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顾煜恒握住了安言伸出来的手，那刺鼻的香水味也淡化了几分。
“没事。”安言摇摇头，稳了稳心神，那种神经衰弱最严重的时候的感觉又来了，总是无端地多想和暴躁，脾气反反复复，阴晴不定。
“真的没事？”顾煜恒捧起安言的脸，担心地看着她，她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以前都是神采奕奕的，现在看起来特别疲惫。
他突然很后悔，听信了厉佑的话对安言忽冷忽热的。
顾煜恒袖子上的香水再一次袭来，安言屏着呼吸把他的手拿开，“我只是今天太忙了，有些累，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煜恒信了安言的话，不觉有他。
晚上回到家之后，安言只吃了一两口就上楼休息去了，顾煜恒深深地望了安言的背影一眼。
他牵着柚子出门去，突然想起来心理医师曾经告诉过他的话。
“神经衰弱虽然不是特别大的毛病，但是严重的时候，患者的精力和心神会被大量地消耗，情绪也会反复无常，甚至很细微的小细节都能引来患者很大的反应。”心理医师见过了太多心理疾病，对神经衰弱这个小毛病并不是特别在意。
“怎么样才能缓解症状呢？”记忆里，他如是问道。
“这个并不是说好就好的，而且患者如果症状加重，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你也知道，长期神经衰弱患者的体质非常敏感，稍有不慎也可能发展为抑郁。”
医师的话渐渐远去，柚子似乎是受安言的影响，也不像往日那么欢快，匆匆忙忙在外面走了一圈之后，就拽着他要回家。
顾煜恒回到家，就发现卧室里一片静谧，安言已经睡下了。
他悄悄地躺在安言身边，怕安言被他弄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抱安言，就静静地躺在了安言身边，思考着安言最近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心事积压着，安言当然没有睡着，她静静地听着顾煜恒的声音，预料之中的温度并没有贴上来，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果然，他是开始对自己不满了吗？
满腹心事的两人第二天醒过来，早餐都没有吃多少就去上班了。
快到远擎的时候，安言接到了苏暖的电话，说是有一个项目出现了大问题，到了远擎门口，安言就急匆匆拎着包出去了，顾煜恒想要去抱着安言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
无奈他只能启动车子离去。
安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还没有和顾煜恒道别，回过头去的时候，顾煜恒的车子就已经像箭一样飞快地驶离了。
安言虽然知道顾煜恒也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她的感受，但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怔愣着。
“安总监，安总监。”直到苏暖的呼唤才让安言醒过神来。
“嗯，你说，你是说这个项目的甲方突然终止合同，我们的实验进行到中断损失很大。”安言很快地提炼出了苏暖话语里的关键词。
“是啊，安总监，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苏暖都快要急哭了，为了这个项目，他们团队全力以赴，而且为了保证质量，还从工厂里订购一批价值不菲的原材料。
“你别急，等我过去。”安言挂断电话就加快脚步向楼上走去。
这个关键的时候出了事，她不得不多想一点。
她拿出手机给叶远擎打了一个电话。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后，她叮嘱道，“他们早不解约晚不解约，偏偏在我们刚刚签订工厂订单的时候解约，而且合同里的赔偿远远少于我们订单所要支付的钱，我建议你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解约的。”叶远擎皱起了眉头，研发部发展到现在一向很平稳，应该没有什么仇家。
“现在没有查清楚还说不清楚，一切等到有了定论之后再说吧。”安言感到一阵恐慌，如果因为她的原因，而是研发部的同事们受到牵连，打死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挂了电话安言匆忙赶到会议室。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这是大家第一次分组承担任务，就这样出现了这么大的损失，任谁心情也不会很好。
安言敲了敲桌面，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来。
“这件事刚刚我已经搞清楚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薛礼殷勤地为安言奉上了她喜欢的拿铁，安言觉得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薛礼可以说是研发部最呆愣的一个了。
苏暖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地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安总监，还不是什么大问题呢，损失的金额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
