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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错乱排序

第二天发掘工作正式展开,上百人挖掘、担土,整个墓室渐渐浮现出来。绝对是罕见的八卦形墓葬,足有三百平方米大小,很多墓砖上都有小的八卦阴刻纹,不同方位上也有八卦的符文,分别代表着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个方位。

小六用指南针实地测量后,觉得很奇怪,方位的标志是反的。在他的知识中,八卦的方位分别是乾南、坤北、离东、坎西、兑东南、震东北、巽西南、艮西北,但是这里的方位却整个倒转过来。

正好杨宏开过来看他的记录,小六就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嗯,古人的世界观里,人死后就会去到阴间,地府的雏形也正是在秦、汉时期形成的。而具体化则是在晋朝时期,在晋代的古籍中已经有相关记载。后来佛教传入,将道教中关于阴曹地府的描写融入到佛经中,成为现在的阿鼻地狱,也就是十八层地狱。而阴间则是与阳世完全相反的存在,我想这个代表的是阴间的方位。”杨宏开也就随口一说,是不是真如此还得继续求证才行。

小六听得连连点头,在他看来,杨宏开说的就是真理,他把杨宏开说的写在笔记本上,并决定以此作为对古代墓葬研究的重点方向。

小顾刚刚走开,没听到杨宏开的解释,但看到小六记在本子上的内容后,她眉头紧锁。其实她早就看到阴刻在墓砖上的八卦符,她爸曾说:乾坤倒转,阴魂阳过。难不成这墓主人还想活在墓室中?小顾自从和杨宏开谈过后,说话都很谨慎,尤其现在的情况,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氛围,就是紧张。

王树墩突然就被调走,这不是正常的,何政委回来后也没和他们谈过话,而是神神秘秘地在营房里不出来。与他同来的军方人员里有个人老是拿着相机拍照,尤其是给墓室门拍了好多张相片。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说来很好笑,这些军方人员似乎比考古人员还要用心,墓葬周围的土样他们也都取了。

小顾可不想惹上麻烦,她爸生前一再叮嘱过她不得对外泄露家传的秘密。如果不是杨宏开为人非常值得信任,她也不会透露出来。但她还是有所保留的,还有很多至关重要的信息她绝不会说出来,想起她爸要求的能说出的条件时,小顾不觉脸红起来。他们家的技艺历来是传男不传女的,可小顾的母亲生完她后就死在战争中了,她爸一生没再娶妻,只得她一个宝贝女儿,没法子才传给她,可临死前曾交代过,如果有一天她结婚的话,夫婿如果是靠得住就把家学教给他,除此外不得再向第三人说起。

小顾的爸是个实在人,他虽觉得家传的手段说出来也不光彩,但时代在进步,他想着也许有一天这手段能为国家做些有用的事,总会有人能想出变通的法子。所以他不希望手段失传,这也是他虽没用过,却一直记着,还传下来的原因。1956年定陵的发掘轰动全国,他知道这就是改变家传手段命运的时候,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教小顾,并让她学考古。

00七、错乱排序现在七年过去,小顾已经学成,也如愿进入新成立的市文物所,家传的手段她在工作中也运用自如,不时总能帮她解决很多问题。可想到传人时小顾也会不安,她也有着和她爸一样的想法,对手段的了解越深越觉得失传将是巨大的遗憾,可什么人才是传承下去的理想对象,她心里也没有答案。

小六,小顾不知为何会想到他,看他认真记录的样子,其实是很迷人的。小顾青涩纯真的内心世界里第一次闯入异性的身影,有很多事是小六不知道的,当王树墩向她表白时,只有小六满脸愤怒地站了起来,尽管她当时脑中一片混乱,可她却清楚记得。还有她昏迷住院时,小六也总是会来陪她,虽然每次小六都装出谈工作的样子,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小六的心思呢?

可为何她心中还有隐忧?小顾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是北京来的,发掘完后就会回去,到时还会不会记得她都不知道。小顾苦涩地笑了笑,手里拿着小六的笔记本出神。

“怎么了,我写错字了吗?”小六走过来,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啊!”小顾被吓到,赶紧将本子交还给他。

“真没有?那你为什么笑?”小六不信,检查了一遍,发现自己有个方位的标志记错了。

“咦,不对啊,是照着抄的啊。”小六奇怪地拿着本子,又跑过去确认。

看到小六紧张的样子,小顾实在想笑,可这里人多,她一个大姑娘太轻浮不好,她憋着笑差点没把脸逼红,也跟过去看他哪里抄错了。

可当她走过去时,才发现不是小六抄错了,而是墓室上就是这样排列的。艮位上的符文竟然是乾的符文,她仔细看过,不是失误造成的,而是有意如此。乾为天,有三条“-”没断的层叠,而艮位下面两条是断开的。

小六也愣在那,想不明白。在他看来古人对墓葬是非常讲究的,现在出现的错误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墓主人刻意而为。

“怎么会这样?”小六用手摸着刻痕,确定不是发掘中造成的损坏。

“这是墓主想封住死门,不让自己的魂魄离开墓室。”小顾没多想,随口就说出来。其实小顾的话也没错,在古时候,人们的思想愚昧,他们相信人死后是会有魂魄存在的。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六一时没听懂,吃惊地回头看着小顾。

小顾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心里有些慌乱,她退后几步看着小六。小六被她的表情吓到,以为是自己身后有什么,快速地回头看了一眼。

“没……没什么。”小顾摇摇头走开,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感觉小六很陌生。这种感觉让她害怕,现在她需要冷静。

小六还愣着,他想不出小顾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小六,出了什么事?”杨宏开走过来,他也看到小顾脸色不对。

“不知道啊,就是这里有个错误,她说什么封死门之类的,还有什么魂魄的。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说,走了。”小六困惑地说。

小顾装出到山下去拿东西,一路上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她的脑中总会出现奇怪的画面。记忆的碎片中她仿佛看到小六在对她怒斥,然后她在哭泣。是自己的幻觉吗?

