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拥紧她,在她脖子后面留下清浅的一吻,微痒。
“二爷!”苏翎抓住季珩的手:“你还在输液!”
她知道季珩想做什么,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如何理想。
因为背对的关系,苏翎看不到季珩的表情,他抬手挣了挣,苏翎的手便疼起来。
“疼就说。”
季珩说着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算是惩戒。
“二爷,我疼。”
苏翎乖乖重复,季珩揽着她的腰没再继续动作,只是呼吸比刚刚急了一些。
“今天把你丢下,害怕了?”
“……嗯。”
“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了。”苏翎回答,安静的看着窗外浓墨般的夜:“我身上没钱,只有一部能和你联系的手机,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一个朋友,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苏翎坦然的陈诉自己那一瞬间的害怕和恐惧。
然而她以前的劣迹太多,并不能轻易赢得季珩的相信。
他摩挲着她盆骨处的纹身,故意道:“不知道去哪儿?你之前不是还要满世界跑吗?”
苏翎抿唇,没有为自己辩驳。
季珩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平复下来,揽着苏翎,更加贴紧她的后背。
“小东西,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季珩问,意味不明。
得意什么?
苏翎疑惑,唇嗫嚅了一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清明。
是了,老爷子走了,阮湘女士被季珩撵出去了,季雨薇嫁了,季尧搬了,整个老宅变得空荡荡的,林霄和青柠也都不在。
苏翎想起自己跟在季珩身后跑的场景,他的背影,除了怒气,分明还有寂寥。
原来他现在也只剩一个人了吗?
这就是今晚他这么生气的原因吗?
心脏疼了一下,苏翎艰难的翻身和季珩面对面,笨拙的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二爷,我没有得意。”
“小骗子!”季珩哼了一声,狠狠地吻住她,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她警告:“得意也给我憋在心里!”
“我真的没有。”
苏翎无奈的辩解,季珩强硬的把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以后只许看我!”
“好。”
“敢逃跑我就打断你的腿!”
“好。”
“除了我什么都不许喜欢!”
“好。”
苏翎毫不犹豫的答应,尽管季珩提的这些要求都霸道得过分,只因这一刻,苏翎感受到他身上那一丝微弱的几不可察的脆弱。
“快睡!不许再说话!”
季珩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按着苏翎的脑袋,不想让她发现他此刻发红的眼。
苏翎果然乖乖的没再说话,许是今晚受到不小的惊吓,实在太过疲惫,又熬了一会儿,睡意终于袭来。
感觉到她的呼吸沉下去,季珩稍微松开了一些,免得她喘不过气来。
刚刚她哭得厉害,这会儿眼睛已经肿了。
季珩抬手轻轻扫过她的眼睑,眼神变得幽深。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在那辆出租车上看见的那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男人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面容。
季尧是专程来见那个男人的,他们在车上谈了会儿话,他没有走近听,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可以肯定,季尧的唇形提到了老头。
发现他以后,季尧立刻让那个男人下车离开,并拦住了他。
季珩知道季尧的性格,他不想说的事,哪怕是带进棺材,他也不会说。
所以刚刚在医院门口他才会走得那么急。
老头厚葬以后,季尧几乎没有再提起过他,今晚怎么会突然这么神秘的出来和人会面,还谈的是和老头有关的事?
季珩想不明白,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烦躁涌上心头,偏头看见苏翎睡得安稳,忍不住在她脸上掐了一把。
没良心的小东西!
苏翎不满的哼哼一声,一头埋进他怀里,好像这样就能躲避外界的打扰。
季珩眸色加深,在苏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季尧要做什么他可以不管,但和老头有关的事,他必须查清楚!
……
照例做了一夜光怪陆离的梦,几乎是阳光刚从窗外照进来,苏翎就醒了过来。
她睡得很安分,几乎保持着和昨晚入睡时的姿势没有什么改变,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季珩不在,只有剩下四分之一的吊针挂在空中,正缓慢地往外滴着药水,地上还有一两滴血。
季珩又没听医嘱把吊针拔了。
苏翎揉着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没一会儿,季珩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洗漱完了,气色也比昨天好了很多。
“二爷,点滴还没打完,你的手还在回血。”
苏翎提醒,季珩毫不在意,蜻蜓点水的在她唇上碰了一下,颇为嫌弃道:“睡得跟猪一样。”
“……”
苏翎无语,默默接受了他的嫌弃。
苏翎的膝盖磕得有些严重,为了照顾她的伤,季珩难得也在医院多待了两天。
这两天苏翎被季珩盯着不能下床,连上厕所都只能被季珩抱着去。
手上也抱着纱布,苏翎连游戏都没得玩,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季珩倒是很忙,老是有电话打进来。
他也没避讳苏翎,吩咐电话那头的人把人盯紧了。
苏翎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在监视谁,后来意外听见了季尧的名字。
苏翎很疑惑,不明白季珩为什么突然让人监视起季尧来。
打完电话季珩的心情总是不太美妙,也不给苏翎过问的机会,就压着她的唇狠狠欺负一番。
等膝盖上的伤结痂脱落,季珩才终于同意苏翎出院。
出院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医院前面的路上却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
很多等不了的人都纷纷下车,很多人脖子上都挂着相机,戴着记者证。
前面出什么事了吗?
