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一龙来到东边林子,一翻寻找林中雪地发现了雪猴子留下凌乱脚印。脚印的位置离草棚大概只有六七十米距离,当时许长福在发现血猴子与它相距的距离不超过五十米,完全在猎枪的射程范围,抛开天气时间原因,只要许长福的枪法不是太差劲,他那一枪肯定打中了血猴子。
果不其然,我们又在往林中退去的脚印旁边发现了血迹。虽然发现了血猴子留下的痕迹,但我们并没有打算沿着脚印追踪寻找血猴子尸体。
其一,根据我们两人的判断,血猴子应该类似人类双脚行走的野怪,在厚雪积存的情况下,双脚行走的速度并不快,按照逻辑,中间间隔时间并不长,血猴子应该没有逃跑多远。不过,脚印之间相隔距离跨度非常大,而且下脚的力度不小,应该是呈跳跃式。除此之外,在这十米路段,沿途松林树干上还留下了深深的抓痕,力度同样不小,反正我是相信血猴子力大无穷,有能力将我们生撕碎片。其二,松林地理环境复杂,天时不利,一旦上脑追上去,万一血猴子没死,又或者再出变故,我和江一龙就得遭殃。
我们赶紧返回草棚,他们三人单是见我们脸色,不用问也知道了结果。这个时候,着急的并不是罗兰更不是白灵,而是许长福,他不断催促我们赶快拿出一个决定。
江一龙说:“许大叔,现在走是不可能的。”
许长福不解,忙说:“为啥呢。现在如果不走,到时候就真的走不掉了啊。”
“刚才我和小师弟仔细看过,单是依血猴子留下的脚印判断,这种野怪可能真的不太好对付。但是,现在时间太晚,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而且,雪又这么厚,怎么走呢?”江一龙旋即又说:“我们之前的确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同样对这种应急的事也没有半点准备。但是,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无论血猴子如何凶残,野怪终究只是野怪,脑子肯定没有我们好使吧。”
许长福说:“那你说怎么办?”
江一龙说:“其它的我也想不到,不过,我认为,只要我们齐心,做好对付它们的准备就是了。”
“你倒是说得轻松,万一那只血猴子引来一群血猴子,到时候,我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许长福又说:“你们不走,行,我走,我马上就走。”
我说:“许大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现在你一个人离开,在半道上遇上了血猴子,你这一落单,对付一只两只或许有可能,但是,假如是一群呢。”
许长福脸色一青,拔开酒壶灌了一大口。“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吓我。”
我说:“我这不是吓你。你自己也说过,血猴子报复心极强,不管你刚才到底是打伤还是打死了那只血猴子,血猴子群肯定是有办法知道这件事然后跟着找来的。”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许长福瘫坐在地,一脸后悔刚才冲动,但我想他更后悔是答应领我们进山,还专程想要前往百里沟,否则,现在也不会面临这样危机了吧。“可是,我们呆在这里也是等死啊。”
白灵说:“那也说不一定。”
许长福说:“你有办法?”
白灵笑了笑,显得很淡定道:“许大叔,你就放一百个心。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我至少能够保证你这条命不会丢。”
白灵现在的情况虽然糟,不过,到现在为止罗兰和许长福都没有发现她身上的不对劲。血猴子再厉害,终究只是野物野怪,白灵可是货真价实修炼了两百年道行的狐仙,山神土地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野怪又能耐她如何呢。我和江一龙临阵不退最大的理由当然知道有白灵这个依仗,可是,说实话,我不太希望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我怕到时候又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
“好,好吧,我就跟你们赌这一次。”许长福又灌了一口烈酒,旋即将猎枪捧在了怀里,随时保持着与血猴子战斗的准备。
冬季的夜晚是漫长的,现在离天亮还有好几个钟头,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我和江一龙还有许长福商量轮流守夜。不过,到了第二天天亮,这一晚都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煮了一锅雪水,吃了些干粮,我们收拾行装就出发。我们离开草棚子,去向是百里沟,许长福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你们这是去哪。”
白灵说:“百里沟呀。”
许长福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说:“哪能呢。”
许长福说:“既然没有忘,现在我们去百里沟不是去找死是干嘛。听我的,我们赶紧回去。”
罗兰说:“其它地方能找着人参吗?”
许长福摇了摇头:“别找了,就算你们非常想要找到一株新鲜的人参,也没有必要拿着小命冒这个险啊。”
“百里沟是这个方向吧?”见许长福点头,江一龙又说:“那你走吧,我们自己去。”
罗兰有些动容,似乎想跟着许长福退出山林返回小镇,但见江一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
我们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朝着百里沟方向径直走了去。刚走了几步,许长福又追了上来堵在我们前面,看向我们四人说道:“我知道了。”
罗兰说:“你知道啥了?”
