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红色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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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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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梁一战就象伏蛰天响春雷给了韩剥皮当头一闷击,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啥时候钻出了红军游击队,尽管他以前也风言风语听说过在紫阳洄水湾来了一支部队,并且与闻子仪搅和在一起,他心里没有一点在意,以为不过是闻子仪在虚张声势,况且就算是真的有那么回事,也不过是一伙穷鬼在瞎折腾,溅不起三尺高的尿,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自己兵强马壮,连安康警备司令部都没敢妄动,何况是一伙泥腿子!没想到就在他整日里得意忘形做着紫阳草头王美梦的时候,红军游击队在兔子梁出其不意给了他当头一棒,一下子吃掉了他一个营,丢掉了洞河这个出口要地,更重要的是,动摇了民心和军心,全紫阳的人都传扬着红军游击队大捷的消息,就连那些各地的团总也开始动摇,这些地头蛇都是墙头草两边倒,都想保存势力,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即就会翻脸不认人。他派人赶往安康,请求张飞生的支援。国民政府与**水火不容,作为一方警备司令的张飞生,保境安民,责无旁贷,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韩剥皮这回没把脉拿准,张飞生根本没有理睬,别说是发兵,就连一纸黑字也没给他答复。以乱治乱,张飞生是想借红军游击队的手来驱逐韩剥皮,以恢复地方政令。

韩剥皮把一肚子无名火发在侯子俊身上:“你这只扫帚星猴子,老子就知道招惹上你就没好事。要不是你从四川跑到陕西,要不是收留了你,那些个红军游击队也不会追风闻屁来到紫阳。你算是把老子害惨了。”

侯子俊也显得万般无奈,说:“韩司令冤枉我了,这帮泥腿子闹革命,是想翻天,就算没有我,他们革命一样也要革到你的头上。”

“哼,就凭几杆破枪,几根梭镖,几把大刀,也想成气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嘛。不过这帮泥腿子信奉什么马克思主义,把那些穷鬼煽动得心服口服,铁了心地跟**穿一条裤子,闹起事来都不要命。”

“我不管他什么党,乱世出枭雄,谁手头上有枪谁就是大爷,我就只想当一辈子草头王,像梁山兄弟一样快活自在地活着,那样的日子好他娘的痛快。哎,可眼下……一下子老子就莫名其妙地丢掉了一个营。一个营啦,老子这回算是受了大吃亏了,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嘛。不出这口气,以后我还怎么在紫阳混下去,哪个还会听老子的,老子的这张脸又往哪里放嘛。”

“司令也莫呕气了,呕气伤肝,当心伤了身子骨。趁这帮泥腿子立足未稳,调集兵力消灭,以防夜长梦多。”

“你说的倒轻巧,眼下派驻各区部队就像钉子一样动都动不得,一动,各区命团乘机扩张势力,这帮家伙都是核桃心要砸到吃的,你镇得住他们,他们就听你的话,跟着你屁股转;你镇不住他们呢,他们就要起来翻天。再说,各区都在闹什么大刀会,一旦抽走了兵力,岂不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侯子俊不支声了,他拿起烟枪,坐在椅子上抽得津津有味,“司令,你也抽一袋,哎呀,还是这东西来劲,抽上几口什么都忘了。”韩剥皮也抄起烟枪,吧咂吧咂抽起来,满屋子弥漫着浓烈的烟土味,这种特殊的味道对于不好这口烟火的人来说,别说是抽,就是闻一阵子也会恶心的,但对于烟鬼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他们在吞云吐雾中麻醉自己,陶醉自己,解脱自己,什么烦恼忧愁都忘的九宵云外了。梦醒时分,还得面对现实,经过大烟的刺激,两人一下来了精神,大脑也异常兴奋,歪点子也就蹦出来了。也许善于动歪脑筋的人比常人更具有发散性思维,何况这两个土匪头子走南创北,经纶时务,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热式的草莽英雄,他们对事物的分析判断虽然是惯常性的,但却也不失可操作性,尽管这种操作缺乏冷静思考,甚至是挺而走险,但也是要放手一搏的。他们决定与红军游击队合作,尽管这种合作诚意谁都抱有怀疑,但他们认为红军游击队缺乏内外支持,孤掌难鸣,也需要一个蓄势待发的过程,合作对红军游击队来说也是挺而走险,就看最后双方谁把谁推向悬崖摔得粉身碎骨。合就是分,分就是合,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历史的烟云在分分合合中附识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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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奇袭得手,红军游击队也付出了伤亡代价,牺牲了20多名战士,伤了10来个。烈士的坟茔排列成两行,整齐立在兔子梁上,坟茔上没有碑文,这些年轻的鲜活的忠魂将永远铭刻在地方党史卷帙里,历史会告诉未来的人们,未来的人们也会记得历史,会永远怀念那些用鲜血和生命创造革命历史的英烈。阵亡了的兵匪也葬在兔子梁,做了他乡异鬼,被俘的兵匪也都随其心愿遣散回了老家,开始新的生活样法。可以说,从战斗最后一声枪响停息的那一刻起,红军游击队从上到下每个人都没消停过,清理战场和构筑新的防御工事是同步进行的,防止敌人反扑保护胜利果实这一系列的行动不用动员,每个游击队战士心里都很清楚,并且做好了投入新一轮战斗的准备。

