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他阿辰,声音软软的,带着她特有的软侬柔弱,顾辰的心震了一下,有点发热,可苏翎说的话又让他的心发凉。
如果不是苏翎这样当着面列举他说过的狠话,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顾辰能在说了那些话以后就忘掉,苏翎却不能,甚至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胸口闷得难受,苏翎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扬起唇角:“你把我们之间的关系钉死在那里,还要我微笑,难道不觉得这个要求对我来说有点太高了吗?”
她有病,而且病得很严重。
要一个心理疾病重度患者,却谅解一个人,这难道是正常的吗?
苏翎轻声问,她不想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这样未免也太难看了。
也许是她太过冷静,顾辰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卑劣。
是了,其实这段关系的主导权一直都握在他的手里。
当初是他主动说要带她走,她才不顾一切的离开季家。
也是他说要和她试一试,她才会强忍着抵触,同意看心理医生,积极配合治疗。
她不想承认自己有病,却愿意为了他吃下那些药。
后来,是他先拒绝了她的求救,才将她推回到季珩身边。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先做了选择,她默默承受!
这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顾辰没办法为自己辩驳,喉咙堵得难受,他看着苏翎,突然想伸手抱抱她。
“阿翎,如果那天我没有挂电话,如果我来救你了,我……”
“不会!”苏翎打断顾辰,笃定无比的给出结论:“我们的结果和现在不会有任何不一样!我克服不了心里的障碍,你也不会一直等我,不是那天也会是其他时间,你会厌倦我,然后抛弃我。”
苏翎冷静得可怕,那样笃定的态度一下子激怒顾辰,他‘噌’的一下站起来否认:“我不会!”
他很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苏翎仰头看着他,从他身上再也找不到以前熟悉的模样。
忽然有点难过。
“阿辰,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辰气得笑了:“在你眼里我以前是怎样的?”
“很温柔!”苏翎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眼睛也燃起一簇小小的光:“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以前的你更温柔的人了。”
“所以呢?我这样好,你为什么花了两年时间还是克服不了那该死的心理障碍!?为什么我一碰你,你就会恶心想吐?”
苏翎的脸白了白,艰难的微笑:“也许,是我不配拥有那样温柔的你吧……”
不是他不够好,是她配不上。
所以在他和季雨薇结婚以后,她没有恨也没有怨,甚至还能祝他们幸福。
“是吗?”顾辰问,表情忽然柔和下来,那股子扭曲狰狞的暗黑气息散去,余下温暖真诚的他。
然后苏翎听见他说:“既然你觉得配不上我,那就让我来迁就你好吗?你不完美,我也不高尚,就当我和季珩一样,强制把你圈起来,放在身边。”
他说得太具有诱导性,苏翎有片刻晃神,随即惊得站起来:“顾辰!我已经和季珩结婚了!”
苏翎提醒,举起自己的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纹身亮给他看。
“这是季珩亲手纹上去的,除非断指,不然不可能把它抹去!”
就像她和季珩的婚姻,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根本不可能解除婚约。
苏翎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匀称,纤细嫩白,那枚戒指纹身在无名指上很是显眼。
之前顾辰没察觉,现在被苏翎这样一提醒,才终于发现。
他摸了摸下巴,眉眼依然弯着:“没关系,我不介意,纹身不可以抹去,离婚证却是可以拿的。”
“二爷不会同意的!”
苏翎急切的下定论,顾辰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看来阿翎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呢。”
“什么?”
苏翎追问,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上菜,顾辰不说话了,重新坐下,看着架势是要先吃饭。
苏翎心里着急,一时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乖乖坐下。
服务员很快退出去,顾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和过去两年一样,按照苏翎的喜好,往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苏翎抿唇,终究没有拒绝,低头闷不作声的吃饭。
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想尽快结束吃饭这个环节,苏翎吃得很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胃已经撑得胀痛。
之前季珩一直控制着她的饮食不让她多吃,现在猛然吃这么多,她便有些受不了,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后背很快疼得出了一身汗。
顾辰优雅的擦嘴,有些诧异:“你今天的胃口好像不错。”
他只见过苏翎厌食,并不知道她还有这种异常的饥饿状态,苏翎也没解释,等着他开口说季珩的情况。
“霄柠酒吧被警察封了。”顾辰不瘟不火的说了一句,倒了杯茶解腻,苏翎微微坐直身体看着他,等待下文。
好在顾辰并没有吊她的胃口,继续道:“警方在酒吧搜出HVA,即一种新型的瘾毒,这种瘾毒是前两年在国外兴起的,国内检查严格,一直没有出现,这次发现的量虽然不多,可有人既然在里面进行交易,这个案子必定会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如果季珩允许他们在酒吧进行交易……”
“不可能!”
