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他着干这个行当有多久了?”
我们刚从车上下来,听着胡青国与我们绝决之言,原本心里有一团鬼火无处冒,恰在这时宋誉突然在我脑子里传出了声响。
反正他现在拿我也不能怎么样,索性,就把他当作了出气桶。“你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不是事出有因,你认为我会跟着他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誉迟疑的了一下,显然是对我突然反应略微惊诧,但他语气不变,听上去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又说:“这因因果果的事,你自己应该也清楚。我虽然只是天魂附在你的身上,但你我原本就是同根同源,所以,我完全能够感受到你此刻心中的情绪。不过,我觉得你又有些矛盾,据我的观察,你原本就不喜欢这个人的接近,如今他拒你千里岂不是好事一桩?”
我沉了沉,怒气消了不少。“是,我的确不喜欢他的接近,但我却又受不了如此当面直白……对,你说得没错,我真的是有些矛盾。”
宋誉在我脑海伟音说道:“我替你出一口气,你做以指诀,跟着我默念施法,以你目前自身的根基,应该可以毫无觉察将他命魂拘来。”
我听得一惊,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你这是要我害他?”
宋誉说“我可是看在同根同源的份上帮你,你怎么反倒先怨起我来了呢?”
单单因为这件事,宋誉竟然怂恿我暗中对胡青国下黑手,倘若我真的照做,那岂不与小人无异。况且,在我心里其实很早以前就想与胡青国分道扬镳……
胡青国坐在了副驾驶,目光一瞥,似乎注意到我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正看着他,他眉头微皱,眼神中有些不屑,但却也不吝啬这一句。“你还有什么事?”
我回过神来,说:“没有没有。”
胡青国沉了沉,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如果我是楚,你是汉,但我并不太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我们彼此跨过了这条河……说完这句,旋即就让陈青开车走了。
白灵说:“我们现在回家吗?”
我说:“我想了想,我们做这个营生,不能造什么福,不能聚什么财,而且,做为正主的我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长久持续下去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们先去店里,盘算一下把店给盘出去吧。”
江一龙一怔,说:“这是你临时决心还是……怎么提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啊?”
我说:“大师兄,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你也应该心里明白。这样拖着对我们不利,那刘长河也不利。”
江一龙想了想,又说:“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们总得要为以后的生活找一条明路才行啊?”
我笑了笑,手指了指我的脑门,说:“这顶多半年时限,怕是我们不能做主的了。”
江一龙会意,白灵和罗兰也明白了我言中所指。此刻时间还早,刚过下午一点,原本已经有些饿,但据我记得在离我们店子另一条小巷内,有一家味道很正宗的川菜馆。所以,在我提意之后,大家都暂时的将饿意压制,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去了店里。
一段时间后,我们来到了熟悉的门店,站在街对面,门店里面的冷清我们一目了然,但目前这对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
“刘大叔。”
可能是因为生意的冷清,太过无聊,刘长河将店门半开半关,自己躺在摇椅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一听着人声,迷蒙睁开眼的瞬间,立刻笔直站了起来,憨笑说道:“老板,老板你们回来了啊。我刚才这是……”
我摆了摆手,回到柜台里,刘长河赶紧把记录的帐本拿了出来,翻开帐本,不到一页的销售琐碎,以我目测总价还不够几天的门店费。
刘长河说:“老板,其实生意本来不是这么差的。就前段时间,还有人专门来找大师,说是看地啊测凶啊等等,来了好几波呢。可是,每次你们都不在,所以,我们这个店的生意逐渐的就下滑了。对了,你们要绝对的相信我,卖了好多就是好多,我没有乱写乱记的。”
江一龙坐在一旁,接话说:“刘叔,你这是说啥子话呢,我们不相信你的话,又怎么可能把这个门店交给你打理呢。”
“那是那是。”刘长河说。
“只是……”江一龙说。
“只是啥子?”刘长河愣了愣。
江一龙似乎是有些说不出口,赶紧看向我冲我递以眼色。我将帐本关合,放在一旁,略微用了几秒在脑海整理了一下说词,随后看向刘长河说:“刘叔,是这样的。这个门店的生意情况,你这段时间也是清楚,当然,你刚才也说得对,其实真正导致生意如此冷清的原因在于我们,可能是我们太年轻,这还没有定性……如果长此下去,这对我们彼此对不利,所以,我打算把这家门店给关了。”
刘长河是下岗工人,失去了收入来源,对他家庭生活威胁不小。但他好运的遇上我们,不单得到我们的信任,而且,还把门店完全的交给他打理。当然,生意好坏的关键原因依旧在我们的身上。正是如此,如果单是我站在刘长河的角度立场,也想长久的把这项工作持续下去,毕竟,我们给他的待遇还算是不错,工作也是清闲的。
“齐老板,你,你这是……我晓得你们前段时间是因为太忙,我这个人活了大半辈子了,以我的眼力难道还看不出几位是干大事的人?”刘长河说。
我说:“刘叔,你先听我说完。这家门店,的确是我们之前不成熟的想法,但是呢,我们可能有缘,相互认识,相互信任,这是其一。其二,站在我们目前的立场,的确是不太适合继续经营这家门店,这是关键。然而,对于刘叔的情况,我们也是清楚的,所以,在我打算关掉这家门店的同时,我已经为你考虑了一条路。”
刘长河眨巴眨巴眼睛,脸色有些木愕。“真,是真的呀?”
