闻言,安胥转身,边走边去解睡衣的带子。
妮娜接过安胥脱下的睡衣,例行公事地问:“需要我吗?”
安胥扭头,看了一眼妮娜,淡淡地说:“不用,去洗洗,一会儿过来。”
“是!”妮娜低头应道,等安胥关上浴室的门才转身离开。
妮娜跟在安胥身边已经十年,十年前,她在玫瑰岛逃跑被抓,被做客的安胥撞到,安胥便和仲恒讨了人情,要了她。
洗完澡,安胥见妮娜在整理凌乱的大床,不禁面露不悦,“这些事什么时候用你干了?”
妮娜手下速度不减,扭头小说:“这里除了您就是我,我不干难道让您干呀!好了,请吧,我的少爷!”说着把换下的床单抱出房间。
安胥无奈地摇了摇头,踱步到床边,见床头柜上摊着一本书,便随手翻开来看。
妮娜回来时,安胥正躺在床上假寐,于是没有出声,只是跪到床边给安胥按摩。
“上来!”安胥命令。
妮娜莞尔,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乖乖地爬上大床,跪坐在床上继续给安胥按摩。
“少爷哪积来的火,非到我这儿发泄不可!”妮娜调侃。
“你的书?”安胥挑眉,把书扔在妮娜腿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对啊,将来您不要我了,也好一技傍身!”妮娜蓝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我见犹怜。
“佣人也被你辞退了?”安胥揉了揉头疼的脑仁,忍不住叹息,最近烦心的事够多了,这小妮子还给他整事!
“你想学我可以让人教你,如果你想,还可以去陆氏上班。”
妮娜膝行至床头,纤细的指尖攀上安胥的额头,一边轻揉一边自嘲:“我是玫瑰岛的人,伺候人是我的职责,上班,那是下辈子的事!”
妮娜性格活泼,大大咧咧,谈到出身也不免自卑。
“玫瑰岛已经成了空岛,你这个玫瑰岛的人也就作罢吧!”安胥闭眼,专心享受妮娜的服务。
“空岛?那我身上的标记呢?”妮娜肩上有玫瑰印记,是玫瑰岛的标志,任何法子都无法抹掉。
“当它是个普通的纹身不好吗!”
妮娜努唇,没有反驳。
安胥眉间的倦色太浓,妮娜看的有些心疼,语气不自觉变得酸溜溜“谁把你的精力榨干了,说话有气无力的?”
蓦地,安胥睁开眼,凌厉的眼神扫过妮娜,冷言斥道:“你太放肆了!”
妮娜毫不畏惧,她在安胥身边的时间太长了,知道安胥的底线在哪,安胥这样说不过是不想继续她挑起的话题。
“少爷,您来我这无非是有了烦心事想清静清静,妮娜没什么大能耐,但是陪您说话解闷的本事还是有的!”
“少爷,说不定我能给您好的意见,就算没有,说出来也会舒服点儿啊!”
“少爷!”
……
禁不住妮娜的软磨硬泡,安胥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你的目的?”
寥寥四字,立刻让喋喋不休的妮娜住了嘴,人如含羞草般蔫了一圈。
“你没有沉默的资格,说!”
妮娜被安胥过于严厉的话吓到,默默地收起手,无意识地直起上身,如履薄冰地答道:“我想知道还能在您身边待多久,如果您有了人,我是说爱人,我也好有心里准备。”
安胥皱眉,嘴角浮现一抹自嘲的苦笑,伸手捏了捏妮娜的手背,等妮娜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才淡淡问道:“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又知道一旦得到她,她就不再是你喜欢的样子,你会怎么办,还要得到吗?”
妮娜的心咯噔一下,竟然比刚刚安胥对她词严厉色还要难受。
“您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妮娜问,心里翻江倒海,苦涩不已。
安胥侧头想了想,语气变得温柔:“确切的说,是喜欢她给的感觉。”
妮娜自嘲地笑了,她的少爷不嫌弃她已是万幸,她还奢求什么呢?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放手!”妮娜诚实答道。
“原因?”
“我认命,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来!”
是啊,命,早该想到不是,他的命早早就被注定了!
安胥苦笑,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命令道:“下去吧。”
妮娜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安胥,问:“您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我说什么了?”安胥抬眸,他说什么了,他不记得了!
妮娜嘴角上弯,自嘲地笑了笑,她还真的自不量力啊!
“我要学会计,我要去陆氏上班!”
安胥了然,余光瞥向床尾的那本会计类的书,轻声应道:“好,明天和我一起走。”
安胥的首肯并没有让妮娜感到任何兴奋,相反的,她和安胥一样有心力俱疲。
什么喜欢感觉的烂话,如果人看不顺眼,感觉怎么会好,明明是看上人了,她的少爷却人和感觉傻傻分不清楚!
十年,够久了,有谁能陪在他身边十年而不遭厌弃呢,也只有她了,该知足了,妮娜这样安慰自己!
。。。。。。
安胥自接管陆氏以来,企划部一直是他重视的部门之一,每个策划的终极会议都会参加。
这样的会议本来和仲恒没什么关系,但是,凡是有任丹丹参与的策划,他都要插上一脚。
用仲恒的话解释就是,小妮子太不尊重人,只有开会时才会对他毕恭毕敬,他当然不能错过!
穿好西装,安胥准备去开会,门却突然被仲恒的熊掌拍开。
“你把妮娜带这儿来了?”仲恒开门见山地质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有谁不知道?全公司都传开了!”仲恒张牙舞爪,怒气冲天,“咱们的安大总裁亲自把人送到财务部,还给指定师傅,安胥,你可以啊!”
虽然仲恒的调讽和往常一样,可安胥却察觉出仲恒实实在在的不悦。
“为什么不行?”安胥敛容反问。
仲恒气得火冒三丈,跳脚吼道:“她是什么人,叛徒!”
执掌玫瑰岛十五年,妮娜是他唯一的败笔。
闻言,安胥不禁板起脸,厉声斥道:“仲恒,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呵!”仲恒冷哼,“安胥,我就不明白了,十年了,你怎么就这么护着她!”
安胥转身走到落地窗前,烦躁地扯开领带,搪塞道:“你不需要明白,知道我护着她就够了!”
每次都是一样的回答,仲恒气急,他不想和安胥争执,离开是化解矛盾的唯一办法,可这次,安胥却没有让他离开。
“阿恒,我有我的原因,也有我不能说的原因,妮娜对我是个特别的存在,事情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别再计较了好吗?”安胥试图游说,毕竟大家同处一个大楼,抬头不见低头见。
每当安胥说软话,就是仲恒束手无策的时候,但这件事不同,仲恒坚决不退步,无法,安胥只能缄口不言,陪仲恒干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