安言伸出手压了压示意苏暖安静，“我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是什么问题，这个项目我们照常进行，钱的问题交给我。”
安言在研发部很有威信，大家听她这样一说也就相信了，也渐渐地打起精神来。
苏暖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安言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回到办公室，苏暖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安总监。”苏暖像只温顺的小绵羊跟在安言的身后。
“什么事啊。”来了之后就去了会议室，安言还没有来得及脱下厚重的大衣。
她把羊毛大衣脱下来，放在衣柜里，喝了一口薛礼准备的拿铁，浓厚的甜味在嘴里蔓延开来，一向并不喜欢甜品的安言竟然觉得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都说甜品能让人心情变好，看来是真的。
“坐吧。”安言招呼了一下苏暖。
苏暖就像犯了错一样坐在前面耷拉着头。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次。”安言拿出包里的资料，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苏暖咽了咽口水，眼睛里氤氲起了雾气，“安总监，对不起，我们第一次独立做任务就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安言无语地推开资料，她双手抬起苏暖的头，“我都说了，问题不大，你就不要这么自责了，哪有一直顺顺利利不出错的。”
苏暖明显没有被安慰到，“安总监，你是不是想自掏腰包解决这次的资金问题啊。”
安言也不打算隐瞒，“是啊，有什么问题吗，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承担后果。”
“不要啊，总监，我们大家伙一起集资也好啊，不能让你自己吃亏啊。”高达百万的资金漏洞，如果自掏腰包补上，苏暖都快要心痛死了。
“没事，我工作这么多年，这些钱还是有的，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而且项目完成之后，说不定能找到客户，到时候这里面可就是我的了。”安言安慰着苏暖。
“而且比是不是忘了，我可是个总监，技术入股了我们叶氏，而且还拿着顾氏的股份，你不要太小瞧我了。”
苏暖的脸色这才转好，她嗷嗷地叫着上前抱着安言的脖子，“安总监，你真的是我们的大救星，我爱你。”
安言把抱着自己的苏暖拽下来，“好了，出去好好工作吧。”
“Yes，sir。”苏暖敬了个标准的礼。
走到门口安言又叫住了她，“对了，不要把我自掏腰包的事情告诉同事们，大家只管专心做项目就好了。”
苏暖又是敬了个礼。
安言这才有时间仔细地看着这个被解约的项目，是一款合成树脂的开发。
解约的公司不是什么大型公司，也不是研发部的老客户，应该是打出名气之后慕名而来的企业，在业界的信誉度良好，而且就他们公司的发展来看，是很需要这款合成树脂的，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解约的事情完全没道理可以解释。
怀着这样的疑问，安言又查了一下这个公司的社会关系，就网上现有的信息来看，她就发现了这个公司和温氏千丝万缕的紧密的合作关系，而且在蛛丝马迹之间，安言还发现这个公司和顾氏也有合作。
这一发现让好不容易沉下心来的安言又开始浮躁，她不喜欢顾煜恒和磨牙吮血的温家人扯上任何关系。
这样想着，安言的指甲差点深深地嵌进肉里。
温氏A市分部。
“温总，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小婉的声音在温梵萦耳边响起。
温梵萦观赏着自己做好的指甲，细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放射出光彩。
她点了点头，“嗯，那就好。还有，这笔钱不是白白给他们的，他们公司比较大的订单都是来自我们的，给我狠狠地压一下价。”
“好的。”小婉回应着，不一会儿，她试探着开口，“可是，温总，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万一他们后悔了再回头去找远擎，那这不就白花这笔钱了。”
温梵萦缓缓地笑了，就像那开在阴阳交界处的彼岸花，炫丽间有着森绕的气息，她转过头对小婉说：“小婉你听好了，我这就给你上一课，这钱啊，是没有白花的。这家公司说起并不小，违约之后给远擎造成的损失，足够让她们有一段时间资金都处在紧张的状态，这个时候他们就要出去寻求新的客户以求使资金链正常运转。”
“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去买远擎的环保涂料，可是说是雪中送炭的行为，远擎肯定会非常合作，我们占据了上风还可以再压价。”小婉恍然大悟。
“没错，”温梵萦眉飞色舞起来，“但是如果这家公司回头的话，依我对他们总监的理解，势必不会纡尊降贵地答应合作，我们又是一个有机可趁的机会，而且还能让这个毁约的甲方恶心他们一把，你说我们这钱花的值不值。”
“太值了，温总。”小婉平淡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激动的情绪。
温梵萦放肆地在办公室里大笑起来，“安言，不是我要和你们作对，谁让你们公司有我想要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