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严格遵守着朝九晚五的上班制度,任丹丹不回家时,一般都是五点半左右回到宜海宁空,帮着收拾桌椅,洗刷杯具。
今天任丹丹回来的有些晚,进了门,只是和张红艳楚楚打了声招呼,便匆匆钻进阅读室。
景玉抱着两罐茶从楼上下来,张红艳接过一罐,笑嘻嘻地道:“景玉姐,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啦!”
“嗯。慢点!”
张红艳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迅速退了回来。
“景玉姐,丹丹姐有点儿怪哦,回来就去了阅读室,到现在都没出来!”张红艳指着阅读室八卦地说。
宜海宁空虽然藏书不少,但任丹丹这个老板对书却是一点都不感冒。
景玉已经走到柜台后清算一天账目,听了红艳的话,手中的笔稍有停住,却仍没顾得上抬头,只是习惯性地嘱咐道:“知道了,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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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好收支,天已经有些黑了。
景玉望了望空荡荡的宜海宁空,突然想起张红艳的话,便转身去了阅读室。
“丹丹,你在干嘛?”
来到阅读室,看到任丹丹的样子,景玉不由地大惊。
十几本字典摊开在桌上,当事人正啃着指甲沉思,眉毛拧成了麻花。
“你来的正好,”听到景玉叫自己,任丹丹忙伸手招呼,“过来帮我看看!”
说着,拽过一本字典,半捂半露地指着一个字,问:“这个字怎么读?”
景玉低头看了看,如实答道:“xū!”
“有没有第二个音?”任丹丹不死心地问。
“没有吧,我印象中就一个音,平声。”
“太奇怪了,我查了所有的字典,都说这个字念xū,可为什么安胥叫安xù,而不是安xū呢?”
“你瞧,奶奶和仲恒都叫安胥安xù,他自己也说自己叫安xù,可这个字明明不念xù啊?”任丹丹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说安xù的xù是这个xū(胥)字?”景玉终于弄懂任丹丹在研究什么。
“嗯,下午我整理封档材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安胥的签名发现的,他们又不是不识字,怎么会叫错呢,我在网上查过了,是xū,字典里也是xū,景玉,你说怪不怪?”
景玉和任丹丹存电话薄时都有怪癖,只要姓氏罕见,都只存一个姓,所以她们没有深究过安xù的xù到底是哪个xù。
“真是的,如果仲恒下班不早退,他和我一起过来接伊伊,我就能问他了,算了,明天再问吧!”任丹丹放弃深究,起身收拾桌上的烂摊子。
“丹丹,别问!”景玉觉得不妥。
“为什么?”
“或许只是习惯,叫安xù顺口,如果不是习惯......”景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反正,别问了!”
任丹丹想了想,笑道:“好吧,听你的,不问就不问!我饿了,想吃面条!”
“好,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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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任丹丹回了自己的家,景玉便偷偷回了室家。
进了屋子,景玉刚换上拖鞋,电话就响了。
“过来!”万古不变的开场,安胥命令。
景玉叹气,无奈地转身。
老样子,门没锁,景玉先是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距离分糕点事件已经过去一个礼拜,而景玉也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过室家。
进了屋子,景玉不等安胥吩咐,便开始侍弄阳台的几盆花草。
不错,是几盆!
除了最初的仙人球,安胥又霸占了景玉其他几盆植物,都是不会开花或是开花率极低的绿植。
今天有点晚,景玉原本不想回来,但碍于两个屋子的花草急需打理,她不得不回。
景玉专心侍弄花草,安胥则坐在沙发上看景玉侍弄花草,两人谁都不说话。
“好了,我走了!”这是个高压环境,景玉不想多待。
“再待会儿!”景玉经过安胥时,安胥出声命令。
景玉慢慢挪回阳台,手里揪着垂到腰边的吊兰分株,眼睛望向窗外的夜景。
这里是十七楼,是整个室家最高的一幢楼,窗外的景色极优美。
“你怕我!”不是疑问,安胥陈述,然后走到阳台,扳过景玉的身子,强迫景玉与自己对视,“为什么?”
景玉摇头,闷不做声。
安胥知道景玉在拒绝回答,而不是否认,或许她也不知道,想到这里,安胥放开景玉,坐回沙发。
“景玉,是我的错觉吗,你在躲我!虽然以前你也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但那不是躲,我是瘟疫不成,让你避之唯恐不及!”
安胥的话冷冰冰,话的内容也冷冰冰,景玉没了刚刚的沉默,扭头看向安胥,大声地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难道你没有躲我?”安胥咄咄相逼。
景玉摇头,细语呢喃,“不是,你不是瘟疫~”
安胥没想到景玉的不是竟是指这个,心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频率。
于是,安胥不再相逼,而是给景玉时间。
景玉明白,不把话说清楚,安胥是不会让她离开,所以她暗暗在心里打过草稿,然后一条条细细道来:“我承认我在躲你,因为我有自知之明,一种人有一种人的圈子,从见你那天开始,我就是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躲你。”
景玉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接着说:“我也承认我怕你,在你面前,我就像个透明体,不管是伪装的还是真实的,你总能把我看得透,而且,你不仅能看透我,还能看透每一个人,我们是舞台上的演员,而你,手里握着剧本!
安胥摇头,笑着起身,踱步到景玉身前,声音平淡:“对于你说的两点,我要纠正!第一,我同意你的说法,一种人有一种人的圈子,各个圈子中的人安分守己,不要僭越,生活才能安稳。但是景玉,我们已经有了交集,你再逃避就不是办法了!”
“关于上次的糕点,没有别的意思,见丹丹很喜欢,希望你也能尝尝,没考虑到你那个圈子的忌讳,是我的疏忽,我道歉,类似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说完,安胥顿了顿,看到景玉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轻轻勾了勾唇角,继续说:“第二,我不是先知。之所以能把你看得透彻,是因为我调查过你,你的事我几乎都知道,至于其他人,调查你的时候当然会涉及到,所以知道也就不为过了!”
“调查我?为什么?”景玉大惑不解,她什么地方值得调查了!
“因为奶奶!”安胥笑道,虽然他曾承诺,如果景玉想知道原因他会解释,可景玉一直没有问过,
“奶奶爱交朋友却从不设防,她身边出现过很多心怀不轨的人,所以我调查你,对于这件事,我有必要道歉,对不起!”
不同于上一个道歉,这次,安胥郑重地低下头,态度诚恳。
景玉因为安胥的举动而略显不安,“安胥,你别这样!”
“景玉,我讨厌这样的我们,人前我们交流不多,人后也是这样,我陪奶奶去宜海宁空还说得过去,伊尹又不是我的人,我没必要一天三遍和仲恒一起往宜海宁空跑,你有没有想过我三番五次去你那儿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她吧,这句话景玉没敢说,她有自知之明。
“有什么不可能的,就是为了你!”安胥肯定了景玉没说的话,
“只有在你那儿,我才能感受到些许宁静,这是我活了三十多年找到的第一块净土。景玉,放下你的成见,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安胥抬头望向天上的繁星,眸中有无尽的哀伤,无尽的委屈,无尽的寂寞和无尽的心酸,景玉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突然就软了!
“安胥,我会努力把你当成普通朋友,给我点儿时间,还有,宜海宁空永远欢迎你!”
“好,我等你,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时间不长,第二天,安胥就感受到景玉的变化,从眼神开始,虽然她们一如既往的交流不多,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