许长福说:“你们想要找人参不假,但我想你们找的肯定不是普通人参,而是参王。是了是了,我早该想到的,要不然,你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山。”
我不知道许长福到底知道多少,参王与参精又有什么区别,赶紧问道:“许大叔,你知道些什么?”
“看来我是说对了。”许长福顿了顿说:“每年大批采参客进山采参,现在连五年以上的人参都差不多绝迹,想要找十年百年以上的参王,根本就不可能。但是,长白山脉这么大,地域这么广,而且,好多地方连采参客都不敢去,说心里话,我自己也相信像参王这种东西肯定是存在的。不过,就算你们目标是找一株参王,也不该冒这个险呀。”
江一龙说:“看来你还是害怕血猴子。”
“不怕那才是假的。”许长福想了想,突然脸色一横,说:“哎呀,算了算了,还是我来领你们去吧。”
罗兰说:“你刚才还说害怕血猴子,怎么现在又不怕了呀。”
许长福说:“我的情况,可能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像我现在这样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也算是可有可无。不瞒你们说,我采参三十多年,从来没有采到一株超过五个年头的人参,既然是找参王,我倒也想试试。除此之外,是我领你们进的山,现在我中途跑了,万一你们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我以后咋个有脸见人呢。”
我笑道:“许大叔,难得你这么想,如果真的是运气好到了极点,被我们找到一株参王,到时候一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嘿嘿,走吧走吧,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怕,我还怕个球啊。”
许长福不再打退堂鼓,继续领着我们前往百里沟。穿林过险,又是几个钟头,直到中午我们终于到了所谓采参客禁地百里沟。站在崖边放眼望去,整个百里沟就像是一道天险,沟深百米,其内是茂密的松树林,眺目都望不到边。
稍作歇息,许长福从背包里拿出绳索,固定好以后,我们陆续顺着绳索攀下来到了沟内。在这过程中,我发现离我们不远的位置,有几颗长在崖壁上的小树被折断,看痕迹倒是新鲜,我也没有多想,等我们来到沟内,挑了一处避风雪的崖下,正准备扎营弄口吃喝补充体力,又发现在崖边乱石的地方留着柴木被烧过的痕迹。
许长福说:“看这情况,那伙人也来过这里呢。”
他口中指的那伙人,自然就是在我们之前从镇上挑出四五个向导进山采参的拉帮。在我们看来,这些家伙单是悬赏出价一个人就高达五万,就算换成正常采参的时节,这笔买卖也赚不了几个,更别提是现如今。然而,这个时候我们心里完全没有半点嘲讽幸灾乐祸。
百里沟是采参客的禁地,当地人谁都清楚,更加清楚擅自闯入其中的后果。可是,这伙人偏偏冒险径直来到百里沟,由此可以推断,这伙人极有可能像许长福口中所说那样,想要找到所谓十年以上的参王。
“来就来过,指不定谁的运气好呢。”江一龙若无其事笑道。
许长福说:“那倒是,棒槌这个东西,本来就不同寻常,更别说是棒槌王了。不过,他们既然先行一步来到百里沟,接下来我们想要在这里找到棒槌王,可能就有点不太容易呀。”
罗兰说:“为啥又不容易了呢?”
许长福说:“很简单呀,普通的棒槌都有灵性,更别提王了。既然知道有人找上门来了,指不定它早就跑到别处了。”
“许大叔,你真是人云亦云,它就是植物,长在地里,怎么能跑嘛。”罗兰说。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
罗兰虽然亲眼见过鬼怪,但是,像这种迷信她却不信。就在这个时候,她在离我们暂时落脚地五六米的位置似乎发现到了什么,仔细一看,在靠着崖壁边有一个人形冰雕,四脚朝天,姿势非常浮夸。“哈哈,你们来看,这些家伙竟然还有这个闲心。”
就在罗兰刚刚话音还没落地,紧接着她惊恐大叫,神情虽是浮夸,但却没有半点刻意做作之态。“你们快来看,快来。”
视线落在人形冰雕,扫去落雪,只见冰雕里面轮廓分明,面目惊恐,有模有样,就连眉间毛发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世上真有如此雕工技艺,那当是一代大师。
“是人。”
冰雕里面是人不假,但却是一个死人。我们仔细检查,最终判断他死因是因为被野兽撕裂导致开膛破肚。就在我刚刚准备下定论,白灵又在隔着冰雕人旁不远的地方再次发现冰雕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