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渔夫周泰停工歇业,倒不是海鱼捕捞过巨又或是长年泡在海里身体不适,而是他内人怀胎十月今日即将临盆。巧合的是,与他同村且同为渔夫的吴立荣家也是怀胎十月即将临盆,好事连桩,整个村子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喜庆。
周泰原本与吴立荣私下交好,互帮互助,眼看自家内人同时怀胎,又是同一天临盆,两人私下里商谈如果一方生儿一方生女,就订下这娃娃亲,如果双方都生女又或是同是儿子,就拜个兄弟结个金兰。这不是打趣的玩笑话,也不是酒后的醉语,即语出口,落地为实。
同年同月同日,时辰略有先后,周家小子先出生,取名周安,吴家生了个千金,取名吴水莲。事隔三天,两家聚在一桌,就定下了难能可贵的娃娃亲。
可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缘分,周安和吴水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们十八岁这一天,同为生辰亦为婚事。宴请亲朋村民,上了花轿,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两家变成了一家。事后两年,周家添丁,是个千金,周安误字不多,取名愁了他半宿,后来干脆取了个周爱莲。名字虽然普通,但这其中包含的情谊却难能可贵。
周安也没多大的志向,也没有想要渴望多少富贵。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孝敬好双方父母养活妻小就已足够。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幼跟着父亲学习海上捕鱼,周安倒是练出了一身本事,水性也是极佳,至少单是在他们这个小村,还真的找不出一个人能够比得过他。
这一天,晨曦时分,天公作美,周安扒了几口饭,逗玩了一会小女儿,向双方父母请了安,旋即一个人撑船出海打渔。这早已是他每日规律习惯,不到下午满载而归,周安宁可在海上多呆片刻,其用心良苦,吴水莲他们深知其心。时至下午申时末,夕阳西下,周安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满载而归。可当他还没有踏进自家篱笆小院,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僵在了原地。
院子里鸡笼被打开,鸡笼里十余只鸡不知踪影,倒是在笼门前有一大片散乱的鸡毛,那条养了五年叫小黄的黄狗,像是被重击打破了脑袋嘴齿咧开露着半截舌头早已没有生气的躺在地上,而在屋檐下,自己的父亲周泰和岳父吴立荣两人不清人世软倒在地,旁边两位母亲和小女儿哽咽哭泣不止。
周安放下挑在肩上装鱼的竹娄子,整个人只感觉天翻地覆。片刻之后,周安在两位母亲口中得知,原来在一柱香时间左右,一伙七八人突然闯进了他们家,抢掠财物,事后见吴水莲虽为人妇,但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兽性已动,顾不得周泰和吴立荣反抗哀求,抗上肩便将吴水莲掳了去。
周安怒火心烧,操起柴房劈柴的砍刀,直追两里地。当他来到江边,却发现那伙贼人率先上了一条船,而且已驶出一段距离。周安一是想要报仇,其次是想要将妻子从贼人手中夺回,迅速将渔船上辛苦捕劳而来的鱼倒入大海,紧跟大船驶去的方向奋力直追。
渔船与大船怎可相比,况且又只是周安一人撑船,不知不觉,船距拉开,不到茶盏时分,连大船的影子都已不见。即便如此,周安并没有放弃,他拼命的划,拼命的划,划了一个半时辰,天色已暗,星月相伴,说来也奇怪,也不是何故,早就把他甩开的大船突然闯入他的视野,而且,他竟然还发现这艘大船下了锚,像似已经到达目的地似的。
诸多想法只是在周安脑海一晃而过,他不惧人多势众,将渔船靠近大船,操起砍刀神不知鬼不觉登上了船。周安凭空而降着时吓了船上几个贼人一跳,与此同时,他听见船舱内的哀求和哭泣,甚至他亲眼看见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脱得精光正趴在吴水莲的身上……
贼人知道了周安的身份以及来意,依仗着人多势众,淫面调侃,甚至,在那贼眉鼠眼的家伙刚办完了事之后,又一个家伙当着周安的面,将水莲拉到了周安视线之内,当着他的面欺辱着吴水莲。
周安疯了,这是由怨生恨,由恨生怒的疯。他看着这一伙披着人皮的禽兽,大吼了一声,操起砍刀似要像宰案板鱼肉一般,将这些禽兽毙于当前。
然而,上天并没有眷顾周安,几个回合,虽然是伤了两人,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他被四人前后左右各捅了几刀,最后,两个贼人合力将他丢入了大海沉尸。
眼见周安毙命,羞恨交加,但手无缚几之力的吴水莲,趁着几人不察,一头撞死在门柱,血液流淌像是洪水一般流淌甲板每一寸……
画面突然嘎然而止,当我亲眼看着画面闪过的每一个片断,如鲠在喉,甚至我还有一种冲动,亲手将这一群混蛋人渣杀个一干二净。可是,我发现在这段过程中,我似乎只是一个透明的旁观者,无论我如何愤慨,我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白灵哭得梨花带雨,就连郑捷此刻眼眶泛红,要不是极力控制,可能,那晶莹的眼泪早已流出了眼眶。
江一龙手中的法剑掉在了地上,他怒喝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禽兽。”
“真是老天不公,真是老天不公啊,好好的一家人,竟然就这么被毁了。”
“老天不开眼,这贼老天。”
我拍了拍江一龙的肩膀说:“大师兄,事已往,尘已定。”
江一龙叹了一口气,看向符箓阵中闪着血红色的光晕说:“你就是吴水莲的怨灵吧?”
没有想到就在江一龙刚说完这句话,那光晕突然原地,紧接着,在它面前的甲板上出现了两个‘不是’的血字,旋即两个血字眨眼即逝。它是灵,并是怨鬼,这一点我们心里很清楚,但是,没有想到它竟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和我们进行交流。
我说:“那难不成你是周安的怨灵?”
我说完,赶紧又看着着刚才浮现字迹的地方,奇怪的是甲板上面竟然又出现‘不是’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