让吴支队长和冯英纳闷的是,韩剥皮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也太不符合常规了。按说,他应该乘游击队立足未稳,举兵反击的,这段时间部队忙与恢复防御工事,连一口大气都没松过,为的就是等待与兵匪再痛快地干一场,可眼下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敌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场战斗结束,对于有的人来说,最希望的事是恢复平静,对于有的人来说最愿望的事是打破平静再现硝烟弥漫,而最可怕的最担心的事是看似平静却又感到危机四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道韩剥皮真的是被吓破了胆当了缩头乌龟?战士们都认为是韩剥皮被打怕了,战士们在这么认为的时候都会喜笑颜开的毫无顾忌的把韩剥皮以及他手下的病兵匪讥讽的臭屎无用。战士们有这种想法,但是作为指挥员却不能有这种想法,如果指挥员有这种简单甚至是幼稚的想法,那指挥员就不是指挥员了,那这个指挥员腰上别的短枪跟士兵们肩上扛的大枪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从战斗结束的那一天起,吴支队长和冯英都把主要精力放在怎样回击敌人反扑这件第一要务上,还没顾得去考虑今后的路怎么走。两个人经常开碰头会,交换工作意见,布置工作任务。可眼下战事似乎是偃旗息鼓了,事态并没有像他们预计的那样接踵而至,这让他们心头暂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不得不冷静地揣摩敌人的意图以及思考游击队下一步的打算。带兵打仗如同下象棋,不能走一步看一步,而是要走一步看好几步,这样才能步步为营稳操胜券。

“韩剥皮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敢肯定他在耍花招。”吴支队长口气坚决,“他会耍什么花招呢?”他取下眼镜,镜片灰蒙蒙的,看东西都有点模糊,这段时间他忙于军事部署,从脸色上看起来明显憔悴了许多。他在衣袖上擦了擦眼镜,戴上,很干脆地说:“一不做,二不休,乘势攻下县城,以绝后患!”

“呵呵,你这是在说气话。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拿不下县城的,就算拿下了县城,又能怎么样?最后的结局还是被撵出来,到那时进退两难,恐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冯英立即提出反对意见,即使是有不同意见,但口吻还是相当和婉。性格不同,可以默合,意见不同,可以沟通,只要不是路线原则问题,同志之间都是可以互相团结互相帮助互相指正的。没有把群众发动起来,没有群众的支持,想建立稳固的根据地是不现实的,如同把种子种在土壤里,没人锄草,没人施肥,没人伫立地头关心长势,任凭一味地疯长,是不会有好收成的。眼下最大的困难是粮食问题和情报问题,部队每天要吃要喝,就是拿钱去购买也没得个卖处,虽然用缴获的部分枪支跟闻子仪换了些粮食,但也不是个维持长久的路数。情报来源更是灯下黑,没有建立情报网络,知己而不知彼,敌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游击队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有靠猜测和判断,再就是被动的应对不测了。“我认为,我们眼下要做的是三件事,一是派人与陕西工委党组织取得联系,失去了党的领导和地方党组织的关心支持,我们就象是水中浮萍,漂来漂去总是没个根。二是成立宣传队下乡宣传,让群众了解什么是红军,同时放手发动群众搞好春耕生产,恢复经济,必要的话,可以同那些土地主打下交道,软硬兼施搞到粮食。三是利用闻子仪在县城的贸易货栈,建立情报组织。”