苏翎疑惑,季珩看着这些记者眼眸也是一沉,拉着苏翎顺着人群一起往前走。
走了没多久,便到了那天晚上的工地。
现在是大白天,苏翎这才看见工地的高架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季氏的公司名称。
原来,这是季氏的项目工程,难怪顾辰那天晚上会出现在这里。
围栏围起来的大片空地简单修整了一下,最中间两台挖掘机上挂着红绸,前面搭了个简易的台子,下方放着两排桌椅,巨大的塑料柱上写着启动仪式几个大字。
穿着季氏员工服的安保人员在入口处检查到场的人的身份,见季珩和苏翎两手空空,也没带工作证,便伸手拦住:“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没有工作证或者记者证不能入场!”
季珩恍若未闻,拉着苏翎就要硬闯,眼看要发生冲突,一声惊喜的娇喝在身后响起:“二少!你怎么来了?”
回头,沐燃穿着黑色小西装,踩着一双非常不搭的白色运动鞋飞奔而来,毫不客气的把拦着季珩的安保人员撞到一边。
季珩照样没给她好脸色看,冷冷的反问:“我不能来?”
他语气冷得厉害,沐燃连连摇头,陪着笑解释:“哪能啊,这位是昨儿刚到公司上班的,没见过您,还请二少不要介意!”
季珩没吭声,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劣质的音响扩散开来。
“各位到场的媒体朋友,请听从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到摄影区就位,等启动仪式结束后,季总和顾少会专门留出时间回答各位的问题,请各位稍安勿躁!”
循声望去,穿着青花瓷旗袍的礼仪小姐已经端着红色托盘在台子旁边站好,顾辰和季尧穿着黑色西装站在台下,其他股东也都打扮正式的站在旁边准备剪彩。
顾辰和季尧站得最近,两人随意地交谈着,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季尧微微倾身靠近顾辰,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之前要亲近了些。
阳光刺得眼睛发疼,苏翎收回目光,下意识的仰头看了季珩一眼,他的下颚紧紧绷着,刀锋一般。
他现在不太高兴。
也许是因为季尧没有告诉他今天有项目启动仪式,也许是因为季尧和顾辰走得很近。
好像季尧从季家搬出去以后,就在一点一点践行他那天说的话。
他以后不会再帮季珩收拾烂摊子,季氏也再和季珩没有任何关系。
季珩身上的怒气太过明显,沐燃自然也发觉了。
还有记者在不断入场,季珩若是这个时候闹起来,这启动仪式可就真的热闹了。
不得已,沐燃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二少,前面有座位,我带你和苏小姐过去坐吧!”
“不去!”
季珩回绝,抓紧苏翎的手就想离开,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驶来,季珩停下,眸底的敌意暴涨。
红色跑车停下,片刻后,顾以莘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推开车门下车,另一边,青柠穿着纯白色蕾丝****鱼尾裙下车,裙子是镂空的,只遮住重点部位,隐隐可以看出里面是真空。
这样的穿着极大胆,又透着致命的性感。
青柠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波浪卷的头发妩媚的撩到一边,露出半边修长如玉的脖颈,美得摄人心魄。
顾以莘靠在车边等了她一下,青柠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摇曳生姿。
原本有些拥挤的人群自发的让开,青柠面带微笑,昂首挺胸,好像她走的不是布满碎石的工地,而是万众瞩目的红毯。
季珩站在原地没动,顾以莘的目光很容易就和他对上。
没有任何意外,顾以莘反而兴致盎然的挑了下眉,和青柠一起朝季珩和苏翎走来。
“顾总!您来了!”
沐燃抢先一步冲出去,挡在季珩和顾以莘面前,不由分说的握住顾以莘的手:“原本说好让司机去接您的,没想到您自己开车来了,路上没堵车吧?”
