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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

“苏老师,你今天真漂亮!”

穿着又厚又重的羽绒服的小孩儿软软糯糯的说,他的母亲站在门口等着他,他却只期盼的看着她,又大又黑的眼睛里折射出漂亮的光芒,如同上好的黑宝石。

苏翎蹲下身,如愿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苏老师再见!”

小孩儿眼睛亮闪闪的说完,挥舞着小胖手扑进自己母亲的怀抱。

“又淘气了!”

她母亲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朝苏翎歉然一笑:“苏老师,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太调皮了。”

“没有,他很可爱。”

苏翎笑着摇头,眉眼温和得不像话,目送女人抱着孩子离开。

抬手看了看表,才下午四点,今天的课结束得很早,季珩还没有下班,想到昨晚他的肩膀似乎有些酸痛,苏翎打算去商场看看按摩椅。

那个男人实在太逞强了,在工作方面雷厉风行,工作负荷重不说,回家以后还特别热衷拉着她解锁各种新姿势。

脑海里不期然冒出某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苏翎赶紧摇摇头将那些回忆驱逐,收拾好东西,锁了门离开。

她的眼睛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学车,季珩给她安排了司机,刚下楼,司机便开着车过来。

“太太,去公司等先生吗?”

司机习惯的问,她下班向来早,季珩把她看得很严,所以她下了班要么去公司,在他办公室的小隔间休息,要么给他报备行程,获得批准后才能离开。

“不,今天想去商场逛逛。”

苏翎摇头,司机依言发动车子,没过两分钟,季珩的电话打进来。

“喂。”

苏翎立刻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季珩带着揾怒的训斥,似乎是在开会。

他总是这样,不管在做什么,只要到了她下课的点,就会立刻打电话过来。

苏翎没有开口打扰他工作,等他训完了人,才柔声开口:“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他的声音瞬间转柔,和刚刚怒斥的人截然不同。

“你到哪儿了?”

“我晚点过来,想去商场转转。”

“想买什么?怎么不叫我一起?”他拔高声音,不等苏翎回答,又唤了秘书进屋询问后面的时间安排,似乎是想推了工作来陪她逛商场。

苏翎连忙开口:“昨天看你好像一直在揉肩膀,所以想去商场帮你买个按摩椅,你不用刻意推了工作过来,不然晚上你又要加班!”

她说得很急,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这一招对他很是管用,电话那头果然立刻传来了他低低地笑声:“阿翎,你在关心我。”

他很少叫她苏太太,依然叫她阿翎,好像他们一直都在热恋期,并未因为这五年的婚姻有任何改变。

“是,我很关心你的身体,所以不要推了工作来找我好吗?”

苏翎认真的说,偏头看见车窗上自己的影子,她笑得很幸福,一天比一天幸福。

电话那头又传来秘术的催促,苏翎又哄了季珩一会儿才哄得他挂了电话。

“太太和先生的感情真好!”

司机由衷地说,苏翎勾着唇角算是默认。

车子很快到了商场,司机去停车,苏翎先乘电梯上了楼。

她没有东张西望的闲逛,而是目标明确,直接去了卖按摩椅的地方。

店员非常热情的介绍了几款按摩椅,苏翎又亲自坐上去试了一下,最终选定了用起来最舒适的一款。

“女士,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卡?”

“刷卡。”苏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黑金的卡,这是季珩给她的副卡,她基本只在给他买东西的时候用。

她的花销很少,自己平时的工资就足够了。

“麻烦直接帮我把货送到这个地方。”

苏翎填下老宅的地址,店员很仔细的收下。

迅速办好一切,苏翎转身走出店里,准备去公司找季珩。

这个时间点,商场的人不多,进入电梯的时候里面只有她一个人,胸口有些发闷。

她不喜欢这种幽闭的空间,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

电梯缓慢下移,刚下了一层,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穿着风衣,衣领高高竖起,挡住大半张脸,他还戴着墨镜,又低着头,几乎看不清长什么样。