小顾知道自己失忆了,医生说她丢失了出事那天的记忆。如果她突然想起的画面就是当天的记忆,那小六为什么会骂她?还有她害怕的是什么?每当她想去触碰最后出现的景象时,头就会痛得不行。

小顾蹲在下山的路上,好半天也不能站起来,山风吹在身上凉凉的,让她感到一丝阴冷。她抬起头来,四周空无一人,公社里的劳动力大多都在发掘现场忙碌,就她一人蹲在山路上,可她为什么会感到有人在陪着她呢?

小顾害怕起来,想逃回去,山上人多,还有战士,这些都能给她安全感。她并不是个胆小的人,可此时她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这一刻她突然渴望小六在身旁,似乎这样就能让她感受到温暖。这是种矛盾的心情,她还不知道自己对小六是什么样的感情,而更让她不安的是突然记起的画面。

她慢慢站起来,感觉身体如同灌铅般沉重,尽管如此,她还是往山上走去。

“小顾,你怎么了?”小六一看到小顾,惊呼起来。

此时的小顾脸苍白得可怕,嘴唇呈现青乌色,双眼隐隐透出两个眼袋。十几分钟前她说要下去拿东西,然后等她再次出现时,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小六的惊呼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们也被小顾突然间的变化吓到。

“小顾,你刚刚去过哪里?”杨宏开走过来,担心地问道。

小顾此时头晕得厉害,只能无力地摇摇头,她感觉自己就快倒下了。

一个大妈模样的社员跑过来,扶着她,悄悄在她耳边问是不是来了月事。小顾感觉大妈的脸变形得厉害,惊慌得不敢回答。这个大妈也是有经验的人,她招呼其他几位大妈大婶过来帮忙。

众人七手八脚地背着她就往山下跑,本来有个社员出点子去兵营,可战士拦着不让,没法子,只好去公社。

小六本来也想一起去,但杨宏开考虑到可能是小顾生理期反应,没同意。小六此时可不知道还有流血一周不死的生物,只得担心地目送她们下山。

墓室周围的土已经挖下去一米多深,略带拱顶的墓室看上去更像宗教建筑物。在清理墓室周围的土时,他们又发现两个盗洞的痕迹,但是让他们松口气的是盗洞只打到墓壁时就停止了。杨宏开蹲在盗洞的位置,仔细查找着,在其中一个盗洞里找到半只碗,粗糙的工艺说明这是民窑出来的。碗上的花纹技法很差,窑变的青花呈黑色,应该是明中期的民间用品。另一个盗洞里没找到有价值的物品,但土质的颜色比前面明代的盗洞深,很有可能年代更早。唯一相同的就是盗洞打到墓室壁时就停下来了,对应的墓室墙上有敲击后的破损痕迹,看来盗墓贼在快要挖通时就停下来了。

难道也是和那两个自相残杀的盗墓贼一样?可惜盗洞里没有尸骨,无法证明他的猜测。

当然这些都只是插曲,并不会影响整体进度。本来凌同提出先进墓室,将还没受损的文物先行发掘出来。可杨宏开不这么想,他心中的不安是无法对谁说的,目前他的计划就是先将整个墓葬清理出地面,然后再进去整理。岭南地区的地质构造很坚实,就目前看来墓室没有坍塌,里面最多也就是丝织品损毁,但其他文物肯定没事,他可不希望再出事,还是妥当的好。

军方也没干涉过他们的工作进程,就算是拍照的人也很守规矩,没有跨进墓室内。杨宏开对他们的做法也是感到很奇怪,但军方做的事不是他能打听的,双方间就只能靠严秋明沟通协调。

差不多到晚上,众人完成工作后,军方将现场清理一遍,然后站岗的士兵开始他们的工作。这些士兵都是真正的军人,做起事来一丝不苟,就说下午时社员想让小顾去营房休息,他们也没同意。

也就是这件事,让小六心中产生怪异的想法,军方来这里做什么?如果真有国家机密,照说应该不会让社员参与;可要说没有国家机密,他们严肃的态度又说不过去。

吃饭时小六没看到小顾,坐他旁边的正是砍伤大志的陈家胜,这家伙差点就被公安抓去,还是潘冬生找杨宏开,由杨宏开出面,公安才放的人。过了这些天,他又坐不住,跑来找小六问大志的病情。知道他们家的药起作用了,他又吹开了:“于同志啊,你是不知道,这药可是山上的大仙传给我们家的。”还好这小子说话声不大,潘冬生正好经过,敲了一下他的头。

“没事,我们就小声说说。”小六听大志说过,幸好有陈家胜的药,不然手可能就不保了。再说当时他失手也是因为他想杀蟒蛇,发生状况谁也怨不得。

潘冬生狠狠瞪了陈家胜一眼,坐到他们旁边。

“于同志啊,有些事是不能乱说的,听听就好,别往心里去。”潘冬生说的时候看似随意,但话的意思是在保护陈家胜。

小六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说实在,他对什么大仙也没兴趣。

陈家胜被敲过后才想起小六他们的身份,主要是小六这人没什么架子,所以他才会冒失地乱说。

“对了,潘队长,这个墓离你们这边也不远,以前就没发觉吗?”

“呵呵,那片地在新中国成立前是山上道观的,前几年才收归公社。那附近引水不方便,也就荒在那里了。”潘冬生早就想过这问题,其实有好几次想在山上种点什么,可不知为何最后都会放弃,他也在想是何原因没去种,再想想也就释然了,山里空着块荒地是很正常的,像这样的空地哪里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