冯英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决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好长时间深思熟虑后才合盘托出,她也只想通过意见的方式与支队长商量,达成一致后才能做出最后决策。意见可以参考,可以保留,当意见达成共识的时候也就是意见合理有效实施的时候。

吴支队长听了,想了想,说:“第一条和第三条我没意见。第二条嘛,恐怕困难很大,发动群众不是难事却又是最大的难事,因为我们没有时间,要想把群众的心说动说烫热,比打一场恶仗还费劲。至于和那些土豪打交道,我估计是没啥结果的,那些家伙生成了是核桃心砸到吃的,给他们讲道理就等于对牛谈琴,还不如来直接点,反正打土豪是我们的拿手戏。”

冯英说:“万事开头难,只要与群众以心换心,推诚相见,会得到群众的认可和支持的。并不一定所有的土豪都是恶霸地主,闻大哥不也是个土豪吗?”

吴支队长一下子笑了,问:“派谁出去跟党组织联系?派谁合适去搞情报工作?”

冯英说:“二中队长陈三才同志是个明细精灵人,派他去联系党组织应该没问题的。侦察排周排长和凤儿搞情报工作是合适人选,周排长有侦察反侦察经验,凤儿是本地人,便于工作。”

“同意。二中队长和侦察排长职务暂时由两个副职代理。”

“行。”

二人商议完事情,正欲言别,凤儿跑过来报告,说有位老乡要见党代表。

冯英问是个什么样的人,凤儿说,就是老乡嘛,随即又说,这个人看面相有点熟。

自从狗蛋子牺牲后,这个女娃子就变得沉默寡言了。默默无语并不等于没有话说,而是不愿说话,把想要说的话藏在心底。心里在想事了,说明一个人已经开始成熟了。她现在已经识得好多些汉字,会写一些简单的字词句了。这都是跟党代表学的。学的很用心,很辛苦。党代表常夸她聪明好学。党代表每次夸他的时候,她都呵呵地笑。能识字就是个文化人了,自从凤儿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的时候,笑起来比以前还要好看。

既是老乡主动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来人一进门,就直扑冯英跟前,单膝跪下,供手作揖:“谢老三拜见大恩人!”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老乡,干嘛耍这么大的礼。”冯英赶忙扶起来人。来人一抬头,她就一眼认出来了。

“原来是你哟,活脱脱一位壮士。”冯英说的这位壮士就是被闻子仪抓住差点砍头的那几个盗贼中宁死都不下跪的汉子。

“大恩人这么说我,把我都羞死了。”谢三汗颜摇头,“要不是大恩人出言相救,我早就成了刀下鬼了。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冯英说:“莫客气。男子汉跪苍天大地,跪父母高堂,我看你威武不屈,算是条汉子,所以出言救你,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吴支队长在一旁打趣地说:“救人一命,胜造图浮,看来你与党代表是有缘的。哦,我说的这个缘是人缘,凡是分手又再见的人都是有缘人。”