一进电梯,他就迅速的按了关门键,明明门外有两个人赶来乘电梯他也没有松手,苏翎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等到电梯门完全闭合,男人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靠在电梯壁上。

他不给其他人开电梯,只是没有善意,但苏翎也不能对他进行道德绑架。

想到这里,苏翎移开目光,只盯着电梯楼层的数字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电梯似乎格外的慢。

在她移开目光后,她很快感觉到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直白又热切,有些没有礼貌。

“先生,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眉头微皱,表情有些不满。

男人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电梯终于到达负一楼。

叮的一声,苏翎提步就要走出去,然而刚开了一点的电梯门再度合上,男人压迫性的将她堵在电梯和胸膛之间。

他抬起了头,苏翎看见他冷硬的下巴长满硬黑的胡茬,密密的胡茬中间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狰狞扭曲。

他戴着墨镜,苏翎看不见更多,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你是谁?

苏翎还没来得及发问,男人已经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十分熟悉的脸。

“哥哥?”

苏翎脱口而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顾以莘还能有谁?

五年不见,他沧桑了许多,除了满下巴的胡茬,还有满脸的苍老。

在苏翎的记忆中他不是这样的!

“想办法给我一辆车!”

他开口要求,嗓子沙哑得厉害,眼底更是布满血丝,昭示着他之前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

“怎么回事?”

苏翎焦急地问,自从五年前和顾以莘断了联络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现在突然重逢,却又是这样的情况。

“不想我死就按照我说的做!”

顾以莘发了狠,苏翎抿唇思索了片刻,果断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谎称自己买了太多东西提不动,让他来帮个忙。

司机没有任何怀疑,直接答应,挂断电话,等了一分钟,苏翎才扶着顾以莘走出去。

停车场很大,不过很幸运的是司机把车就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区域。

苏翎和顾以莘走过去,苏翎没有钥匙,顾以莘环视一周,抄起不远处的灭火器瓶,暴力砸了车窗。

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然而车的质量太好,车窗一直都没能被砸开。

因为他剧烈的动作,苏翎很快闻到空气里的腥甜味道。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顾以莘的风衣浸染了大片的血,脚下已经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印。

“你受伤了!”

苏翎惊呼,冲过去抱住顾以莘,不知是力量耗尽,还是失血过多,他乖顺的被苏翎抱住,没有再动作。

苏翎的心跳很快,心脏好像要从胸腔跳出来了一样。

和季珩结婚这五年她过得非常好,没有一天是不开心的,所以时隔五年突然再遇到这样的事,她很慌乱也很害怕,不过她还是很坚定的对顾以莘说:“我帮你!”

她拿走他手里的灭火器,继续他刚刚的动作。

之前车窗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苏翎砸了没几下就把车窗砸开,钻进去开了车门。

顾以莘原本要去驾驶座的,被苏翎一把推进副驾驶。

“你受伤了,不能开车!”

她说完坐进驾驶座,还不忘凑过来帮他系上安全带。

油门一轰,她直接把车从停车场开出去。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散浓郁的血腥味,顾以莘坐在副驾驶看着她专注开车的模样,唇角忽的上扬。

时隔五年,他终究又见到了她,还是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把她捉回来,压在身下,狠狠的欺负,然后听她带着哭腔可怜巴巴的叫他哥哥。

他知道自己的心理早已扭曲变态,他也并没有想过要遏止这样的欲念。

车子从商场开出去没多久,整个商场就被警车包围,与此同时,几辆黑色轿车也飞速的朝他们逼近。

“你是怎么伤的?是不是不能去医院?我先带你去找个诊所买点药简单包扎一下!”

苏翎自行做出判断,她虽然早就不用逃亡这一套,潜意识里却保持着随时逃跑的警觉。

“不用,只是一点小伤!”

顾以莘拒绝了她的提议,自顾自的脱下风衣拴在腰间,算是止血。

苏翎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有坚持,只是一个劲的踩了油门,绕过一个出口,上了绕城高速。

“去哪儿?”

