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也是军中老卒,这件事你怎么看?”
该怎么处置他心中已经有了意向,但还是问了丹阳兵一声。
丹阳兵正在闷声吃酒,这些事情和他关系不大,他可不想参合进去,只是张仲季这么指名道姓的问出来,却让他避无可避,也只能尴尬着放下手中的酒碗,回道:“府君,彭城是你老人家说了算,什么事都得靠你做决定,你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
他这是不想得罪甄洛这个御史大夫,也不想当面吃罪与贾诩这位深得器重的军师,虽然很不习惯一个女人在头上指手画脚,不过这一两年不习惯也习惯了,他这办年岁已经算是军中老油条中的面条了,什么人不能得罪他清楚得很,更何况这种事本来就由不得他来谏言,所以二话不多说,直接推了个一干二净。
张仲季也不强求他说什么,这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既然没有反对那就是没意见了,看来无论在什么年头,党阀这种事似乎总是无法避免。如今很明显的是,糜子贞和甄洛以及彭城所有的女官算作一派,而陈群、管亥这些资历足够的老人也拉着贾诩等人凑到一处,或许他们不相互针对,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那么和睦。
“甄大夫怎么了?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军中纪律严明,可全是她的功劳,再者说当初曹军入侵,要是没有她的远见,我们徐州早被曹操占据,那里还有今日!”
旁边却是贾思烟气鼓鼓的样子,她一直在一旁伺候,眼见着张仲季就要被说动,实在是没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她喜欢这里也喜欢彭城,不仅仅是因为此地很安全不用四处流浪,更是因为这里是她们女人的天下,她就算素颜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一个浪荡子胆敢上前挑衅,所有身在彭城的女人在女丞相的带领下抱为一团,她们互相关爱,互相取暖,也将互相捍卫!
一众男人难免显得尴尬,他们在这里商量着处置谁谁谁的,不曾想彭边还坐着一个内奸,张仲季看一眼贾诩又看一眼陈到,他二人一个作为父亲一个作为丈夫,却都是默然无语的样子,似乎贾诩这个父亲在等陈到这个丈夫说话,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责罚也得陈到开口,但是陈到显然不适合干这些,他只是瞄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就继续低头不语。
他到底只是一个护卫,只负责丞相的安全,其他一应事故和他无关。
贾思烟也知道自己这突然的言语很是不适合,这场景让她心中吃紧,毕竟场中坐着父亲,而事情也是由她父亲提出来的,眼见就要成功了,却被她这么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再去准备一些酒菜。”她不敢在说什么,起身往后面走去。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不知道贾诩现在是不是有这种无奈?
“军师,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张仲季这时候说话了,他已经决定让甄洛不再兼管军中律令,不是被贾诩说动的,而是被他女儿说动的。
因为他突然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或许再这样子下去,有一天他自己得重新走进庖厨,费尽心思的猜测着,在外面坐等的那位现在想吃些什么?
虽然他很愿意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上一顿爱心早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没受虐的爱好,他之前一直觉得女人地位升高了似乎也没什么,毕竟没人可以骑到他老人家头上,可是现在他开始不确定起来,也许过些年,还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觉得要稍微控制一下,只是为了以后的幸福着想,不因为任何其他。
“小女顽劣无状,还望丞相见谅。”贾诩告罪一声,他也没想到自己女儿会说出那般言语,倒是陈到,继续保持沉默,安静的坐在那里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仲季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只是心里已经切切实实的有了决断,甄洛掌管着那么一处信息源已然足够,再与军中有联系确实不妥,至于让谁来接替他的工作,人选也有了,“军师,正平在你那也有些日子了,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能否担当大任?”
“不知丞相指的是哪方面?”贾诩稍稍平复心情,不动声色的询问一声。
祢衡这人的才干见识他自是推崇的,但唯有一点不好,为人太过心高气傲,这么一段日子以来,与同卿的关系一直不是很亲热,或者能够重用,但却在两可之间,用得好自是无碍,但若是有所差池,也必然会出大事。
张仲季有些心虚,先是左右一瞄,确定没有任何女人在旁,这才说道:“长文那里另有要事,这时候估计还忙着,既然军师将军没了,总要有人顶上。”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陈群现在还忙于科举,今后估计也负责那一块,使者确实不用再当了,至于军师将军,既然让甄洛卸任,也得挑个合适的人选才是。
贾诩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半响无言,他突然觉得这丞相怕的不是袁绍也不是曹操,反而却是相府里的那两位,眼见张仲季还在等他回答,也就不再多想,只回道:“以正平的性子,作为军师将军却是合适。”
“你似乎有些迟疑?”张仲季听得出来他话里的犹豫,对于祢衡祢正平,放在身边参赞军事最好,但一个幕后的谋士显然不能满足那狂人的心理,至于谋主,自然还是贾诩最适合,毕竟以那人狂野的性子还不够老持沉重。
之前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才丢给了贾诩,如今正好问问他的意思。
贾诩自然是迟疑的,军师将军这个位子很烫人,就算那甄大夫退了下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下去的,祢衡此人无所畏惧,这自然是好的,但他不仅不畏惧可能还会针锋相对,如此一来,总是不得安宁,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眼前这个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