沐燃笑得假,没话找话,顾以莘没回答,目光幽幽的落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
若是一般人被这么看着,恐怕早就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可沐燃却全然当做没有看见,甚至还半拉着顾以莘往里走。
开玩笑,比起这两尊大佛在这里闹事,她差不多也可以不要干了好吗!
“沐小姐,当着我的面,你这么抓着我男人的手好像不太好吧?”
青柠笑盈盈的开口,描得极好的柳叶眉微微弯着,气势却十分的强硬。
她和沐燃也有过几面之缘,都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青柠一说话,沐燃就懊恼的松开爪子,两只手举起后退半步:“不好意思,你们里边请!”
沐燃做了个请的姿势,青柠没动,娇笑着往顾以莘身上靠了一下:“顾爷想和二少说几句话,沐小姐这么紧张的挡在中间做什么?顾爷难不成还能吃了二少?”
青柠笑着说,言下之意却是季珩竟然害怕顾以莘,还要沐燃一个女人来保护。
果然,话音刚落,不等沐燃辩驳,季珩就伸手把她拉到旁边,和顾以莘直接对上。
苏翎下意识的抓紧季珩的手。
那天晚上遇见顾以莘的事,她还没跟季珩说,如果这会儿顾以莘说点什么,苏翎也拿不准季珩会不会冲自己发怒。
“今天是启动仪式,二少穿得这么随意,难道大少没给您发请帖么?”青柠说着,掩唇娇笑起来,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季珩的眼睛危险的眯起,他能明显感受到青柠在挑衅他。
因为有这个叫顾以莘的男人撑腰,所以有恃无恐么?
季珩猜测,眼底的冷意结成冰渣,苏翎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冷意。
顾以莘对青柠说的话很满意,眼底浮现一丝笑意,察觉到他的愉悦,青柠继续道:“听说今天除了启动仪式,大少还要宣布一件大事,二少知道是什么吗?”
青柠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苏翎的手被季珩捏得一痛,皱了下眉。
显然,季珩这两天虽然在让人调查季尧,对青柠所说的事却并不知情。
“关于这件事,我正要告诉二少,大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瞒着二少!”
沐燃再次开口,她的表情有些严肃,看青柠和顾以莘的目光也多了两分戒备。
这件事算是机密,除了她和季氏的几位股东,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顾以莘和青柠怎么会提前知道?
相比青柠和沐燃的争锋相对,顾以莘的状态就要平和许多,在欣赏够了季珩的反应以后,顾以莘的目光落在苏翎身上,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苏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手怎么受伤了?”
这一句问得突兀又暧昧,却带着明显的玩味。
积压在心底的怒火轰的一下被引爆,季珩松开苏翎的手,一拳袭向顾以莘,顾以莘早有准备,也松开青柠,后退两步避开。
青柠穿着高跟鞋,却比沐燃反应更快,拉着苏翎往前走了两步。
“二爷果然还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我还以为阿翎你能改变他这暴躁的脾气。”
青柠啧啧出声,眸底闪着光,兴奋地看着季珩和顾以莘拳来脚往,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苏翎甚至觉得她能拿着拉拉棒帮他们加油助威。
“你是故意惹怒二爷的?”苏翎柔声问,青柠看着战况没有回头,笑了一声:“阿翎,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想让人揍他一顿,但只有二爷会动手。”
苏翎回答,语气笃定。
虽然刚刚青柠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仗着顾以莘宠爱挑衅季珩,但直觉告诉苏翎,她做这一切,只是希望季珩能揍顾以莘一顿。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安保人员立刻朝这边聚集,记者全都兴奋地拿着相机抓拍,生怕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新闻素材。
知道这两个人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青柠偏头冲苏翎露齿一笑,如同纯真无邪的少女。
“没有哦,顾爷是人家的金主,人家怎么可能盼着他挨揍呢。”
说完,青柠踩着高跟鞋不怕死的冲到顾以莘和季珩中间,像飞蛾扑火一般,扑进顾以莘怀里,季珩一拳收势不及,打在青柠肩上,顾以莘抱着青柠摔倒在地。
“顾爷~~”
青柠柔弱的唤了一声,带着哭腔,她的脑袋埋在顾以莘怀里,看不到表情,光听声音也够激起人的保护欲。
安保立刻过来挡在季珩面前。
怕季珩再跟这些人动手,沐燃连忙控制场面:“都是自己人,别动手!”
季尧和顾辰也在往这边来,苏翎走过去抓住季珩的手:“二爷,手疼吗?”