她问,简单直接,丝毫不拖泥带水。

从他要车到现在,她问的问题很多,却没有问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受伤。

她甚至没有问他到底惹上了什么样的人,就义无反顾的带着他逃跑了。

她对他有着绝对的信任,只因他让心理医生催眠了她的记忆,骗了她三年。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顾以莘问,他受的伤其实很严重,腹部被人用西瓜刀划了一刀,西瓜刀非常锋利,伤口面积很大,从受伤到现在他已经跑了很长一段路,血也流得差不多了,他开始感觉有些发冷,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担心一松懈下来,意识就会陷入沉睡,所以才跟苏翎说说话,好转移注意力。

“我挺好的!”

苏翎回答,唇角带了笑,眉眼弯弯,完全忘却现在的紧张,沉浸在某些幸福美好的回忆中。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到什么,扭头不好意思的朝他吐吐舌:“对不起,我那个时候不该偷偷逃跑的,哥哥你一定很生气吧,所以才会五年时间都不联系我!”

她说着,带了一丝娇嗔,好像这五年时间并没有改变什么,她还是那个喜欢在他面前撒娇的女孩儿。

顾以莘勾了勾唇,点头:“嗯,我很生气!”

这次他是和大山一起回国的,时隔五年,大山决定再次拓展自己在全球范围的业务,首要目标就是这里。

大山已经选好了制造瘾毒的地方和合作人,这次来,他们是来和合作伙伴最终敲定要不要合作的。

因为八年前的教训,大山对这次行动十分警惕,一共只带了十二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大家伪造了各种各样的身份,以不同的路线不同的出发时间过境进入国内。

他和大山是最早汇合的,然而却没想到,国际警方早就盯上了他们。

这次是国际警方和国内警方的联合办案。

他和大山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警方围剿的时候,他和大山逃跑了,一路伪装逃窜,非常巧合又好像是命中注定,他们逃到了历城。

以历城警方的实力,他们想要藏身是很困难的事,所以一到历城,他和大山就躲进了地下城这个三不管的地界,并且伺机想通过地下的交易逃出国去。

历城远离大山的地界,情况对他们实在是太不利,只要出了国,随便去到哪里,他和大山都能想办法摆脱警方的追查。

可他们能想到的事,警方自然也能想到,所以警方布下了极其严密的监控。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把地下城作为一个诱饵引诱他们过来,等他们进去以后才发现地下城外面早就被警方做成了一个袋子,他们进得去,想出来却根本不可能!

被困了一个月,他们终于找到一个专门做偷渡的团队,今天是坐他们的车准备去海关偷渡的,没想到在半路上,那伙人就黑吃黑,拿了钱就要做掉他们。

大山体力强悍,眼看离海关不远,打翻那些人,抢了他们的车就往海关冲。

他和大山不在一辆车上,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在那种情况下,大山不会顾及他拉他一把,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山开车逃跑。

大山杀了好几个人,他们红了眼,全都开始围攻他。

他的武力值还可以,但被围攻到后面,体力就不大行了,好在警方赶来得及时,他受了点小伤,顺势逃跑了。

警方严防死守,他躲了三天,昨天在新闻里看到了大山被抓捕,然后遣送出国的消息。

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是可以搏一搏的,也许他可以抓住警方松懈的漏洞,顺利逃脱。

然而他没想到,偷渡那伙人的关系网这么大,他才刚出来,就被那伙人发现了,这一次,他终究不敌,被捅了一刀。

其实从大山说要回国开始,他就已经有了隐隐的不安。

历城对他来说不是个好地方,大山当初说得很对,他其实是不应该回来的。

可他不仅回来了,还又重新遇到了苏翎。

思绪发散得很远,脑子变得混沌,不知道过了多久,腰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警惕的睁开眼睛,苏翎隔着车门趴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碘酒和纱布。

“伤口太大了,必须马上去医院!”

她严肃的说,努力用纱布帮他缠住伤口。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为什么??”

苏翎敷衍的问,头也不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伤口上。

那一刀太重了,小腹几乎被拦腰切开,甚至可以看见里面蠕动的肠道。

“我是全球最大的瘾毒团伙成员!”