苏翎大声反驳,后背一阵发凉。
她的法律意识再薄弱,也知道一旦和瘾毒扯上关系,被警方抓住就算完了!
就算季家有再大的家世,就算季尧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护得住季珩!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苏翎重申,季珩虽然脾气很坏,但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教训一个人,一定是有某个点激怒了他,他才会生气,变得可怖。
他绝对不会同意有人在酒吧交易瘾毒!
而且那个酒吧虽然是他和林霄一起出资开的,可大多数时候是青柠在酒吧管理经营,最近青柠不在,酒吧的生意掉了不少,季珩也根本没有在意。
他连季氏都可以不要,为什么还要通过这么危险的方式去赚钱?
苏翎迅速在脑海里分析,无论从哪个方面想,她都相信季珩不会干这样的事。
看着她这样竭力的维护季珩,顾辰故意感叹:“阿翎,你还真是相信他呢。”唇角勾了勾,话锋一转:“可你相信他是没有用的,警方要看证据说话,整个历城,有能力瞒着警方偷偷拿到瘾毒交易的人,不多。”
顾辰说得没错。
历城的警力是全国最精锐的,对瘾毒更是零容忍,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携毒交易。
可现在历城流入了HVA,还在酒吧这样的地方进行交易,这无疑是在挑衅历城警方的底线。
能瞒着强大的警力,将HVA带入历城的人,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而季珩作为案发地霄柠酒吧的老板,自然更是重点怀疑对象。
这件案子,不可能随便了结!
这个案子背后的水有多深,谁也没办法预料。
“我还有一个问题,二爷现在在哪儿?”
“警局!”
顾辰给出答案,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苏翎还是心底一凉。
时隔一天,季珩又被抓进警局了,而且在嫌疑完全洗清之前,他恐怕都不能被放出来。
确定季珩在哪儿以后,苏翎坐不住了,她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被顾辰拉住:“你现在见不到他。”
“为什么?”
“警方现在证据不足,但对他有四十八小时的拘留审讯权,这四十八小时以内,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探视!”
任何人不得探视!
被卷入这样大的重案中,苏翎想象不出季珩这四十八小时会经历怎样的审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少,现在可以请你放开我的手吗?”
苏翎冷静下来,对顾辰的称呼又变成‘顾少’,疏离如陌路。
顾辰微微皱眉,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腕:“酒吧被封的事媒体已经报道出去了,昨天所有人也都知道我成了季氏目前控股最多的人,掌握了季氏的话语权,阿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从他开口说这两件事,苏翎就已经猜到他想表达的意思,却还是装傻配合的问:“意味着什么?”
她的眼眸清亮,专注的看着顾辰,似乎还和当初那样,这双眼睛,只能也只会看见他。
顾辰心口有些发热,不由脱口而出:“这意味着季珩再也没有季氏做靠山,卷入HVA这样的大案,就算季尧不会袖手旁观,他也翻不了身了,纵使侥幸从里面出来,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季家二少!”
是了,这世上从来都嫌少有雪中送炭,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以季珩怼天怼地的性子,这些年在历城树的敌恐怕比比皆是,现在他惹上这样大的麻烦,那些原本忌惮季氏不敢和季珩作对的人,恐怕会层出不穷的涌现出来。
“阿翎,你是个聪明人。”顾辰夸赞,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微痒的触感不知为何让苏翎胃里泛起恶心。
然后她听见顾辰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阿翎,他护不住你了,你应该知道怎样的选择对你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回到你身边么?”
苏翎直接说出顾辰最想要的答案。
她如此的识趣,倒叫顾辰愣了一下,然后唇角的笑意放大,他松开她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承诺:“我不会介意你和他做过什么,只要你回来,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你好,给你熬药,陪你尝试很多你以前没做过的事。”
他的语气很温柔,很容易让苏翎回想起过去两年里,那些温暖的瞬间。
可当那些碎片浮现在脑海的时候,苏翎的心底却再也没了感动。
她仰头看着顾辰,清润的眸底藏着冰冷的暗芒。
“如果我不能接受和你做那种事呢?”