这么多年,她最清楚如何轻易惹怒季珩,当然也最了解用什么样的方法可以消除他的怒火。
果然,听见她这句话,季珩身上的煞气削减了些。
他低头看着苏翎的手,心里某种暗黑隐秘的情绪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双手砍下来藏好,再也不让任何人看见。
苏翎被他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主动抱住季珩。
“二爷,余生我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她太了解季珩了,顾以莘能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季珩就能萌生砍了她双手的想法。
她惜命,怕疼,更不想成为没有手的残废。
暗黑的情绪被苏翎刻意的讨好压下去一点,安保人员已经扶着顾以莘站起来,白色西装在地上沾了灰尘,很是狼狈,顾以莘直接脱了外套丢在地上。
青柠夸张地痛呼着,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般吊在顾以莘脖子上,季尧走过来,警示的看了季珩一眼,然后转向顾以莘:“顾少,不好意思,让你和你的女伴受惊了。”
顾以莘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撸起袖子,露出有力地手臂,勾唇一笑:“没事,我就喜欢二少想揍我又不敢揍死我的样子。”
“……”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顾以莘竟然会提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他妈不会是暗恋季珩或者是个受虐狂吧!
众人在心里吐槽,季尧依然面不改色:“启动仪式马上开始了,这边请。”
季尧抬手示意顾以莘到前面准备剪彩,这一次顾以莘没再说什么,揽着青柠往前走去。
一拨记者追着顾以莘跟拍,还有一拨想留下来探听八卦,被季尧冷眼一瞪,立刻灰溜溜的离开。
安保继续维持秩序,季尧没再看季珩,只对沐燃说了一句:“启动仪式马上开始,还要我教你怎么请无关人员离场吗?”
“……!?”
沐燃一脸懵逼,这里就四个人,谁是无关人员,季珩吗?
要她赶季珩走,这不是天妒英才,要她去送死吗?
沐燃生无可恋的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求饶,季珩一把揪住季尧的衣领:“季尧,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季珩暴怒,浑身肆虐着黑沉的风暴。
他倒是想听听季尧怎么跟他解释‘无关人员’这四个字。
他是季家的人,和季尧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什么叫无关?季尧凭什么单方面宣布和他无关?
要斩断关系,也该是他先开口才是!
季珩怒极,眼睛熬得发红,季尧平静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波澜不惊的解释:“我说过如果你不要季氏,我就给别人,一会儿我会当着媒体的面,把你不要的那20%股份转给顾辰,而我手上剩下的股份将作为雨薇的嫁妆,只要她一天是顾太太,季氏就改姓顾!”
季家的男人,其实骨子里都是言出必行的。
季珩可以说不要就不要老爷子留下来的股份,季尧当然也可以轻易地将手里的股份拱手让人。
季尧和季珩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可在这一瞬间,两个男人身上的狠劲如出一辙。
季珩死死的瞪着季尧,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季尧任由他瞪着,淡淡道:“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要去剪彩了。”
“呵~”
季珩忽的冷笑,松开季尧,还贴心的帮他抚平衣领上被揪出来的褶皱。
“我不要的东西,我拿去喂狗可以,但别人要是敢碰一下,我断了谁的手!”
季珩说得狠戾,季尧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是吗?那记得做得干净一点,我不希望下一次见你实在牢里。”
说完,主持人已经等不及在念开场白,现场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季尧转身缓步走过去,礼仪小姐上前在他胸口别了胸牌。
沐燃看看季尧又看看季珩,最终咬牙对季珩做了个请的动作:“二少,您……要不先回家休息?”
季珩站在原地没动,主持人很快说完废话,剪彩仪式开始。
季尧站在最中间,顾辰和顾以莘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其他股东也都笑容满面的站在台上,红绸剪断,工程正式启动。
等其他股东下台以后,季尧取代主持人站在讲台前,他低沉舒缓的声音在工地上空回荡。
“我季尧,作为季氏目前最大的股东,向大家宣布,将转让给顾辰20%的股份,而我手上剩下的股份,会作为女儿季雨薇的嫁妆,由季雨薇持有,从今天开始,顾辰就是季氏最大的股东,相应的,他将拥有季氏上下绝对的决定权!”
从这一刻开始,兴盛了近半个世纪的季氏,终于改姓顾了……
在季尧宣布完以后,在场的记者都炸了,迫不及待的提出问题,沐燃顾不上季珩,脸上冲过去应对做公关。
季珩回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苏翎。
他的眼眸深邃如旧,黑亮的瞳孔倒映出小小的一个她,好像他的世界也只剩下一个她一样。
鬼使神差的,苏翎抓住季珩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二爷,我在……”
就算所有人都离开你,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还在你身边。
苏翎清浅的说出这两个字,季珩俯身,落下狂风骤雨一样的吻,掠夺她的呼吸,甚至要将她整个人都生吞进肚子里去。
苏翎被迫承受,感觉季珩紧紧箍着她的腰,用力到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折断。
“唔!”