顾以莘开口,此生难得的一次坦然,他看着苏翎,等着她的反应,然而苏翎并没有任何的诧异,手上的动作甚至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半分停顿。

“你不知道瘾毒是什么吗?那是能让人上瘾,要人倾家荡产和性命的东西!”

他耐心的解释,企图从苏翎脸上看到不一样的情绪,可让他失望的是,依然没有。

他忽然有些生气,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我根本就不是你哥哥!我是穷凶恶极的罪犯!我手上有无数条人命!三年前是我把你带走的,我让心里医疗师给你催眠,谎称是你哥哥,我就是想看你哭,看你摇尾乞怜!”

他吼的声音很大,牵动到伤口,血又涌出来,只是片刻,就将纱布全都浸染成了一片血红。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有多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

苏翎没有时间去思考他的话,把手里的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绕过车头又坐上驾驶座重新发动车子。

“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我先带你走!”

“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组织偷渡的,每年从他们手上交易的人成千上万,在他们眼里,人不是人,只是被明码标价的货物!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他的语气带着嘲讽,他是故意恐吓她的,要她知难而退,要撕破她脸上那层兄妹情深的伪装。

他们根本就不是兄妹,连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他对她有着龌蹉肮脏的念想,他们从很多年前那个冬夜,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带你走!”

苏翎固执的又说了一遍,把油门踩得更大。

顾以莘不知为何笑出了声,他笑得呛起来,苏翎竟然还能分出一丝精力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他没有接,只凉凉的看着她道:“警方现在在通缉我,从你帮我砸车,开车让我走的时候,你也已经成为了警方的通缉对象,你想坐牢吗?”

“闭嘴!”

苏翎终于忍无可忍,冲他吼了一句,同时踩了刹车。

她的眼睛通红,咬着唇,眼眶里全是泪水。

顾以莘抿唇,眉头舒展开来,他近乎自虐的期待着苏翎骂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抹去她的记忆,为什么要骗她。

然而苏翎并没有如他的愿,她红着眼,带着哭腔开口:“我不管你催眠医生让我失忆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你做了什么坏事,我只记得你是我哥哥,你对我很好,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

苏翎吼完以后,车里安静下来,时间好像静止,只剩下她发红的眼,和她鼻音浓重的呼吸。

顾以莘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一点点变得滚烫,那些流失的血液和生命力好像一点点又回到他的身体。

他爱惨了她红彤彤的眼眸,爱惨了她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很想吻她的唇,最终却只吻了吻她的额头。

极清浅的一吻,却惹得她嚎啕大哭起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哭着大喊:“我们报警自首好不好?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不要你出事,我想要你活着!”

其实早在他说出他是瘾毒团伙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的结局,只是她还一直强忍着,忍着不哭,忍着不说。

她哭得像个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他的心忽的就柔软起来,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她哆哆嗦嗦的躲在他怀里,一直软软的喊着小哥哥我好冷,他就舍不得把她的脚丫从自己的肚子上挪开。

“我们报警好不好?”

苏翎反反复复的问,偏执得厉害,他终于松口回答:“好!”

话音刚落,车子忽的受到巨大的冲击,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苏翎没有系安全带,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把她整个人护在怀里,紧紧压在身下,然后顺势整个人嵌进车座椅下面的空间。

下一刻,有棍棒敲打车门的声音响起。

很不幸,偷渡的那伙人比警察更先赶到。

“你的手机呢?”

他问,声音非常平静,苏翎眼底满是惊恐,却还是乖乖拿出手机。

“打吧。”

他要求,看着苏翎拨出报警电话,与此同时,车门被暴力拆开。

“喂,我要报警!”

苏翎喊了一声,视线被密密麻麻的棒球棒占据,那棍子一下下不遗余力的砸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她的耳朵被捂住,她看见顾以莘笑着,不停地对着手机说话。

“我叫顾以莘,今天是我挟持这位叫苏翎的女士,强迫她送我出城的,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和大山是一伙的,我对我和大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哥哥!求求你,不要有事!

我不是你哥哥,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天夜里,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