苏翎问得直白,顾辰的手僵住,脸上的笑容有一丝崩坏,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轻轻托起苏翎的下巴,如同恋人般凝视着她:“不着急,慢慢来,你总会习惯的。”
“你想让我习惯什么?”苏翎问,眸底的暗芒渐渐聚成锐利的光影,刺痛顾辰的眼。
顾辰刚要回答,苏翎抢先一步开口:“习惯被人强逼着做不喜欢的事还是习惯被当作动物一样的对待?”
这样的话太过尖锐,终于将顾辰身上那股温柔的伪装撕开。
顾辰捏紧苏翎的下巴,指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压出一个浅淡的红印,他笑着,容貌有些狰狞。
“阿翎,季珩囚困你十多年,终于让你习惯他的存在,而我等你两年,却不过一场泡沫,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公平吗?
苏翎仔细想想,其实是很公平的。
季珩囚困了她多久,她就反抗了多久。
而顾辰给了她多少温暖,她也尽可能的以同样的态度回报他。
都是真心换真心,没什么好不公平的。
然而苏翎并没有和顾辰争辩这些,只一针见血的指出:“顾少,你已经有顾太太了,可二爷一直只有我一个!”
无关公平,是他先选择了别人。
苏翎本以为这句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顾辰却笑得更加凉薄,甚至带着讥诮。
“呵~苏翎,你不会真的这么天真,以为季珩只喜欢你一个人吧?”
心脏骤然紧缩,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顾辰这句话说得太过笃定绝对,像一把刀,轻易地击溃苏翎的盔甲,插进她的心脏。
她抿着唇,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只眼神锃亮的看着顾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看到她的表情变化,顾辰忽的愉悦起来,他发现自己现在对苏翎,似乎有一种特别的施虐欲。
想狠狠伤她的心,看她无助绝望。
季珩也是喜欢她这一点么?
只片刻分神,顾辰松开苏翎的下巴,略加叹息的开口:“也是,这两年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想让你受到一点点伤害,才没让你知道,季珩两年前出院以后,很快又找了个女孩儿。”
轰!
顾辰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苏翎耳边炸开,炸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可顾辰并未就此作罢,饶有兴致的继续道:“我也见过那个女孩儿,她和你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季珩却会让人把她打扮得和你很像,唯一不像的地方是那女孩儿生了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摄人心魄。”
随着顾辰的话,苏翎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变得混混沌沌。
苏翎的目光呆滞起来,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发狂尖叫让顾辰有些不满,又添了把火:“阿翎,你知道吗?季珩从来不关着那个女孩儿,去哪儿都带着她,以前我以为季珩不会疼人,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疼你!”
季珩是不会疼人,他只是不疼你!
这句话真诛心啊……
空气好似化为无形的利刃,每一次的呼吸都万箭穿心!
苏翎隐约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大晚上蹲在天桥底下无助恐惧的场景。
又想起每一次季珩生气把她丢下以后的慌乱。
其实乖乖做季珩的小宠物没什么不好,只要哄他开心,季珩就能把她宠上天。
可苏翎一直很害怕,怕有比她更听话更能讨季珩喜欢的人出现。
季珩要独占她的世界,却不能保证她是他唯一的宠物。
这是她内心深处最最绝望的抗拒,所以她不自量力的逃跑了一次又一次。
然而现在在她已经放弃从季珩身边逃离的时候,有人告诉她,那个比她更听话更讨季珩喜欢的人已经出现了。
指甲嵌进肉里,细密的刺疼传来,混混沌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顾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压在墙上,恶劣的盯着她。
“阿翎,你看,他从来都没有比我好到哪儿去,我现在只是变得和他一样卑劣。”说到这里,顾辰拧眉,略加思索又否认:“哦,不,我和他不一样,只要你乖乖听话的,我会对你很好,不会在生气的时候对你动手,毕竟,我不打女人。”
喉咙涌上腥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伤了舌头。
苏翎心底一阵悲凉,她掀眸看着顾辰,艰难的开口:“顾少,要怎样才算乖?是躺下任你处置还是要像提线木偶一样,绝对不违背你的命令?”
“你知道的。”顾辰俯身凑近苏翎,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只要你把季珩忘得干干净净,我就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苏翎问,眨巴眨巴眼睛,空洞的眸带着几分纯真。
顾辰以为她心动了,便不再执着于要将她逼到崩溃,勾唇笑道:“当然。”
“如果我要顾太太的位置呢?”
