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巨大的声响把门口的保安吓了一跳。
铁门很结实,第一下门没撞开,季珩慢吞吞的后退了些,然后在保安惊恐地目光中,踩足油门冲过去。
吱!!
铁门被撞得卡在车前盖上,在地面拖行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车前盖高高的突起,原本光亮一新的漆掉落。
这辆新车又废了。
苏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季珩已经开着车冲到顾家别墅门口,如果不是门口有个一米高的台阶,苏翎觉得季珩能直接把车开顾家客厅去。
季珩推开车门下去,一群保安拿着电棒惊魂不定的追过来,在顾家干活这么多年,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开车这么彪悍的。
季珩抬手在车前盖上拍了两下,懒懒的靠在车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习惯性的夹着,没点。
“二……二少,您……您怎么来了?”
管家气呼呼的跑来,看见车前盖上那个大铁门,老脸抽了抽,腰弯下去了一些,显得更加谦卑,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季珩。
“我媳妇儿饿了!”
季珩没头没尾的丢下这么一句话,拉开车门,把苏翎抱出来,径直走进别墅。
管家的眼皮直跳,却也不敢上去拦着季珩,给保安递了个眼色,连忙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苏小姐饿了,还不准备饭菜!”
这一吼,刚刚还在看热闹的人全都散了,钻进厨房,却又听见季珩随意道:“我媳妇儿想吃白粥,有泡菜最好。”
“……”
合着您老开车豪车撞了铁门,闯进人家屋里就是为了吃碗咸菜下稀饭?
是不是有病!?
众人在心里说了一句,却没一个人敢往季珩和苏翎那边看,全都埋头干自己的活儿去。
管家悬着一颗心进来,让人端了点心和热茶上来。
苏翎对这些点心提不起食欲,喝了两口热茶以后,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脸色也没那么苍白了,季珩一直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见状伸手在她腹部揉了一下:“舒服些了?”
“嗯。”
话落,佣人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小碟切成丁的泡菜。
泡菜很新鲜,没有放任何的调料,远远地便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酸味,苏翎被勾起食欲,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
酸爽脆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是她许久都没吃过的味道。
一口吃完,她的眼睛都亮了,季珩在旁边看得真切,轻轻捏了捏她的腰:“好吃?”
“好吃!”
苏翎干脆的回答。
那粥也熬得黏稠,散发着浓郁的米香,特别符合苏翎的胃口。
苏翎美美的吃了两口,季珩扭头看向管家:“泡菜是谁泡的?”
“是……刚来的佣人泡的,二少如果喜欢,我这就让人送两坛泡菜过去。”
只是两坛泡菜而已,能把这魔王打发走是再好不过。
“不用!”
季珩拒绝,管家眉头皱起,刚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季珩理所当然的问:“客房有人打扫吗?床单被套都换新的,要蚕丝被……”
“……”
季珩不停地提着要求,管家的眉头连同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照这位爷的意思,今儿这泡菜好吃了,他还想带着人长期住下蹭泡菜吃?
顾家家大业大,和季家又是亲家这没错,就是好吃好喝的供这尊大佛吃一辈子都没问题,可这人要住下算什么理?
哪有娘家的叔叔跑到侄女儿婆家来住的?
这也太胡来了!
管家在心里一个劲的吐槽,却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吆喝佣人把季珩的要求都记下来照办。
苏翎很快喝完两碗粥,佣人还要上前添饭,季珩用眼神制止了她。
苏翎舔舔唇,完全没有满足。
“二爷,饿!”
苏翎说着,眼巴巴的看着季珩。
热乎乎的粥下腹,她的精神好了许多,饥饿感也随之苏醒,嘴里没了东西,便不自觉的咽口水,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
季珩凑过来吻了她一下,安抚道:“乖,晚上再喂你。”
“……”
因为他语意不明的一句话,周围的温度顿时高了几度,管家老脸一热,轻咳两声,试探着问:“二少,您……要在这里住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来观光旅游的?”
