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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瓮葬衣冠

目前来说,这座古墓很奇特,比如说如何保持墓室内的干燥。看来这座神奇的墓葬还有很多方面值得研究。其实在很多次考古发掘中,也曾有过很多不合理的事情发生,比如一穴两棺的墓葬中,一棺完全腐烂,一棺中却出现千年不腐的湿尸。对此,科学界一直无法明确解答,只能留待以后的学者去研究。

这时严秋明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刚刚离开的老头,还多了四五个军人。这个老头二话不说,直接走到童子坐像前,拿出一柄做工精细的小锤子就在坐像的破损处敲起来,又是一块泥片掉落,同时,杨宏开的心里也如掉落了一片。

杨宏开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过身看着外面,他知道他的分量,也猜出了这个老头的分量,所以他只能装作没看到,其实他也知道泥塑下面会有什么,就让这个不懂装懂的老头去弄吧!

老头没去管大片剥落的泥皮,其实他也并不比杨宏开懂得的少,只不过他的知识多来自实践中。可能唯一不同的是杨宏开看重保护文物,而他看重的是文物所代表的价值。他和杨宏开一样猜到了泥塑下面会是什么,但没看到实物前谁也不会说出来。

小六在旁边看到贴着金箔的泥皮一片片掉落,急在心里,但杨宏开没开口,他就更没说话的权利了。

最终,童子坐像头部的泥皮被全部清理干净,收尾阶段老头几乎是边刷边用手在掰,一张人脸露出来,保持着与泥塑类似的表情,但因清理时部分皮肤连着泥皮一起掉落,露出了里面泛黑的牙齿和骨骼,显得阴森而又恐怖。

不知是谁吓得叫了一声,然后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几个工作人员害怕得跑到了墓室门口,但又被战士挡住。

“有什么好怕的,没见过死人吗?”严秋明大声训斥道。

杨宏开站着没动,当他看到泥塑下软的部分时,就猜到里面可能是肉身,童子肉身。他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道教有个分支崇尚修阴功,也就是死后修行,而使用童子陪葬则是这个教派独有的行径。当然杨宏开以前也就把它当成神怪志异一类的故事来听,何曾见过真正的实物,不过看老头并不惊奇的样子,难道说他也知道?

杨宏开这时才仔细观察起这个老头,他五六十岁人,个头不高,偏瘦的体形。再联想到严秋明还有战士们对他表现出的尊敬,一时还真不好猜他是什么人物。不会是军方请的专家吧?

杨宏开看到老头的手法,很不苟同。心想:自己反正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用去结交,干脆也就不予理会。

“这是肉身童子俑,小心点,可能会有毒。”老头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杨宏开直到此时才信服这老头的厉害,确实如此,肉身童子俑,必须让陪葬童子活着的时候喝下大量的水银,再经过道士们作法后,贴上符咒,才能保持肉身不腐。这是杨宏开在古籍上看到的,据说这样就能陪修行的道士阴修得道。

当然这都是属于道教旁支想出来的邪法,并没有得到正派的认可,不过并不表示这类葬制不存在。

00十一、瓮葬衣冠“小六,找点人来尽快将这两尊童子像搬出去吧!小心不要汞中毒。”杨宏开想起葛洪最大的学术成就,就是汞的提炼及还原。看来当年汞的提炼技术已经非常成熟,而汞能让肉身保持不腐这点可能也让很多道士们着迷,只是方向错了,再怎样努力,也无法找到正确的目标。

小六和战士们商量后,几个战士跑出去找来几根木棍,绑在一起做成担架模样,这才两人合力,将童子像搬到简易担架上。

“教授,这抬出去不会晒坏吧?”小六担心地问。

“搭个草棚,主要是散散气,这东西里面含汞,闻多了会中毒的!”杨宏开说完,拍了拍小六的肩膀。

小六这才放心地领着几个人忙碌起来,他喜欢做事,这样才会有存在感。杨宏开也继续在石刻真文册页前研究起来,同时又去和门上的真文对照,还真对出几个字。

对出的几个字没有连贯的,一时之间也揣摸不出来。杨宏开没有灰心,因为这里又来了几个战士,开始往外搬册页。又有更多真文被翻译出来,杨宏开已经大致能读懂门上的文字。可是内容实在骇人听闻,与传说中的埃及法老王的诅咒差不多,也是对进入墓室之人的诅咒。