苏翎问,顾辰眸光闪了闪,似乎没想到苏翎会提这个要求,不过转念一想,他都已经不是以前的顾辰了,苏翎的想法有些变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你当然会是顾太太。”顾辰毫不犹豫的回答,手滑向苏翎的腰,顿住:“不过现在还不行,我在季氏还需要雨薇手上的股份加持。”
担心苏翎生气,顾辰低头落下一吻,苏翎偏头避开,那吻落在脸颊,温热却无法让人心生欢喜。
因为苏翎的躲避,顾辰的眼眸一暗,声音沉下来:“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和雨薇离婚,然后娶你。”
这样的承诺完全没有让苏翎心动,她眨了眨眼,唇角上扬,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如果我有了季珩的孩子呢?”
“打掉!”
顾辰几乎是立刻回答,眼角眉梢都漫着狠戾,他恶狠狠的盯着苏翎,像黑化的恶魔,一字一句道:“阿翎,你已经被季珩弄脏了,没资格跟我讲条件,懂吗?”
“既然已经脏了,丢了不是更好吗?”
苏翎问,心脏竟然已经痛到麻木。
现在无论顾辰嘴里说出再尖锐难听的话,苏翎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顾辰捏住她的脸颊,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阿翎,你不懂。”
“……”
苏翎想,她确实不懂,不懂顾辰为什么嘴上要嫌弃自己,却又非要把自己攥在手里。
他不怕脏了他的手吗?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并不能满足顾辰,他的指尖缓慢的沿着苏翎的腰窝往下,苏翎没有挣扎,只是冰冷的开口:“顾辰,你知道强奸罪要判多久吗?”
“你要告我?”顾辰有些不可思议。
苏翎坚定不移的宣告!“只要你敢做,我就敢告!”
“呵……”
听见苏翎的回答,顾辰冷笑出声,松开苏翎,两只手微微举高,他笑着摇摇头,忽的脸色一变,一脚踹开旁边的椅子。
嘭!
椅子被踹倒,发出巨大的声响。
服务员闻声推门进来:“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滚出去!”
顾辰怒吼,服务员立刻退出去,他狞笑的看着苏翎:“好!苏翎,你好得很!”
他咬牙切齿的说,半点风度都不要了,丝毫没有顾家少爷的优雅。
“你信不信今天我能放你从这扇门走出去,以后就能让你从外面爬进来求我上……你?”
顾辰威胁,有些口不择言,言语粗暴得如同地痞混混。
苏翎没吭声,转身拉开包间的门走出去。
顾辰给她的信息太多了,她的脑子很乱,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好好地想一下。
她走出去以后,顾辰没有追来,等电梯的人有点多,她等不及,直接从楼梯下去。
她走得很急,渐渐地跑起来,像有什么在后面追她。
耳边不停地循环着顾辰刚刚的话,在她离开的两年里,季珩身边有过一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比她听话,生有一双极好看的眼。
季珩很宠那个女孩儿……
她不是季珩唯一圈养的小宠物,可能也不是他最喜欢的一个。
她除了季珩什么都没有,而季珩除了她,还可以有很多很多……
这种不公平是与生俱来的。
她抗拒不了,也挣扎不开。
跑得太急,呼吸有些喘不过来,脑袋一阵阵的缺氧发白。
突然,脚下一空,苏翎从楼梯上摔下去。
所幸楼梯只剩几级,她跌坐在地上,打了个滚便停了下来。
苏翎痛得哼了一声,迟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没有血。
除了肩膀被撞了一下有些疼,并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楼梯的光线昏暗,比包间的温度要低,苏翎抱着腿坐在地上,浑身都很凉。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无助。
她控制不住的想知道过去两年一直待在季珩身边的那个女孩儿到哪儿去了,而且既然已经有了新宠物,季珩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
是想等彻底腻了她再一脚踹开吗?
