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为什么冷笑。
我说，‘你真该庆幸你家遭遇变故，让你及时看清了这个世界。
世上的人都是残忍的。
你有利可图的时候，别人自然攀附着你。
可当你无利可图的时候，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现在才只是你人生的开始。
从前我以为你是个天之骄子。
可你却因为这么点挫折就被压倒了。
你可真让我看不起。
你愿意这样毁了自己的人生，那你就继续这样下去吧。
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
即便毁了，也只有你自己能为你自己买单。
这就是现实。’
说完那席话之后我就离开了。
周一开学那天，苏天尧竟然难得的回到了教室。
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看了我一眼，之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也是从那天开始，苏天尧有些改变了。
他开始用功的学习，努力的进步。
他本来就很聪明，落下的课业自然也就很容易补上。
没过几天，那日被我在大街上揍的混混带了好多人来学校门口找我的事儿。
那日对方人数很多。
如果我贸然跟他们硬碰硬的话，一定会吃亏。
可是，他们显然是不痛揍我一顿就不会罢休的样子。
正在我思考是该跑还是碰的时候。
苏天尧带着几乎一整个级部的男生出来帮忙。
我们的人数瞬间压制了对方。
对方见情况不好，加上学校保安报了警。
他们便只能这样逃了。
我跟苏天尧就是从这以后开始成为朋友的。
高二结束的时候，他的成绩又成了班级前五。
我们一起学习，互相督促着对方进步。
偶尔也会一起找地方喝酒，喝个不醉不归。
我没想到，苏天尧其实是个性情中人，很容易相处。
而他的梦想就是要考军校。
当我听说了他的梦想时，我觉得很羡慕他。
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什么梦想。
好好念书也好，不好好念书也罢，对我来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因为我知道，将来大学毕业后，我会顺利接受我父亲的公司。
成为一名正儿八经的上班族。
那时候苏天尧时常跟我说，是我的一席话改变了他的人生。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
从某些层面来看，也是他苏天尧改变了我的人生。”
听到这里，乔乔在脑海里蹦出四个字。
相爱相杀。
虽然用在齐景焕和苏天尧身上有些不合适。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齐团的梦想从前根本就不是做军人。
他没有梦想。
可他现在却在当兵。
真要深究的话。
他实现的难道不是苏天尧的梦想吗。
他说苏天尧是个性情中人。
他甚至在苏天尧入狱后还去看过他。
他当时大概只是不相信苏天尧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齐景焕这样抱着她，觉得心是满的。
乔乔仰头看着他的下巴：“齐团，苏天尧知道濮萝不在人世的事情吗？”
齐景焕点头：“濮萝走后。
我去监狱里见过他一次。
我告诉他，因为他的行为让濮萝怀了孕。
濮萝生孩子的时候羊水栓塞走了。”
“他怎么说？”
“他？呵，他什么都没说。
只说错的不是他。
就因为这样，我告诉他，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自那之后的十五年间，我都没有再去看过他。”
乔乔心下纳闷。
按照齐景焕所说，错的明明就是苏天尧。
可他为什么要找齐景焕报仇呢。
难道在狱里呆了十几年，他把所有的仇恨都怪罪到了齐景焕的身上吗？
可错的明明就是他呀。
糟蹋了别人的身子。
毁了别人的人生。
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这一切，在她看来明明就是苏天尧的咎由自取。
做错了事情，本来就是要受到惩罚的。
苏天尧好不容易才从狱中出来。
他为什么还不思悔改，反倒想要报仇呢。
不过，再反过来一想。
他这仇到底是要打算怎么报呢。
之前她有很多次跟他独处的机会。
如果他真想要为难她的话，他是有很多时机的。
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
难道，他是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齐团，你说…这个苏天尧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呢。
直到现在为止，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
齐景焕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昨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可怕吗。
齐景焕摇了摇头：“苏天尧是个聪明人。
别说你了，就算我这个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人都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那怎么办，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
很难提防的。”
齐景焕点了点她额头：“别害怕。
我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除了你们公司他进不去之外，别的地方只要你觉得不对劲，立刻大喊救命。
还有，不要一个人在公司里呆着。
别人下班的时候你也下班。
即便有工作没能做完也没有关系。
带回来做。
在家里我保护你。”
乔乔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上前帮齐景焕将所有的照片重新放回了盒子里。
“这些照片你偶尔会拿出来看看吗？”
“很多年前会，近几年没有。”
齐景焕将照片盒子随意的放回了抽屉里。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把剩余的工作做完后休息吧。”
乔乔点了点头：“恩。
这个该死的陈正真是气死我了。
每次都跟我说工作只有一点点。
可是他给的数据总是这么乱。
我都是要先给他整理出来才能汇总修正。
我反正是烦死这个混账东西了。”
齐景焕揉了揉她的头：“别埋怨了。
陈正是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想要让你帮忙呢。
作为好朋友，这点忙你帮帮也无妨。”
乔乔努嘴白了他一眼：“齐团，瞧你这话说的。
感情累死累活的人不是你呢。”
齐景焕笑了起来：“行了，你忙吧。
我出去一趟。”
乔乔一把拉住他手腕：“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齐景焕扬了扬手中的名片。
乔乔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啊。”
“我去见见这个人。”
“现在？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齐景焕点头：“拖了你的福，今天我派去调查苏天尧的人在你们公司外面见到了他，已经找到了他的住处。”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你自己也说那个人不是个好人。
不行，我不同意，你还是别去了。”
齐景焕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
“傻瓜，你忘了吗，你老公很厉害的。
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有些事情，总要正面面对和突破才有机会改变。”
齐景焕说完人已经出了书房准备要出门了。
乔乔跟上来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跟着我一起去我才不放心呢。
再说，你要是也去了，孩子一个人在家里怎么行呢。
乖，没事儿啊。
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时间的。”
乔乔还是不放心。
可齐景焕那么固执，压根就不听她的话。
齐景焕离开后，乔乔一个人在书房真的是坐立难安。
整理数据什么的这些事儿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一想到之前苏天尧是个犯人，她就觉得连背脊都发凉了起来。
她为什么从前就没有感觉到苏天尧的不对劲呢。
连陈正都提醒她离苏天尧远一些的呢。
难道真的是她太傻了吗？
可是不对呀，陈正又不知道苏天尧的为人。
他怎么会让她离苏天尧远一些呢。
乔乔走回到书桌边坐下拿起手机给陈正拨了过去。
陈正才刚到家没多会儿，正准备洗澡呢。
见乔乔打了过来，他以为她的数据核完了便接了。
“喂，亲爱的，怎么着，才分开就又想我了？”
“别跟我贫，有件事儿问问你。
你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让我离苏天尧远一点的事情吗？”
陈正脱下外套，手机放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挤住。
“当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