舌尖传来刺痛,苏翎痛呼一声,腥甜的味道在口腔漫开,季珩咬了她。
“二爷?”
苏翎捂着嘴有些委屈,她难道说错话惹他生气了?他为什么要咬她?
她的唇被欺负得红肿,季珩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唇瓣,眸色变得幽深。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说,带着某种庄严肃穆的郑重。
苏翎愣住,刚想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季珩松开她的手,一脚踹在了顾以莘的红色跑车上。
嘭!
漂亮的红色跑车车门上出现一个脚印形状的凹陷,车子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季珩还嫌不够解气,又连续踹了两脚。
“卧槽!你干嘛呢!”
被惊呆的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惊叫着跑过来,季珩抓住苏翎的手腕往前跑去。
跑车的警报声一直没有断绝,安保人员在后面追着喊着,苏翎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感受到季珩燥热的掌心和拂过脸颊的微风。
好像又回到学生时代,季珩不喜欢待在教室,总是拉着她一起翻墙逃课,被风纪委员查到,他也会这样拉着她奋力奔跑。
然而到底身体不比以前了,跑了没多久苏翎就跑不动了,呼吸都喘不上来。
感到她的吃力,季珩停下来,见后面没人追上来,随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把苏翎塞进去,然后报了老宅的地址。
一路上季珩都没有说话,苏翎也安静的待着没有打扰他。
然而到家的时候,却意外的看见一辆警车停在门口。
他们一下车,警察便立刻走来,亮了警徽严肃道:“季珩先生,半个小时前我局接到顾以莘先生的报案,你恶意损坏了他新买的全球限量版跑车,请你跟我们回局里处理一下这件事。”
“……”
苏翎默然,因为季珩一直为所欲为,她的法律观念就比较薄弱,好像季珩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出事,所以在季珩踹车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能惊动警方。
季珩皱眉,眼神凌厉:“车是我踹的,你们有意见?”
警察:“……”
这人怕是个傻子!连罪行都供认不讳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季珩先生,根据刑法规定,恶意损害他人财产,金额超过十万的,如果受害人坚持不和解,你是需要承担民事责任的。”
办案警察压着性子解释,季珩的眉头皱得更紧,警察又重申了一遍:“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和顾以莘先生共同商量一下解决方案。”
“好!”季珩点头。
苏翎连忙开口:“我也一起,我是目击证人!”
于是,刚回到家的苏翎,又和季珩一起坐上了去警局的车。
在车上,苏翎明白过来,季尧那天说不会再帮季珩擦屁股的意思就是不会再帮季珩善后,处理今天这样的琐事。
他要让季珩明白,没了季家的庇护,季珩不会再是那个可以肆无忌惮,任性妄为的季家二爷,季珩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负责,同时也要承担相应的麻烦。
苏翎本以为顾以莘会在警局等着季珩,没想到等着他们的是顾翎。
自从上次她在包间追着要季珩继续和顾以莘合作以后,这几天倒是再也没有见到她,连今天出席项目启动仪式,顾以莘带的女伴都是青柠。
这么久不见,她还是那幅呆板的打扮,穿着不太合身的职业装,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鼻梁上顶着一个黑框眼镜,让她的眼睛看起来都灰蒙蒙的。
“二少,苏小姐。”
她坐在调解室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次性纸杯,看见季珩和苏翎进来,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
警察示意季珩和苏翎在她对面坐下,然后让季珩陈述事情经过,知道季珩心情不爽,苏翎抢先开口:“二爷和顾先生之间有点误会,二爷心情不好,就在他车上踹了几脚。”
“……”
那是踹了几脚的事吗?
整个车门和车前盖都报废了好吗!
做笔录的警察用笔敲了敲桌子:“这车全球限量只有三辆,现在车门和车前盖都有严重的损坏,这几脚给别人造成的损失至少几十万吧?”
“已经联系汽车公司,这车是纪念典藏的,当时卖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供人收藏,公司负责人说不能提供维修服务。”
顾翎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吞吞的说。
不能维修,言下之意就是这车废了。
上千万的典藏豪车,被人几脚给踹废了!
办案警察的内心一片卧槽,不知道该说季珩这几脚太贵,还是该说顾以莘真他妈无聊,明知道是这么金贵的收藏品,还开出来到处晃。
要是别人不小心刮擦到他的车,岂不是要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现在车不能开了,顾先生想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