大家都笑。有笑声就有和谐气氛,有和谐气氛就有良好开端和结局。冯英介绍说,这是吴支队长,正宗的黄埔生。谢三毕恭毕敬喊了声吴长官。吴支队长手一摆,说,红军不兴喊长官,党内称同志,党外喊小名嘛。我看你样子肯定比我小,就叫我吴大哥。谢三忙喊了一声吴大哥。吴支队长应了一声,说,这就对了,听着多亲热。谢三说,红军游击队拔了韩剥皮插在洞河这颗钉子,简直是大快人心,我就估摸是你们干的,所以前来参拜。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投奔你门的。说来惭愧,我现在手下也有50多个兄弟,在鸡公寨落草,这都是逼上梁山哟,这年头不吃肉的人都要被别人当肉吃的。人要是勉强有个安稳日子过,哪个愿意走这条不归路喔。

谢三说这话的时候,吴支队长没有言传,也没表态,倒是冯英劝慰说,自古以来,官逼民反,时势造英雄,当被统治者实在无法被统治,当统治者实在无法维系统治,革命风暴就来临了。历史是劳动人民创造的,劳动人民早创造历史的同时也创造了人类的文明。吴支队长笑着说,看你说的一套套的,快成为哲学家了。哎,三天不学习,都赶不上党代表了。还是党代表的学问大。冯英说,听不出你这话是在赞同还是在批评,骄傲使人落后,谦虚使人谨慎;谦虚过了头就是虚伪,骄傲过了头就要翻跟头。好了,还是不要在谢壮士面前说这些大道理,人家来了就是客,不要冷落了客人嘛。至于参加游击队的事,我们打心眼里是欢迎的,不过,我们现在面对许多困难,还不能接收,但我相信你是信得过的朋友,俗话说,挨金似金,挨银似银,挨上大树不愁没柴烧,多个朋友就多条路,我们也诚心愿意与你交朋友的。谢三使劲点头,说,我听你的,以后要用的着的地方,我一定肝脑涂地追随效力。

吴支队长打问起谢三的武装情况,谢三不好意思的说,现在50多号人只有三杆长枪,其余都是大刀梭镖,还有锄头棍棒。

谢三说的三杆长枪还是从税丁手上夺来的,子弹总共加起来只有十来发。

说起谢三举事,还真有点突然,他家住菜园子,离镇只有几里路,家里现在有一个老母和一个妹妹,本来他母亲生了七个,最终只养活了他和妹妹。妹妹生得水灵。住在有水韵的江边女子都生得水灵。但生活艰辛,生得芙蓉一般的妹妹很少有个灿烂的笑容,就象是孟庭苇唱的那样: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

姑娘长的好看了,就会惹人注意,惹人注意了就有男人打主意,何况在混乱年月,打好看女人主意的混蛋王八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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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长邱老大就老是在打谢三妹妹的主意,他家种的菜地就是租的邱老大的,每年总是要找法子加租子,每年加每年就有尾欠,时间长了,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多少了,反正只听见邱老大的算盘拔的哗啦一片响,说出来的债让谢三娘听了当场晕到了好几次。邱老大就说,把你家女娃子嫁给我当小老婆,债务就一笔勾销,你就是我的丈母娘了,不但无债一身轻,而且以后也有好日子过。

谢三娘听了,血口大骂,你这个老王八不得好死,你这辈子可恶事做多了,下辈子投胎来到人世就没***老娘就是把闺女嫁给一条狗也不会嫁给你!你连狗都不如!

邱老大听了,急得抬脚就把谢三娘踢翻在地,刚巧他家的狗见主人动怒,也仗人势扑上去咬。邱老大掏出枪,一枪蹦了那狗,骂咧咧的说,老子不如狗,老子打死你这个臭婆娘就跟打死这条狗一样利索。

话随说得恶毒,但他还是没敢下手,因为他在心里是怯火谢三的。

谢三生得壮实,常年与一帮穷哥们在汉江河里捕雨,经常是三五一伙,也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一般的人,尤其是家境比较好点的人家都怕他三分。

那年从四川过来的土匪洗劫洞河,他把妹子和娘藏在刺丛里,然后置身与三个土匪搏斗,那三个土匪最后都死在他的手上。这样好勇狠斗的人,虽然穷,但惹上也就等于身上长了刺。邱老大在洞河是大户,从邱家大院那一能容上百人的大院房子就可以看出是特有钱的主儿,有钱本来就嚣张,当了镇长后就更嚣张了,按他自己的话说,老子坐在船上,江里就没敢有一点浪;老子走在洞河街上,连疯狗都不敢叫一声;老子一跺脚,地下就要抖三抖。

