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放下了手中的卷宗,抬手揉了揉揉眉心,秋华回头看了眼满眼疲惫的世子,手里的发簪挑了挑灯芯,火光跳动光华更胜从前。
长明看着那豆大的烛光出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摊开的卷宗上纪录的都是安砚经营的书斋进账和支出的款项,一个小小的书斋在他手里不过半月收入翻了几倍,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
慕紫宸人虽然不堪法子倒是好用,前后两世都让他收益良多,他从回来的第一天就吩咐了人着手改革。
如今已经形成了固定的产业链,重要的位置上都是他的心腹,这些平日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的商铺背地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占据了国库税收的大半江山。
长明亲手结果了慕紫宸恩怨在上一世就一笔勾销了,哪怕知道这个人有问题长明也没有探究的心思。
哪怕他对他有些特殊,但现在这份特殊也不是都属于慕紫宸的,长明几次试验最后确定了他的特殊的能力对于安砚也是没有作用的。
前世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高看了慕紫宸一眼,把他留在了书房伺候,毕竟他和常人不同无需言语也能听见声音。
安砚如今展示出来的能力确实不错,但他身边能做事的人何其多,安砚并不特别。
长明起身,绕过屏风接天莲叶出现在眼前,层层叠叠的绿,一阵风来碧波荡漾,负手立于木栏之前,衣袂飘飘,秋月捧着茶盏一不留神就看痴了。
安砚这几日真可谓是如鱼得水,往来应酬不断,倒是找到了些纵横商界风光无限的意思。
果然这里才是他的战场,刚下了马车,就见一人急步而来,“安贤弟你可算来了。”
说话这人是东繁城北徐公家的嫡孙,城北徐家就是方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商家,一张徐字飘天下可不是浪得虚名。
安砚结识他是在半月以前的一次赏花大会,这人和他聊得甚是投缘,难得遇上个话能说道一块的,直到后来互通姓名他才恍然大悟。
这声贤弟情真意切,安砚与他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徐谦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折扇一拍,说笑道:“我在这等了你半响了,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要遣人去报官了。”
安砚连忙拱手作揖,“路上有点事当误了,还望徐兄莫怪,待会我先自罚三杯。”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上了酒桌我们在一较高下。”
徐谦好酒可是出了名了,在东繁提到徐谦人们总要说说他早年的风流韵事。
相传徐谦当年路过江南一小巷,驻足片刻,随后寻香而至,这一去不仅寻得了天下闻名的玉楼春更是抱得美人,举案齐眉,成就了一段佳话。
徐夫人之美外人无从得知,安砚有幸得见其容颜的的确确是个美人,温婉动人,秀丽端庄,徐谦也常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儿女双全,夫妻和睦。
徐谦领着安砚进了包厢,一片欢声,来的都是一些和徐谦关系匪浅的子弟,冲着徐谦的面子对安砚也颇为礼待。
安砚手里的书斋和这些人动辄几千两的生意比起来就不足挂齿,他先自罚三杯,一圈下来人也认了个七八。
安砚看着这一屋子的青年才俊遥想到他们日后光景,唏嘘不已。
长暄斜靠亭栏杆,手里撵着一小撮鱼食,看着脚边锦鲤争食,斑斓一片,已是盛夏,酷暑难耐。
池中的荷花正好,碧叶连天,一阵风来掀起一片涟漪。
微风吹在面颊却吹不散他心中的火热。
安砚刚刚回了槿夫人的话出门就被碧玉拦下了,他离府也快一年,来也匆匆,府中景致也就唯有这接天莲叶无穷碧还令他怀念。
他知这次是躲不过了,心下苦笑,碧玉领他到了几丈开外就离去了,他缓步走近立在他三步之外。
不言不语,长暄也不急,待手里的食见底天边泛红,才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