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季紧抱着马脖子,晕晕沉沉的不知跑了多远,终于还是不省人事。
“师傅,你看,哪边有个人从马上掉了下来!”一个少年稚嫩的声音远远地响起。
远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身边跟着一个背着药篓的少年,快步往张仲季这边走了过来。
“他快不行了,先抬上马拖回去!”
一老一少把张仲季带到山外的茅屋中。
“给他服下麻沸散!”老人一边吩咐,一边动手取出刀刃之类的东西。
迷迷糊糊中,张仲季醒过一次,又晕了过去,被吓晕的!他看见自己的肚子被破开,一个人正在里面捣鼓着什么,天!难道不是在做噩梦?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
“将军,你醒了,师傅说如果你再不醒过来就没得救了!这是一些清汤,你先喝些垫垫肚子!”少年很是热情,端来一碗汤就喂给张仲季喝,温度正好,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的。
“多谢小哥救命之恩!”张仲季一边喝着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汤,一边感受自己的身体,从那么高的城楼上摔下来,内脏都被震的没型了,就算在未来的两千年,这种摔伤也只能等死,命好的说不定还能混个****残废,而现在自己没死,不会缺胳膊少腿了吧?
“不用谢我,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救你,要谢就谢我师傅!”
“你师傅叫什么?我得当面感谢他老人家!”张仲季动了动手脚,感觉四肢健全,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师傅姓华名佗,他救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你一个感谢不感谢的,记得下次有能力就帮下需要帮助的人,那就是最大的感谢了!”
“哈哈,我会的!”张仲季一笑,原来是华佗,怪不得自己没有死,忽然想起梦中所见,不由得一阵胆寒,那场景似乎是真的!
“小哥,可否问下,我这伤是如何治好的?”
“也别叫我小哥,我叫樊阿!”这名叫做樊阿的少年,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我给你灌了麻沸散,然后师傅这样,这样!”
樊阿在他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樊阿,这位将军刚醒,不要打扰他休息。”一位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应该是华佗无疑,真是神人啊,这种伤都能治得好!
“多谢老伯救命之恩!”张仲季想起身,却全身乏力。
“不用谢,先静养两天,等恢复体力将军就可以自由走动了,不过一个月之内,最好不要使大力气,你的内府才修好,再弄乱就不好治了。”
张仲季听话的在这里又养了两天,身体果然恢复的差不多,说话走路和没受伤之前一模一样。
这天华佗从外归来,突然对着他迎头便拜,张仲季一惊,连忙过去扶起来。
“老伯,你这是做什么?”
“原来将军就是解救彭城百姓的张闿张都尉,华佗失礼了!”
张仲季一时哭笑不得,祸事虽然是他的前任惹下的,但也应该算在他头上,若是没有杀死曹嵩,曹操就算攻打徐州也不会屠城,这解救徐州百姓一事,又从何说起!
以曹操的性子,这次退回去,很快就能重振旗鼓,相信不久就会再一次杀过来,徐州这里可不安全,得想个办法把他支开,“老伯,听闻荆州长沙之地有位神医太守,名叫张仲景,医术也是当世一绝,老伯若是去切磋一番,想必是件美事!”
“张都尉,你没吹牛吧,这世上还有人的医术能与我师傅相比?”
“华老伯的医术天下无双,不过那位张太守号称医圣,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他对伤寒疫病很有研究,在荆州名气很大,人称‘坐堂太守’,每月初一和十五开堂不为政事,专门为有病的百姓治疗,和华老伯一样活人无数。”
“小老儿记住了,待把附近受伤的百姓治愈,就去长沙向他请教。”
张仲季见达成目的,就辞别华佗,骑上从曹操那里抢来的马,一路小跑,于今侥幸活命,可财物还在彭城的小店里面,得回去拿上,只是不知道混乱之中有没有被人顺手牵走,若是丢了,可就惨了!
曹军已经退去好些天,彭城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刺史陶谦把治所迁到彭城之后的郯县,想来是顾忌曹操若是再次来攻,彭城将是首战之地,无法保证安全。
张仲季很郁闷,进了小店,跑到房间一看,他的财物都不见了!本来打算着靠这些东西一路前往益州,到成都避祸来着,若是顺路经过襄阳,还想看看猪哥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可惜这一下所有的想法全都破碎了。他稍有些失落的走出房间,天降一笔横财,一回头却被蚂蚁拖走,现在又是一穷二白,想再有这多钱财,只能去当土匪!最关键的是现在肚子饿了,吃饭都没钱!
算了!生来一双手,总不至于饿死。
张仲季正开解着自己,一个穿着丝绸锦衣,头戴高帽的人,突然起身拦住他,嘴里喊一声:“张都尉,请留步!等了好些日子终于等到你了!”
张仲季回头疑惑的看着他,感觉眼前这人有些眼熟,不过一时记不起来姓甚名谁,不过见他的装扮十分福气,不由得一笑,感觉很是有趣。
“张都尉,可是在找这个?”
这人让开身子,胖胖的身子后面露出一个包袱,张仲季一看,这样式这形象正是自己安置财物的那个!
“哈哈,多谢,多谢!真是我的,我请你喝酒!”
失而复得!张仲季一喜,抢过包袱抱在怀里,有钱的感觉就是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人居然也不推辞,回头一喊:“店家,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说完一摆衣袖,当先找个位子坐下。
“还没问,大哥你贵姓?”张仲季直接把包裹挂在肩上,打算这事完了,就跑路去。
糜竺有些奇怪,这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稍微一愣神,还是直接道了出来,“我姓糜名竺字子仲,熟悉我的人都叫我糜胖子?”
