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缕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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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太阳雨

昨天,似曾相识的一天又过去了,时光匆匆。有时候,自己也很迷惘:每天,起早摸黑,忙碌奔波,不知所为何?人过中年,总以为自己已经懂风雨了,已经明白了时间的含义了,其实,依然彷徨,依然迷茫,离真正的“悟道”还有几亿光年。

9月5日,是我身份证上的“名义”生日。就在这一天,我突然收到了许多银行、基金机构、航空公司、保险公司等单位发来的生日短信或贺卡。看了一下,会心一笑。谢谢还有那么多单位记得在这特殊的日子,为一个“小人物”送上他们“诚挚”的祝福。然而,那些沾染了利益、有着商业味道的祝语,总有那么几分虚伪(都是公式化、格式化的)、几丝诙谐在。我真心想要的,最期盼的那份祝福,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来,那一两个人,那些真正的朋友,可能已经远去,可能各自在天涯了……

这一天下午,我少有地向单位告假,到家附近的宁波市第三医院消化内科去做小肠CT和仿真造影检查。因长期忙碌,再加上在部队时落下的病根,我的肠胃功能受损了,特别是在季节转换之时或者天寒地冻之季,肠胃不适尤为明显。坐在二楼候诊大厅,看着医院各科室挤挤挨挨的人群、输液室里高高悬挂的瓶瓶袋袋,回想起前一刻在住院部里见到的病人戚戚惨惨的景象,耳边还回响着路过急诊室时听到的惨烈的嚎叫声。看多了病人的哀求的眼神,突然感悟到了健康的弥足珍贵。人啊,就是这般奇怪,这般不可理喻。在拥有的时候,不知珍惜,任性挥霍,等到失去时才幡然醒悟,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追不回了,如健康,如爱情,如纯真的友情,如青山绿水、蓝天白云……

今晨,循例早起,送女儿上学,后又趋日湖漫步。昨夜一场秋雨,日湖的空气甚是清新、甘洌。近七时,太阳从淡淡的云层中投射下千万道光芒,柔柔的、暖暖的,不那么烈。不一会儿,灿烂的晴空下,突然间下起了一阵滴滴答答的小雨,轻轻地落在日湖那清波上,轻轻地打在挺立舒展的荷叶上,雨点和着昨夜结下的晶莹露珠在荷叶上来回翻滚着。十几分钟后,雨停了,眼前还原了一个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空灵世界。不远处,湖中短木桩上,几只白鹭静静地栖息着,久久不去;近处,几朵洁白的莲花应时盛开;湖坡上,芳草连连,润绿怡人。这样,在湖边,我呆站了许久。

世间人,总笑我。笑我忙忙碌碌大半生,却始终不明理、不开窍、没进步、没希望,离“成功”越来越遥远。世人笑我,我却无力还击,因为在这个充满功利的尘世间,我确实没有成功过,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小喽啰”,是个不入流的“跑龙套”的“角色”而已。怨不得别人,恨不得这个世界,因为我深知那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能做的,就是安静地站在墙角或湖边,冷眼打量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既惆怅,又彷徨。

于是,我会很感性,感伤于这个世界稀有的“真实”,哪怕是那么一点、一念、一景或一物。于是,会经常在人声鼎沸处捧起书,想从中寻觅人心的平和,想悟出世间的“真道”。于是,总会在夜深人静时习惯性地握起那支笔,写些自己都不知所以的“碎碎念”。于是,会突然想,抛开一切羁绊,孤注一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会突然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裸奔”,去追逐风,去荒野听雨,去感受速度的狂流。于是,会突然想,浪迹天涯、漂泊四海、神驰五洲,做个“浪荡哥们儿”。于是,会突然想,安安静静地坐下来,香茗一杯,与这个世界好生“对话”一次,痛痛快快地聊一次……

然而,幻想总是敌不过骨感的现实。想归想,写归写,在清醒的现实世界里,我始终迈不出那无比沉重的“第一步”。尤其是,我是这么一个不上不下、不三不四、不“左”不“右”的中年人——带着沉重的枷锁起舞,始终跳不出优美高雅的舞来。

站在湖畔,湖面波光粼粼;天空,白云依然悠悠。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后记:行文至此,又想起了之前写的那篇小文《骑行》。“浩荡天下,渺小如我,爱着、恨着那个多样的世界。”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全部”看法。我的这个想法很强烈。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美好,有太多的眷恋,有太多的诱惑,所以我爱着;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又那么功利,又那么面目狰狞,又那么俗不可耐,又那么无可奈何,所以我恨着。爱恨交加,嗔恋交织,又犹豫徘徊,故,生来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