我环顾这家门店,自顾说:“刘叔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人生沧桑磨砺甚至是经验也比我们老道得多,况且,单是这段我们不在的时间,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有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感觉,说简单点,我相信刘叔有能力自己真正的当老板。”
刘长河道:“说啥子哦,你们才是老板,我是打工的丘儿。”
我说:“这家门店,我们之前以为能做得长久,所以,和房东是以年租的,单是现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到期,其次,我们选择的这个营生不太适合,至少是不太适合在这个地段,相信如果现在换作是你,也绝对不可能继续重蹈覆辙。还有,这店子里面的这些物件,其实都不是主菜,你也明白,这进货的价格你自己也清楚。而现在呢,我的打算是把这个店直接交给你,房屋合同什么的也全都过到你的名下,一会我就给房东打一个电话就行了。如果你愿意呢,可以用一段时间,把这些剩下的物件逐一卖掉之后,再做新的营生,总之,任你处置。当然了,如果以正常手段把这门店转让,以这条街的行情来说,价格还算可以。不过,我决定,就算是人情,我们之间免了。”
江一龙脸色顿时变得不正常,刚想要说什么,在对视我眼神之后,他这脱口欲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长河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齐老板,你这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
我说:“我是认真的,绝不是开玩笑。”
“这,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刘长河依旧不敢相信的说。
我说:“现在这个好事就摆在你的眼前,就问你,敢不敢接这个店,接了这个店,你任意改行,我绝不干涉,也绝不会问你要一分钱。”
刘长河有些懵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狠狠的抽了两口。“齐老板,你当真?”
我说:“当真。”
扑通一声,刘长河突然跪下身,我赶紧将他扶起来,忙说:“受不起,千万不要这样。”
刘长河两只眼睛有些泛红,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道:“齐老板,这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好心的人啊,我,我刘长河活了半辈子没想到竟然被我撞上了这个大红运……实不相瞒,很早以前我就有想法,想要自己做点生意,改善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但是,你也晓得,我之前在那纺织厂,那是国营国家单位,工资不高,但是一个月一个月的很固定……一来,我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定,二来我家里还有三张嘴等着吃饭,我稍微有一点冲动,我都不晓得我家里人以后该怎么活,这一拖就是这么多年……我那大儿争气,刚考上了大学,我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他供上去……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想,这店子里面的生意是这副样儿,但是,你们给我的工资又不错,我还真的怕哪一天这店给关门,我接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长河说了好大一通,听起来有些混乱,但是,我们能够明白理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说道:“那你现在有没有下定这个决心呢?”
刘长河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肯定说:“有。我以前虽然在纺织厂上班,但是,我自认为我有一手好厨艺,而且,我婆娘一直闲到现在,刚好可以帮我打下手。这段时间我还注意看了看这条街的情况,这南来北往人不少,在的地段也不错,搞个吃的营生绝对是稳的。可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勉强能够维持娃儿上学,家里开支……你说把这个店直接给我,我又该怎么报答你们啊?”
我说:“就当我们这是一场缘份,也是你的改变吧。刘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以后这家门店就是你的,你只要有充足的干劲,我相信你一定能扭转乾坤。”
刘长河说:“不改了?”
我肯定说:“不改,也不后悔!”
“那,那怎么好意思,我现在的情况,我又该怎么报答你们啊……”
我想了想说:“这件吧,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正好我们肚子都饿了,你请我们吃一顿饭就成。”
“这?”刘长河惊诧道。
我说:“为难了么?”
“走走走,现在就去我家,尝尝我这手艺到底过不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