邱老大有一个明显特征,就是鼻子大,而且不是一般人的大。相书上说,男人鼻子大下面那个家伙就大,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科学道理,但邱老大下面那个家伙的确是大的吓人,所以,洞河人私下里都叫他球老大。他的球到底有好大,有人看见他尿尿时掏出来过,说,有筷子那么长,有擀面杖那么粗。还说,他那个球比秦始皇的妈的情人那东西还厉害。秦始皇他妈的情人那东西硬起来塞进滚动的车轮子里,轮子就不转了,他那个球塞进车轮子,车就会翻的。谣传说他有一次到县城翠花街嫖妓,一晚上睡了三个***这三个**都是久经战火,没想到让邱老大一晚上搞的三天都起不了床,据传那晚上三个**的哭叫声彼此起伏,闹了一整晚,整个妓院都没安宁,周围的人还以为妓院死了人,第二天还有人专门跑到门口放了一挂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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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紫阳的风俗,平时突然在门前放鞭炮,就是告知这家老了人,要半办白事了。鞭炮一响,把妓院老板娘气的当场背过气。

按说,邱老的这么厉害,又有钱,妻妾成群也算正常,但他只有一个老婆,长的不好也不难看,但丰满异常,一看也是个背得住男人压迫的女人。别看邱老大在外面凶,在家里见了婆娘就低眉顺眼服服贴贴。洞河人都晓得是邱家的财产是她婆娘的,是他婆娘看上了邱老大的球才招他做上门女婿的。

原来邱老大也只是个跑船的,跑船的就有坐船的,在一次跑包船中,邱老大就把包船的那个女人压倒在船上,好一阵剧烈摇晃后,那个女人一戳他的额头,说,你不用跑船了,给老娘当男人。不过,丑话说到前头,以后你就是老娘碗里的菜,要是敢招野婆娘,我就把你裤裆里那个东西一剪子剪了。说完,那女人竖起眉毛,两个指头作成剪子状就往他裤裆里剪,吓得他赶紧护着裆,连声说,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一次痛快的邂逅,那个女人就成了他的婆娘,他也就由弄船郎摇身变成大款了。

邱老大在外面搞女人是不敢让婆娘知道的,嫖过几次**后,他总是闹不明白,为啥子那些**在与自己翻云覆雨时总是叫唤个不停,是把她们弄疼了,还是把她们弄快活了,他真是搞不懂,跟自己婆娘在一起快活时,婆娘从来都没哼过一声,每次做完后都是很满足地背过身就睡了。一天晚上,他使出浑身解数,从婆娘的表情看来婆娘相当高潮了,可就是没一点声气,只是把他像箍黄缸一样紧紧箍住,他对婆娘说,你喊呀,你怎么不喊叫?婆娘吁吁问,你叫我喊啥嘛?他说,不管喊啥都行。婆娘说,那我喊了。邱老大快要泄了,只是催促快喊,婆娘大喊起来:“镇长日了!镇长日了!”

声音很大,全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以为出了什么事,都跑出来观望。邱老大当时就没了激情,从婆娘身上翻下来,大吼:“老子又不是要喊这个嘛。”婆娘也一下来了火,揪起他耳朵,问:“你给老娘说清楚,要喊啥子?你以为老娘是**呀,从今往后,你要再敢往县城跑,老娘就把你剪了。”说完跳下床就去操剪子,吓得邱老大一骨碌翻下床,跪在床前,连说,不敢了,不敢了。