墓室的铭文上记载的大意是:太元十四年(389年)春,东樵山寿仙观观主得天喻,而承仙道。弟子赠童男童女,授童子箓,塑泥俑永守仙途。墓门为仙凡之界,擅入仙门的凡人将会被罚入冥途。

杨宏开当然不会相信这些话,一般墓中都会有一些很无稽的话,谁要信那才是真傻子。如果说这些诅咒真有效,那盗墓的还不绝迹了?

杨宏开所惊奇的是这个墓主人对墓门的概念--仙门,他将墓室看作通往仙界的途径,还让弟子送给他一对童男童女,帮他守着门。而凡人,也就是没修道的人,擅自闯入就会被童男童女送到阴曹地府。当然墓主人还没有明确指出阴曹地府的概念,说明当时对人死后的世界的理解也处于模糊中,要再往后几十年才会出现详细的阴曹地府的描述。

墓室门上最后写了几个奇怪的文字,应该就是符咒,用真文写的符咒。杨宏开一时还看不懂,得等再搬开一块册页才行。

“教授,我们是不是今天就把这个罐子打开?”陈大贵早就在盯着瓮棺,在他看来,这个里面肯定有值得报告的好东西。

杨宏开现在对其他文物的兴趣都不大了,光是真文册页就足以让他忘掉所有,再说今天发生的很多事都让他感觉到失望,也就沉默地点点头。

陈大贵看教授点头了,也懒得叫上其他人,自己走过去就将瓮棺推倒,说来也怪,瓮轻得很。

“不好,这里面的东西不见了!”陈大贵怪叫一声。

杨宏开回过头来,看着被陈大贵推倒的瓮棺,有点吃惊,更多的是愤怒,这还是考古工作人员吗?

“你这是在干吗?”小六气不过,上前就去和他理论。

“有人偷走文物了,有人偷走文物了!”大贵没有去管小六,而是跑到战士那边,抓着他的衣服急促地说,那样子就像他又有了重大发现,得给他一面锦旗才对得住他。

守在门口的战士也是个直性子,不喜欢他这样子,没有理他,而是看着杨宏开,意思很明显,等杨宏开做主。

杨宏开走到瓮棺旁边,用手掂了掂,确实是很轻,难道已经成了骨架?杨宏开也觉得很奇怪,照说童子都能保存不腐,怎么墓主人却腐成了骨头架子?而且瓮棺上的真文,杨宏开认出来了,写的是“仙棺”。瓮棺下面果然如小顾说的,有个篮球大小的深洞,看不见底,也不知有多深,看来就是接地气的。

“小六,你来把它打开,同志,再多给点光。”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墓室外引入的光线弱了很多。

瓮棺的封口是用黑泥封的,黑泥里面还有糯米,上面有两个阴刻的真文。杨宏开也不认识,还好,不用破坏也能完整地将泥封取下来。杨宏开接过泥封闻了闻,没有异味,但泥质让他有些怀疑,这不是普通的黑泥,应该是黄泥,是用血和糯米汁混合成的泥封。作用为何他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种泥封很坚固,经过一千多年后,还能如石头一样硬实。

泥封的背面还粘着黄符,杨宏开认出一个字--仙。

“教授,您看!”小六借着光线看到里面有一团黑漆漆的物体,不知是什么。

杨宏开脱下衣服摊开在地上,指着说:“倒出来看。”