苏翎不懂,脑袋一阵阵的发疼,只能紧紧的抱住自己。
这样呆坐了不知道多久,苏翎终于回过神来。
她想,这也许是个机会。
她还可以再尝试一次,离开季珩,离开历城,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一个人生活。
她的手机被警察没收了,摸遍全身,除了那辆车的车钥匙,一分钱也没有。
不过如果把车拿去卖二手,应该可以卖不少钱,至少足够支撑她短时间的生活所需。
想到这里,苏翎的眼底又有了几分光彩。
她扶着墙爬起来,腿蹲得麻了,走一步膝弯处就传来细密的针扎的疼。
耐心的等这疼痛过去,苏翎小跑着下楼,直奔停车区。
发动车子,踩足油门,她径直开上绕城高速。
季珩在警局,就算发现她试图逃跑,也没办法来抓她,其他人更不会这样密切关注她的动态。
想到这里,苏翎的油门踩得更大。
已经是傍晚,冰冷的风从车窗灌进来,打得她的脸发疼,她的眼睛却亮得吓人。
就这样离开吧,就算有定位又怎么样,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就算季珩洗清嫌疑,应该也不会想要再来找她。
已经有新的宠物代替她,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苏翎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变得模糊。
几个月前,顾辰抛弃她选择了季雨薇,几个月后,她从顾辰口中知道,季珩有了新的宠物。
她其实从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明来历,也没有归处,如浮萍一般随风飘荡。
呜哇~呜哇~
警铃声由远及近,将苏翎的思绪强行拉回,她抬手抹了把眼泪,从反光镜看见后面路上有好几辆警察开来。
警察在抓什么人吗?
苏翎疑惑,主动变道让开路,一辆警察超上来,却是一个漂亮的漂移停在她的车前,苏翎连忙踩了刹车。
警车车门打开,两个警察下车,躲在车门后,用抢指着她。
“车上的人请马上下车,我们要依法对这辆车进行检查!请你配合,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行动!”
警察大声警告,一个红点扫过苏翎的眼睛,落在她的眉心,那是红外线瞄准仪。
警方在找她?
苏翎惊愕,连忙推开车门下车。
“请举起你的双手,走过来!”
警察命令,苏翎乖顺的走过去,走得近了,两个警察冲过来,动作麻利的用手铐将她两只手反拷在背后。
“人已经控制住了!叫拖车来把车拖回局里!”
其中一个警察对着肩上的对讲机说,苏翎被押上警车。
直到坐上车苏翎整个人都还是懵的,她犯了什么罪吗?为什么警方要抓她?
一路回到警局,苏翎直接被押到审讯室。
刚坐下,审问的警员‘啪’的一声打开桌上的台灯,灯光很亮,苏翎即便闭上眼睛,也还是被强光刺得眼睛很痛,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我的眼睛受不了强光,可以麻烦把灯关一下吗?”
苏翎试探着问,眼泪流个不停,那光像刀片一样刮着她的眼球。
闻言,警员翻了下她的资料,发现她确实眼睛有受不得强光的病史,这才关了灯开始审讯。
“姓名。”
“苏翎。”
“年龄。”
“20。”
“职业。”
“……没有。”
问了几个基本问题,警员开始进入正题。
“你和季珩是夫妻关系?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没有公开?”
“我们是夫妻,今年四月中旬结的婚,二爷只通知了大少,其他的安排我不清楚。”
苏翎简洁明了的回答,灯关了以后,眼睛留下灯影,还看不太清楚东西。
警员皱眉,敲了敲桌子:“请直接说人名,不要用代称,结婚时间具体到年月日!”
“好!”
苏翎点头,仔细回想她和季珩领证的时间,然而记忆只剩下一团乱麻,她根本想不起到底是哪一天。
“警官,对不起,具体的年月日我记不得了,但我和季珩领结婚证那天,正好是顾家少爷顾辰和季珩侄女季雨薇结婚那天。”
苏翎态度诚恳的回答,警员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竟然还是叔叔和侄女儿在同一天,一个领证,一个举行婚礼。
“据调查,两年前,你曾捅了季珩一刀,导致他几度病危,差点死亡,为什么要这么做?”
“……”
苏翎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当初季珩被捅,虽然没有报警抓她,但她也算是故意伤人了。
“苏翎,请你回答问题!”
警员催促,苏翎嘴唇干裂,舔了舔唇回答:“我和季珩吵了一架,情绪失控,所以捅了他。”
“为什么吵架?”
警员步步紧逼,苏翎脑子里的神经绷紧。
好像又回到那天,她说要离开季珩,和季珩发生剧烈的争吵,季珩发了疯似的要强了她,慌乱之中,她抓起一把水果刀想捅他。
季珩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却是嗜血的煞气。
他气急败坏的说了很多话,有威胁有辱骂,可她都不为所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他。
后来,他抓着她的手,把刀送进他的心脏……
“我……我没有捅他,是他抓着我的手自己捅进去的。”苏翎的脑子变得混乱,不用警察再问,她自言自语般继续嘀咕:“我不敢捅他的,他养了我十几年,我怕死了,可阿辰在等我,我想跟阿辰走,他不放我走,我没有办法,再待下去我会疯的……”
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逻辑有些混乱,额头冒出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