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恕,我从来都不爱吃阿尔卑斯,只是,被撑大的胃时常叫嚣着饿,我不得不选择它。”
阿尔卑斯曾是景玉最甜蜜的回忆,每当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时,张恕总能变出一颗阿尔卑斯糖。
“对你也一样,不是爱,是依赖!寂寞空虚的时光是你陪着挨过来的,只要有你,我的日子就是充实的,所以我想牢牢抓住你!”
张恕不接受景玉的说法,开口反驳却被景玉过大的声音掩盖,“当初,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一样,而是你,也只因为你刚好在罢了!”
“不对!”张恕大声反驳。
“对不对不是你说了算的,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张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明确地拒绝我之后,我有没有再纠缠?”
张恕心虚,他不知道景玉为什么这样问,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虽然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
“是的,我没有再纠缠,所以现在,也请你不要来打扰我,这是你作为男人该有的风度,也是你欠我的!”
“可是,我喜欢你,景玉姐,我喜欢你呀!”张恕再三表述他的回心转意。
景玉笑了,淡淡的,带着不该有的怜悯,“可是,我不喜欢你了呀!”
“不,你骗我!”张恕慌了,他只当景玉气他,却没想过景玉已经不喜欢他了。
景玉毫无畏惧地对上张恕的眼睛,大声地一字一句地重复:“我没有骗你,我不喜欢你了!”
“不,你一定在骗我!”张恕抓着景玉的手臂,近乎疯狂地吼道。
景玉被张恕过大的力道摇得东倒西歪,安胥正考虑要不要帮帮景玉时,突然,韩志超一个箭步冲到景玉身边,扯掉张恕的手,把景玉护在身后。
他的身体像铁板一样僵硬,目光如炬,愤怒地瞪向张恕。
张恕歪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景玉,对韩志超的敌视视而不见,此刻他的脑袋全被景玉的不爱塞满。
景玉被韩志超拉到身后,便抬手握住韩志超的手,她朝韩志超淡淡一笑,慢慢挪到韩志超身前,然后看着张恕,干脆决绝地说:“张恕,我们没有过去,也不可能有未来,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你做朋友,以后我们不要见面了!”
韩志超和张恕的身形俱是一僵,景玉全当没看见,目光转向张恕身后的任丹丹,从容不怕地笑道:“丹丹,帮我招呼客人,以后宜海宁空不欢迎他。”说完,不等张恕有反应,拉着韩志超上了二楼。
张恕茫然无助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手中的糖束滑落,摔散一地,如他的心!
他没有追上楼,却也没有离开,只是呆呆地站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楼梯,就像一尊雕像,定格在景玉转身的那一刻!
徐娜看得恼火,急冲冲要去轰人,被任丹丹拉下,“我的祖宗,你别管他!”
仲老太太也劝道:“娜娜,让丹丹处理,你性子急,就这么把他赶走,以后再来怎么办?”仲老太太毕竟是过来人,一句话便打消了徐娜的念头。
“奶奶,这家伙还不知道拗到什么时候,要不让娜娜陪您上楼吧!”任丹丹和仲老太太商量。
仲老太太摇头,“不用,你快把他劝走吧,免的玉儿伤心!”景玉和韩志超在楼上,仲老太太不想去打扰,便拉着徐娜坐回刚刚的位置。
仲老太太坐下后,安胥和仲恒也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
任丹丹站在原地,看了张恕一会儿,然后苦涩地笑了笑,就近拿过一个托盘,蹲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棒棒糖。
任丹丹没捡过棒棒糖,这是她第一次捡,但她捡过棒棒糖的棒棒,八年前,在景玉的宿舍里!
任丹丹捡完棒棒糖,端着托盘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一颗在手中把玩,回忆说:“景玉曾经收藏过547根棒棒糖的棒棒,全都是阿尔卑斯的,在那547根棒棒中,有104根被她用针扎了孔,用红笔涂了标记。”
任丹丹松手,棒棒糖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棒棒糖在桌上滚了几圈后,趋于静止,任丹丹勾了勾唇角,苦涩一笑,然后抬眸,笑意沉沉地看着张恕,接着说道:“那些是你送的!”