邱老大在床前跪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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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大虽然被婆娘美美整治了一回,但他对谢三妹子依然没死心。去年秋季,他约好了“韩剥皮”派驻在镇上的三个税工,一起到谢三家收税。收税是幌子,打那妹子歪脑筋是目的。他们也知道谢家拿不出钱,拿不出钱就好耍横,耍横就好乘机糟蹋那个妹子。就算你谢老三再厉害,三个税工都扛着枪,再有有什么能耐也没有枪有能耐,枪一响,再有能耐的人也就没能耐了。四人闯进谢家,还没提收税的事,三个税工看见那妹子眼睛就直了,一起扑上去,把那妹子按在大桌上,一时间,喊叫声,哭叫声,淫笑声闹成一片。

那天,谢老三没有走远,与几个哥们在离家不远湾里的船上,听见声音,一起跑回家。一见屋里的阵势,当即操起门背后的弯刀,一刀一个,把三个税工砍翻。邱老大瞅了个空隙,一趟子跑了,算是捡了条命。

杀了税工,把事情就闹大了,一不做,二不休,悄悄埋了税工尸首,拿起枪,纠集一伙人,连夜上了鸡公寨。

鸡公寨山势险恶,相传远古时候,有一黄一黑两条龙在汉江里修炼,黄龙心诚,造福乡里,修炼功成,得道成仙。黑龙刁钻,见黄龙成仙,羞恼成怒,危害乡里,黎民叫苦连天,乞求上天庇佑,天帝震怒,命黄龙返回洞河,化作一只雄鸡立于梁上,如黑龙再敢做恶,便啄瞎它的眼睛。黑龙惧怕,不敢再胡作非为了。鸡公梁由此得名。从此,梁顶上便立下一块巨石,由四块脸盆大石头拥立,远看如雄鸡独立,昂首报晓,走近摇摇,纵有千钧之力,只见晃动,却不倒下。寨子是自古就留下来的,后来附近山民为躲避匪患,专门维修加固,谢三一伙奔上山就有现成的落脚窝,时不时有人前来投奔,不管来者是什么底细,只要是个人,都可吸收入伙;入伙了就是兄弟;是兄弟,就应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50来人,只有三杆长枪,小打小闹还能吓唬个人,但要是真的遭遇到清剿,是低不了几仗火的。邱老大自那次捡了条命脱逃后,胆子一下子蔫了,平时也很少出门了。他没敢把税工遇害的消息报告给韩剥皮,怕把自己也牵扯进去,慌报说是鸡公寨的土匪把税工杀了。税工遭杀,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各区都发生过,抓到了肇事人就当即处死,杀鸡给猴看,抓不到,事情过后也就一天一天隐消了,大不了再派人顶上就是。再说,谢三落草当了土匪,土匪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邱老大也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谢三哪天下山烧了他家的院子,平安无事对邱老大和谢三都有益处。不是谢三不想去报复邱老大,只是现在自己力量单薄,把祸闹大了,弄不好破了山寨,自己和弟兄们就走途无路了。

谢三登门拜访,本意是想带领弟兄们投奔红军游击队,为弟兄们找条明路,《水浒》梁山兄弟成了那么大的气候,最后不也是走了招安的路吗?但是这条路暂时行不通了,他表情上虽然没有表露出失望,心里却是极大的失落,既然是这样,以后就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看不一步了。

他的心情冯英是看出了,女人的直觉是敏感的,细腻的,她也非常明白谢三的处境,同时她也清楚,像谢三这样的小股山大王,最终是撑不了多久的。土匪要生存就得抢,抢了就要积仇,积仇就要遭人算计报复,报复的结果是寨破人亡,在人头落地的时候悲壮地喊一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有一种结局,就是慢慢变成真正的土匪,人的心很容易变颜色的,土匪的心要是变黑了,那就是祸害了。其实好多土匪在起初也还是遵循“道”的,后来慢慢就没了“道”。

冯英是不希望谢三不入邪道的,只要扶助他,这股力量就不会丧失,就不会走向深渊。她与吴支队长简单交换了下意见,决定赠与谢三三十条枪,二百发子弹。谢三感动的差点流泪,把他自己能说出来的感激话都说遍了。冯英对他嘱咐的话他牢记在心:“希望这些枪能真正掌握在行侠仗义的好汉手里,为穷苦百姓服务,为人间正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