“糜竺?”张仲季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大金主啊!整个东汉末年最有钱的人之一,当然,这个不是重点,关键在于他有个大有名气的妹子,性情刚烈的糜夫人!
“张都尉为何如此惊异?”
张仲季一张嘴,又坐了下去,干笑一声,“糜大哥是在这等我么?莫不是有什么生财之道?”
糜竺一笑,拿过酒壶先给张仲季倒了一碗,又把自己满上,“确实是一直在这等着张都尉!”
“真等我?”张仲季一愣。
“幸好张都尉回来了,否则糜竺都不知去哪里找寻!”
“好事,还是坏事?”张仲季一探头。
“那就要看你怎么想了!”糜竺神秘一笑,也不再拖延,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递过来。
张仲季伸手接过,糜竺一直在笑,从他脸上硬是看不出什么。只好把文书打开,琢磨了半响,上面许多的文字综合在一起的大概意思是:令张仲季接任彭城令,即日上任!正下方印着徐州刺史陶谦的章子,只是彭城令是个什么玩意?
“恭喜张县令!”糜竺起身拱手。
“县令,彭城令,彭城县令!”张仲季突然一个激灵,他脚下就是彭城,彭城本是徐州的治所,整个徐州的大小官员包括刺史陶谦都在这,可是这次曹操一折腾,都跟着陶谦跑到后面的郯县去了,把那里重新设为州治。路上他可是听说了,彭城现在就一个空城,没有官员,没有士兵,只有不愿背井离乡的百姓!
这是想让我一个人抗住曹操啊!张仲季明白了。
“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张仲季把文书直接推了回去,开玩笑,没兵没将,把他一个人放在彭城,这不明显是想把人卖给曹操,好让他消火么!
糜竺笑笑收回文书,竟然没有勉强张仲季,起身就往门口走。
“等等,你就不劝我接着?”张仲季有一点憋屈,或者说犯贱!
“这种文书,要是我,也不会接!”糜竺回头,“谁都不是傻子。”
“那倒是!”张仲季释然,正好这时候菜都上了,他拿起筷子朝糜竺一招手,“来,要走,也得等吃完再走。”
“我可不是走,外面还有人侯着,喊进来一起。”
张仲季一呆,整个徐州待见自己的就是跟了自己好几年的那些个兵,可是那天拿了钱财应该都散了,那又会是谁呢?
“子方,过来!”糜竺走出小店,这小店离北城门不远,他远远的朝着那里喊一声。
一人听到他的喊声,小跑过来,“大哥,没见着那人,我们已经在这等了三天,是不是该回去了?他肯定是被曹操杀了,哪还有命回来!”
“他已经回来了,就在里面。”糜芳变低了声音,“待会你要如此如此,明白么?”
“大哥,我就不明白了,这可是彭城令啊!整个彭城,人有十万户,是我们徐州人口最多,最富裕的地方,让我来当这个县令不好么?现在曹操已经被赶走,就算他再来,给我三千兵,我照样能把他赶出徐州!”
“听我的!”糜竺狠狠一瞪眼。
曹操是个凶恶的敌人,岂是三千兵就能赶走的!
见糜竺生气,糜芳不敢再争,低头道:“是,大哥。”
糜竺拉着他进了小店,也不管张仲季正在走神,“这是舍弟糜子方。”
张仲季还来不及见礼,糜芳却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径直摇头道:“你就是那个把曹操赶走的人?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说的好不客气,张仲季有些不爽,干脆正坐在那里都懒得理会。
“子方,怎么说话呢,坐下!”糜竺把糜芳按在椅子上。
“看这胳膊这腿,连我都打不过!还赶走曹操,我看肯定是吹的!”糜芳虽然坐下,不过嘴里却一直不饶人。
前者张仲季意外的捉住曹操,算是解救了彭城,陶谦等人在城墙上看得清楚,而外面盛传张闿张都尉以一己之力,击溃曹操保全徐州这事,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似乎有意借张闿此人来振奋军心。
糜芳这话说的有些堵人。
张仲季有些无语,他没想过能赶走曹操,能得到这种结果,实在是侥幸,不过被人当面打脸了,心里总是不爽,要不是看在糜竺的面子上,早就直接请客出门了。
“这彭城县令的官印,还要不要?”糜芳更不等他气过,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摔在桌子上,“你要是不想要,我就拿走了,从此以后,我就是这彭城令!”
“要,怎么不要!”张仲季顺手拿过来,就看不惯这种赖脾气的人。
“那,这是任命文书,你一并接好了!”糜竺却把刚刚那文书拿出来重新塞到张仲季怀里,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贼笑,成了!
张仲季身临其境,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手接着,自己的东西不要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尤其是他这样的人!
“如此,我兄弟二人就告辞了!”糜竺见他真拿着了,连忙匆匆拉过自己的小弟,连饭都不吃,直接走出店门,坐上马车,走了。
张仲季拿着文书和官印,观赏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上当了!
他们兄弟二人这是在演双簧,故意激自己的。
要不丢在这,反正钱也有了,我还是逍遥快活去吧!张仲季有些摇摆不定,把官印放在眼前,左右看看,这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
要不留着做个传家宝?
张仲季正在那没志气的琢磨着,一群人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把他围在当中连连作揖。
“见过张县令!”
“见过张大人!”
一群人热情异常,而张仲季拿着官印,欲哭无泪,看样子是要被强上了!
果真,不等他回绝,这些人七手八脚的围上来,当场就把他身上的外衣扒了,拿出一套早已备好的官服直接裹上来,又带上帽子,然后齐整的退到一旁,行礼道:“见过县尊!”
张仲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把自己一番整理,一动都不敢动,这些人都是七老八十的样子,万一不小心碰到谁,说不定就闹出人命了。
只是,到而今,这彭城县令应该是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