张恕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颤,任丹丹笑意不改,继续说道:“你知道景玉最胖的时候有多重吗,一百三十四斤!六个月,她胖了四十斤!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瘦的,但她为你长的每一斤肉,我都亲眼目睹了!”
“你知道吗,我们带他看过心理医生,陪她走过整夜的操场,跟她一起缺席了第一次模拟考试,现在想想感觉很荒谬,当初怎么就由着她胡来了呢?”
“景玉的耳朵带不了简小的耳塞,只能带耳麦,因为她带耳塞超过十分钟就会头疼,听说是整夜失眠,为了不胡思乱想,听广播听的!”
“她属于慢热型的人,人又别扭,刚到大学的时候没有朋友,常常泡在图书馆,一泡就是一整天,课都不上,最后期末考试挂了六科!”
“她最讨厌的运动是跑步,可运动会她报名参加五千米,跑到虚脱,跑到抽搐!”
“B市的冬天特别冷,风特别大,像刀子,景玉每晚都去跑步,终于,她瘦了,身体也垮了……”
“大学第一年,九月份,我送景玉上火车,那时,她是一个健康的短发胖子,翌年一月,我接她回来,她却成了,我认不出的长发病美人,你能想象送走的是一个人,接回来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心痛吗?”任丹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张恕惊呆了,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任丹丹伸手抹掉还未滚出眼眶的眼泪,哽咽了两声,嘲讽道:“现在你回来了,知道景玉还是一个人,知道韩志超追了她两年,你关心的就只有这些吗?”
“不是的!”张恕否认,可连他自己都觉的这否认苍白、无力!
“张恕,你性格好,能力强,外形也不差,不愁找不到女朋友,放过她吧!”
“我……”
“你我都清楚,景玉平时会撒些儿无关痛痒的小谎,但是感情的事,她从来不会拿来开玩笑,如果她还爱你,或许我还能帮你争取,可是现在,放手吧!”
“我只是想弥补。”张恕声若蚊蝇,做垂死挣扎。
“在感情的世界里,讲的是心甘情愿,她喜欢你是她的事,你不喜欢她是你的事,你没有责任,无需弥补!”
“可是......”
“张恕!”任丹丹不由加重声音,“不是每一段感情都会有结果,她只为你做过傻事,为你付出了七年,这样还不够吗?”
张恕语塞,任丹丹又问:“一定要以男朋友或者丈夫的身份站在她身边才是真的爱吗,只要她幸福,她的幸福是谁给的重要吗?”
张恕有些动容,任丹丹便趁热打铁接着劝:“景玉不是绝情的人,等她释怀了,如果你愿意,你们可以做朋友,到那时,如果你还想弥补,我绝不拦着!”
张恕仰头,吸了吸鼻子,两行热泪自眼角滑向发间。
良久,他垂眸看向任丹丹,心灰意冷地问:“会有那一天吗?”
他把景玉伤得遍体鳞伤,他还有机会吗?
任丹丹冷笑,“你和景玉同桌四个月,如果你对她用过哪怕是一点点心思,你就可以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张恕陷入沉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厅安静得除了呼吸声,就只有仲老太太间歇的叹气声,她的玉儿真傻,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这么折磨自己!
安胥突然有些明白景玉,包括她做的那些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景玉能给他与世无争的静谧,前所未有的舒心,原来什么都不是偶然,一切都有原因!
仲恒不同,这些情啊爱呀的东西,他看的太多,早就麻木了。
可伊尹却红了眼眶,仲恒看了不由叹气,他的小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敏感啊!
捏捏小手,亲亲小脸,仲恒给了伊尹一个安慰的眼神。
“我等主人五年才有了回应,她等了七年还是一个人。”伊尹靠在仲恒怀里,小声嘀咕。
仲恒皱眉,他的小东西理解能力怎么还是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