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抿唇不语,蹲下身去搀陆恩祺。
陆恩祺摆手,指着安胥身后的珐琅花瓶,有气无力地笑道:“别管我,花瓶底下的暗格有样东西,你拿出来!”
看着陆恩祺眼中的坚定,安胥犹豫了几秒,然后轻叹一声,转身去开暗格。
暗格不大,半尺见方,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精致的小型扁盒,安胥拿出锦盒,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陆恩祺。
陆恩祺咧着嘴角皱眉一笑,强撑着身体艰难地坐正,挪到离他不远的墙壁处,然后靠着墙,一脸平静地看着安胥,“这里面是雪玉,带有景玉体温的雪玉!”
安胥的瞳孔蓦地放大,握锦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带有景玉体温的雪玉,被他握在手里的这个东西竟然是带有景玉体温的雪玉?
陆恩祺轻笑,这样失控的安胥他还是第一次见,比刚刚强忍着怒气的安胥可爱多了!
“第一次听到景玉的名字是在宜海宁空,仲恒去台湾的前一晚。第一次听说宜海宁空是在半年多以前,所以我对宜海宁空的认识要远远早过景玉!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雨欣和落禾,她们无意间听到名为宜海宁空的电台,疯狂地迷恋上了景玉的声音,于是,宜海宁空成了她们心向往之的圣地,每天都挂在嘴边!”
说到一半,陆恩祺突然停住,双手捂住腹部,眉头狠狠地皱起来,几番吞咽没有成功后,一口血水猛地吐出!
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陆恩祺软弱无力的身子向下滑了几分。
安胥的眉也狠狠地皱着,但他没有动,杵在原地死死盯着满头大汗的陆恩祺。
“我记得那天晚上景玉只说了两个字——失陪,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得让我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直到前不久,雨欣和落禾去宜海宁空回来,跟我兴致勃勃地讲宜海宁空怎样怎样,景玉怎样怎样,我才知道她就是景玉!”
说着,陆恩祺抬头看向安胥,扯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能告诉雨欣你们的关系,也不能阻止雨欣和景玉交好,所以我只能三缄其口,不去问不去管,如果不是你送来雪玉,我可能会一直这样下去,哥,我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哪怕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块雪玉的存在,我也想让他成为你想要的样子!”
原来如此,他把雪玉送给陆恩祺只是希望陆恩祺能更好地把握杨雨欣的病情,没想到,却因此伤害了景玉!
安胥无力地耷拉下肩,身体好像经历过一场大战,所有的情绪都消失无踪。
“歌祺陪落禾去过宜海宁空,但他不知道景玉是谁,寸祺爱褀他们也不知道,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你有气就冲我发吧!”
安胥摇头,罪魁祸首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动怒?
抬头扫向堵在门口的一众人,安胥扬起手中的锦盒,背对着陆恩祺,冷静地说道:“这个,谢谢!”
说完拖着沉重的步子,低头离开。
杨雨欣和梁落禾跑来思祺楼后,雪歌祺等人怕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也都跟着跑了来,然后,他们听到了陆恩祺的一番交代!
他们忍了这么久都没舍得去叨扰的人就近在眼前,他们居然现在才知道?
默契地退到一边,雪歌祺等人给安胥让出一条通道。
“哥!”
就在安胥的身影淹没在人群,消失在陆恩祺视线时,陆恩祺开口,急切地叫住安胥。
“哥,留下来吧,就算要走,过完年再走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可以去欧洲,过年不回来都可以!”
安胥停住脚步,好像没有听到陆恩祺的话一般,音色如常地说道:“好好养伤,过两天我来看你!”
。。。。。。
景玉表现的很平静,超出罗雨预料的平静,本以为离开众人的视线,景玉会卸下伪装放肆地哭一场,可是她没有,面色如常地上车下车再上车,不哭不闹不言不语,平静得让罗雨害怕!
景玉的手冰凉冰凉,罗雨捂了一路也没能把她的手捂热,换上陆园之外的车,罗雨把暖烘烘的车厢又调高了几度。
“走地下通道!”罗雨拥着景玉,抬头看向司机,故意提高音量命令道。
既然她捂不热景玉的手,也就捂不热景玉的心,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送景玉离开,离开这个让景玉心凉的地方!
听到地下通道,景玉的星眸又暗了几重,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来过这里,熟悉而陌生,这种感觉不是凭空捏造,她有根有据的!
闭着眼睛窝在罗雨怀里,这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胸口,她记忆力不好,听力也不佳,可是她就是能在细小的风声中找回记忆,这条路她曾经走过!
“这里是陆园,你曾经来过一次!”罗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耳垂,景玉的睫毛微颤了两下,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看到景玉落泪,罗雨又悲又喜,她用力抱紧景玉,抵着景玉的额头轻声安慰:“景玉,你别憋着,想哭就哭吧!”
景玉摇头,睁开眼看着罗雨,眼中渐渐有了焦距,“我没憋着,罗雨,我哭不出来!”
是罗雨记忆中的那个声音,甜美依旧,罗雨喜极而泣,抱着景玉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