小六招呼来两个工作人员,一起小心地抬起瓮棺,慢慢往外倒。

瓮棺里面很干燥,这团物体一下就滑了出来,能看出有些地方还保持着原有的青灰色,是件衣服。其他什么也没有,一片骨头渣也没倒出来。

衣服与空气接触,颜色变得更深,杨宏开也很无奈,就当时的技术还是得沿用定陵发掘时用过的醋酸乙烯喷涂法,虽然这种技术弊端很多,时间长了丝织物会变脆发硬,但总比眼看着丝织物化成灰烬好。

“教授,这个不会是衣冠冢吧?”小六小声地问。

“嗯,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衣冠冢。”杨宏开点着头,其实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是道教中有名的尸解仙。尽管杨宏开并不相信,但他对于道教教义中的尸解所知甚详,比如尸解又分为火解、兵解、水解、杖解、剑解。而眼前这位墓主人已经是按经文所述进行了所谓的“尸解成仙”,也就是说他的尸体已经尸解。

他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上写上三个真文--尸解仙,当然后面还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小六很奇怪杨宏开的表情,但他也没问,因为他在整理这团衣服时,发现除了外衣还有布袜、内襟,衣冠冢不是应该放得很整齐的吗?但这些衣服更像是人从衣服里钻出来后留下的。说白点,这堆衣物更像是蜕下的皮囊,想到这里小六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他没敢再想下去,而是加快了整理工作。照说考古工作者都不应该害怕才是,小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也许与莫其声的死还有那个梦有关。

这时那个老头又回来了,原来大贵趁他们清理瓮棺时,又跑出去打报告,这次那个战士也因为好奇,一时疏忽没拦住,看到大贵回来,这个战士狠狠地盯着他。不过大贵现在可不会在意,他领着这个老头,还故意大声说:“首长同志,您看,这是我发现的,这里面的文物已经被人偷走了。”

他这话,任谁都能听懂,那意思是说这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有嫌疑。

“大贵同志,请你把话说清楚点,这是科学研究,也请你有点科学头脑。”小六站出来,义正词严地说。他最恨大贵这种人,简直就是一只摇尾巴的狗。

“哦,首长同志在这里,他自然会评判的。”大贵一副无赖相,根本就不在乎所有人投来的严厉眼光,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干一辈子考古?傻瓜才和这些一不能吃二不能用的破砖烂瓦打一辈子交道。他最喜欢公安工作,现在机会来了,眼前这个老头肯定是个大人物,表现好点说不定就能爬上去。大贵暗暗得意地想,感觉中就如自己已经是公安了。

老头没理他们,瓮棺中只剩衣物,这点出乎他的意料。再说这次他来的目的就是寻找与真文有关的文物,本来对那些肉身童子兴趣就不大,现在还整出个衣冠冢,这明显的就是道教所说的尸解,杨宏开肯定也知道,但他不会说。老头也没打算说,说是尸解?笑话,谁会信啊!

老头看过一眼就走了,也没有表态,不过出去的时候和守在门口的战士低声叮嘱了几句。这个战士听完,眼里有点兴奋,还不忘了看一眼陈大贵。

这些工作人员大多都猜出意思,有个还差点笑出来,然后大伙装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事。

真文册页已经搬得只剩三片,杨宏开还没看到最想知道的文字,但这时却出了麻烦--最后三片粘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教授,要不一起搬出去得了。”参与搬运的工作人员恳求道,他们可是出了一身汗,可最后这三片石板实在粘得太紧,又不能用蛮力。

杨宏开也知道出去再想办法最好,但他担心这些册页出去后他就看不到了,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全部摘抄下来。只是这些册页叠放在一起的时间太长,现在就如生长在一起,估计再耗时间也拆不开,只得无奈地扬扬手,示意他们搬走。

但问题又来了,三片石板居然还连在地上。

“刨吧!”杨宏开坐在地上,这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撩着,既抓不到,又痒得很。

墓室地面也铺着砖,但册页位置有沉降,完整地嵌进地下。小六先搬开四周的墓砖,下面有黑炭样的物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