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头洼的芦苇荡里走出来,苏运昌像个没事人一样,赶回学校上课,第一节课上完,正好高玉丽让他帮着从家搬袋小米过来给学校,两个人回到高家,看到张全友带着治安中队,与龟田小队长在高家的门口等着高玉崎,他们要回县里去了。
走进高家,还没有走进高玉丽的院子,便听到了旁边的高玉崎的院子里发出来的吵架声,高玉丽与苏运昌只得跑到高玉崎的院子里以看究竟,却原来是艾彩凤在骂着高玉崎,说他一大早跑出去买豆浆,狗屁都没有买到,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问也不吭声。
艾彩凤认为高玉崎又是去见他的老相好去了,越说越气,还动手来打高玉崎的头,高玉丽连忙相劝。
苏运昌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忙忙地劝解,并且说一早上,他看到高玉崎买豆浆,摔了一跤,豆浆也洒了,所以这才样狼狈。他们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故而耽误了些时间。这才替高玉崎解了围。
从高玉崎的院子里出来,高玉崎也逃也似地将他的军装和盒子枪拿了出来,连忙穿戴整齐,向大门口处飞奔,他生怕门口的龟田等得急了。
“等一下!”苏运昌在后面追过来,拦在了他的身前。
“你有什么事?”高玉崎停下脚步问道。
“我有事想求你!”苏运昌道:“李虎被宪兵队抓了,因为饭冢太君就是坐着他的船到咱们漷县来的!”
高玉崎一愣,马上神经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苏运昌道:“他昨天往县城送货,被人认出来了,邢狐狸将他带到了宪兵队,我妹妹跑回来告诉我的。”
高玉崎皱着眉头:“他跟饭冢太君的死没有关系?”
苏运昌道:“怎么会呢?饭冢太君只是搭了他的船,他将人送到了就离开了,他又怎么知道饭冢太君他们是怎么死的?”
“那么 ,饭冢太君下船的时候,可有人看到?”
苏运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中午的时候码头都很冷清,哪有什么人呀?那个饭冢太君往咱们这里来,不知道为什么,也并不想让别人看到,并没有在河边的码头靠岸,而是在前面的坡头停船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高玉崎奇怪地问。
“那天李虎回来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他觉得那两个人奇怪,当时我也没有想到那会是饭冢太君,现在想来,一定是他们了!只是,他们那个时候悄悄地跑到咱们漷县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说着,有意地又向里面看了看,见到高玉丽还在屋子里屋里劝着艾彩凤,便又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觉得,那个饭冢是为了跑过来调查你们高家的呢?”
“啊?”高玉崎又是一愣。
“李虎说,当时在船上,那个人一直在问你爹的事。你也知道,李虎是外乡人,今年才跟着我回来的,他哪知道那么多呀?”
听到苏运昌这么一说,高玉崎放下心来。想了一下,对着他道:“李虎既然被抓到了宪兵队,只怕少不了会被严型逼问的,他若是挺过来还好说,若是挺不过来,就不好说了!再说,这件事情很大,死的可是特高课的人,毛利队长也忍不起,如果案子调查不清楚,只怕李虎是别想出来了!”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是运河武工队做的呢?”
一听到运河武工队的名字,高玉崎经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摆了摆手,道:“运昌,别的都好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别人都说你的老丈人跟毛利的关系最好,你去找找他,看能不能到毛利那里通融一下。李虎真得是好人,他是被冤枉的!”
“就算是李虎是冤枉的,那也没有办法,你可知道宪兵队里冤死的人有多少吗?”高玉崎道:“虽然我那个老丈人的确是跟毛利的关系好,但是他那个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你要我去找他说说情也不是不行,你总得送点儿什么给他吧?呵呵,平时我去他家的时候,空手他都不乐意,最少也会提两瓶酒的!”
“那你说送什么好呢?”
高玉崎想了一下,道:“他那个人还好面子,假装清高,你送钱,他说你俗;要是有字画什么的,最好!”
苏运昌发出一声苦笑来:“我哪有那些东西,真要是有什么好的字画,我也不懂。”
“那就没办法了!”高玉崎说着,想了一下,又道:“这样吧,等回到宪兵队,我还是去打听一下,要是李虎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不必要去托我那个贪财的老丈人,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吧!”
“好!一切有劳了!”苏运昌向着他拱着手道谢。
高玉崎快速地离去,毕竟在家里呆得时间有些长了,他知道龟田一定会埋怨的。
下午放学之后,苏运昌早早地离开了学校,赶往杨堤,杨成果然已经从县里面回来了。
“怎么样?”苏运昌问。
杨成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在地上铺开,纸上画着的是宪兵队的草图。
“这是他画的,我看了一下,的确不错!”杨成告诉着苏运昌和王大麻子,他曾经也被关进过宪兵队,怎么知道牢房的位置。
苏运昌仔细地看着。
宪兵队正门朝南,在运河前街的中段路北,旁边就是县警察局,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这个院子没有后门,所有的人员进出,都只能通过正面的大门。
一进门往里走,前面为一座两层高的办公楼,后面是两排平房,那是宪兵宿舍。 在院子的西北角是食堂,与食堂一墙之隔的就是牢房,需要从食堂旁边的一座门进去,那又是一重院子了。
其实,宪兵队的牢房与警察局的牢房原本是共用的,后来在中间砌了一堵墙,东边变成了宪兵队的专属牢房,西边还是警察局所属。只是这两座牢房之间,修了一个门,可以通行。当然,那个门的钥匙是掌握在宪兵队,也只有从宪兵队可以往警察局牢房去,却不能从警察局到宪兵队里来。
“我们要去宪兵队牢房,肯定从正面进不去的,只能走警察局,由这座墙上翻过去,就可以到达宪兵队牢房。这堵墙上没有架铁丝网,不难爬!”杨成告诉着苏运昌。
“嗯!”苏运昌也点着头,道:“爬进去之后,可以从这边把那个门的锁砸开,救了人,就从门过去,先到警察局的牢房。”
“我们怎么进到警察局的牢房呢?”王大麻子问。
杨成一笑,道:“董秃子说警察局是有后门的!”
“是!”苏运昌点着头:“在灵镜胡同,不过,那个门一直封着,只有死的人才会从那个门里出来。”
“原来是丢尸体的门呀!”王大麻子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