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何处安玉:我愿俯首换你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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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宜其室家(3)

罗雨趴在画桌上,歪头向着窗外。

今天的阳光有点儿灼,晒得她浑身是汗。

她以为安胥带景玉去台湾,事情就会有转机,看来是她想多了!

他们分,她为安胥心痛。

他们不分,她替景玉委屈。

分与不分,她都两难!

安胥从卧房出来时,正好看到罗雨失神地趴在桌在上,于是,他故意加重脚步声,拉回罗雨神游的思绪。

罗雨闻声起身,笔直地站到安胥面前。

“靡荼那边都安排好了吗?”安胥不冷不热地问。

靡荼是陆氏最近刚完工的楼盘,因为已到夏末,安胥为它取名“靡荼”。

室家的房子他不想还给景玉,景玉也不会想再要,所以他在靡荼为景玉挑了一套房子,算是交换。

“是!”罗雨点头,“少爷要去看看吗?”

“不了,一会儿把那几个箱子送过去。”安胥步速未减,径直向隔壁走去,见罗雨没跟上,回头说道:“不急,先吃饭!”

闻言,罗雨跟上,伺候安胥吃饭。

当罗雨把饭菜摆到桌上时,安胥淡淡地命令:“坐!”

罗雨微愣了片刻,然后落座,无声地吃起来。

吃过饭,罗雨收拾碗筷,安胥则是走到书架前,那儿摆着景玉视若珍宝的仙人球。

学着景玉的样子伸手覆住球的半个身子,安胥闭眼感受独属于仙人球的温柔。

罗雨忙完后来到安胥身侧,等待下一步吩咐。

“把它送到宜海宁空,告诉罗霜,在她回来之前,它必须完好无损!”话落,是针叶穿破皮肉汲取血液的无声吮吸。

“少爷!”罗雨大惊,上前一步大叫。

安胥扬手,制止罗雨的后续动作。

被针叶牵掣的食指更用力地向前顶去,大有穿透指甲,破甲而出的架势,血一串串地流出,滴进土壤,不见其本来颜色。

罗雨死死盯着人与植物的交合处,嘴唇紧抿,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可反观安胥,仍旧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波澜不惊的淡定,好像此刻被摧残的手指与他无关。

“够了少爷,够了!”罗雨实在看不下去,拉着安胥的手臂含泪乞求。

安胥侧头,看着罗雨梨花带雨的小脸,终是收回了食指。

罗雨大喜过望,转身去拿药箱,却因为安胥的一声“罗雨”而停下脚步。

罗雨转身,没有错过滴在地板上的血,“少爷,您的手……”

“我会带雾走,白擎刚刚接管陆氏,你把手里的资料和他的人交接好,然后念祺轩、你的部落,或者其他任何地方,只要和她无关,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罗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安胥,笔直的身体一点点下降,直至双膝着地,“少爷是想让属下死吗?”

安胥头疼地转过身,绝情地看向窗外,他就知道这小妮子不好打发。

“起来说话!”

罗雨摇头,明知道安胥看不到,却还是用尽全力摇头。

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因离心作用而四散而去,一滴泪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安胥的手背上。

似乎被泪的热度灼到,安胥的手颤了颤。

“属下若是哪里做得不好,少爷尽管责罚,只是千万别赶属下走!”

“你跟在我身边多长时间了?”安胥的话不冷不热,罗雨听不出话外之音,只能老实答道:“六年四个月零十八天!”

安胥苦笑,原来他接管陆氏已经六年四个月零十八天了!

“罗雨,你做得很好,工作上,生活上,还有她,你做得都很好。可是你才二十二岁,该为自己活活,南极是极寒之地,男人尚且熬不住,何况你一个女孩子?听话,去外面看看,就当是替我看看!”

“不,少爷,您别赶属下走,属下受得住受得住!”罗雨膝行至安胥身边,拽着安胥的衣袖恳求。

“‘你是为某人而生的’,这句话罗雨从小听到大,自从十六岁认了少爷,罗雨的命就是少爷的了,如果不能侍奉少爷左右,罗雨宁愿死!”

“你……”安胥气结,甩开罗雨的手,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人。

罗雨的头扬得高高的,直视安胥,“既然不能守着她,我也想逃到一个离她远远的、没有空闲想她的地方,请少爷成全!”说完泪水滑落,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安胥大惊,难道罗雨对景玉动了不单纯的感情?

还是她深知他的心结,想以此打动他?

可是,不管是哪个,她都成功了!

“起来!”

罗雨不动。

安胥叹气,“我带你走,起来!”

罗雨欣喜地抬头,踉跄着起身。

看着罗雨的样子,安胥摇头苦笑,替她惋惜:“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罗雨摇头,脸上挂着安心的笑,“我只知道我抓住了我活着的理由!”

安胥不语,转身穿门而过,来到景玉已经一贫如洗的卧室。

五个收纳箱孤立地躺在地板上,安胥只是瞟了一眼,便匀速穿过,停在窗前。

临窗而立,安胥抬头望天,目光深邃,仿佛在寻找什么,又像在回忆什么。

很久之后,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搬吧!”

罗雨一直在等安胥的指令,可指令来了,她却怯步了。

仿佛地上的五个箱子是安胥的心,是安胥亲手、一点一点生生撕碎的心,血淋淋的,每一块都叫嚣着痛!

罗雨下不去手!

安胥的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不耐烦地催促:“罗雨”

“是!”罗雨攥拳,用手臂夹起一只收纳箱迅速交给门外的雾,然后又迅速跑回卧室,以相同的方式把其余四个收纳箱抱走。

她以为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她快点儿把箱子搬走,她的少爷会好受些,可她忘了,她搬走的是他全部的希望!

把箱子交给罗雾,罗雨回到卧室,“少爷,我去了?”

“如果你想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

知道安胥说的是哪件事,罗雨反射性地想表明心意,但意识到安胥只是说说,便没有反驳,只能低头答了声“是”!

“去吧!”

“是!”罗雨转身,走出卧室。

路过阳台时,她恍惚看到有两个人并肩而坐,嬉笑谈心,好不惬意!

突然心有所触,罗雨猛地跑回卧室,地板有些滑,她跑得有些急,回到卧室时有些收不住脚,只得抱住门框,顾不上换气,便急切地问道:“少爷,罗雨想问您一个问题!”

罗雨的反常丝毫不影响安胥,他像座蜡像站在窗前,声音是一贯的平淡,“说。”

“当初给这里的名字为什么是‘室家’?”说完,罗雨大气不敢喘地等待安胥的答案。

自从安胥接管陆氏,每个楼盘的名字都是最后确定,安胥有种莫名的执着,总是实地考察后才给出名字,靡荼如此,室家亦如此!

安胥微顿,转身看向罗雨,缓缓说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罗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直到安胥给出答案的那刻,她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们的答案一样,可那又怎样,现实不会因此而改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