季珩理直气壮的反问,管家被噎得说不出话,这人又加了一句:“我车停外面的,不能开了,记得叫人拖去维修。”
“……”
明明是你自己开车撞烂了我家的门,现在还要我们帮你修车!?
敢不敢再要点脸?
管家在心底咆哮,季珩用实际行动证明,脸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是不稀罕要的。
“明天我要出门,让顾辰提辆新车回来。”
季珩随意地说,俨然把顾辰当自己的佣人使唤。
管家的面部表情已经失控了,他是顾家的老人,也算是看着顾辰长大的,哪里能忍得了季珩在顾家这么横行霸道?
“二少!这是顾家,请你自重!”
管家气呼呼的说,虽然竭力克制,也掩不住眼底窜起的怒气。
季珩掀眸,凉凉的看着他。
虽然管家是站着的,在气势上却完全被季珩碾压。
他夹着那根烟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没有说话,片刻后,门口传来哒哒的高跟鞋声。
“鲁叔,发生什么事了,门口的铁门怎么……”
季雨薇的声音在看见坐在客厅沙发的季珩和苏翎之后戛然而止。
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碎花连衣裙,整个人看上去知性优雅,手上却缠着绷带,是季珩之前的杰作。
看见季珩,季雨薇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脸色发白,片刻后想起这是顾家,便又挺直背脊,竭力拿出女主人的气势看着季珩。
“二叔,你怎么来了?”
“阿翎喜欢吃你们家的泡菜。”
季珩给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回答,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苏翎随着他的动作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稳稳起伏的心跳和燥热的体温。
季雨薇一脸不可思议,感觉自己完全被季珩戏耍了,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里,就是为了泡菜?
“少夫人,二少打算在这里小住几日。”
管家适时的开口,同时深深的看了季雨薇一眼,那一眼颇具深意,季雨薇立刻领会到管家是希望她能说服季珩离开。
她毕竟才刚嫁到顾家,季家又出了事,以后只有顾家才是她的依仗,她怎么能让季珩来捣乱呢?
“二叔,现在爸还在拘留所,我也嫁了,偌大个季家就只有你和阿翎两个人,难道还不够住吗?”
季珩的眼神陡然锐利,直勾勾的看着季雨薇:“你确定你要跟我谈你爸还在拘留所的事?”
刚换了药重新包扎好的手臂又火辣辣的疼起来,好像被那目光反复磨着,皮肉绽开,血流出来。
胸口陡然一滞,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
用力握拳,季雨薇压下心底的恐惧,一字一句道:“害我爸被抓的人是你,我有什么不敢的?而且,叔叔带着女人跟着侄女儿住婆家,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二叔你难道不嫌丢人?”
“不嫌!”
季珩懒懒的回答,一直被他拿在手里的烟被轻轻折断,拧成一团,漫不经心的丢在白色地板上。
突兀又刺眼。
季珩似是不耐烦了,他垂眸,不再看季雨薇,轻轻揽着苏翎的腰,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凑到她耳边蛊惑的问:“进过顾辰的卧室吗?”
他的声音刻意放低,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管家和季雨薇听见。
苏翎可以感受到季雨薇炙热的目光强烈的钉在自己身上,她不清楚季珩是故意要气季雨薇还是在试探自己,只能老实回答:“没有。”
“他的床软吗?”
“不知道。”
“今晚想试试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季珩的眼尾上扬,眼角泄出邪肆的妖冶,像常年生活在暗夜的吸血鬼,只要苏翎点头,他就会立刻咬断她的颈动脉,吸干她的血。
苏翎抿唇没有回答,季珩掐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脸颊,说话时唇瓣一张一合,轻轻扫过她的耳廓,痒到心尖。
“床上全是他和别的女人的气息,而你却在我的身下尖叫,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苏翎是跨坐在季珩腿上的,在季珩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
这个男人在说出那些引诱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将话里的内容演练过了。
“季珩!你这个神经病!那是我和顾辰的房间,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和她在那里乱来!”
季雨薇失控尖叫,刚刚季珩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在季珩嘴里她好像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可她不会忘记他是她二叔,是她的长辈。
她绝对不能忍受季珩和苏翎躺在她和顾辰睡过的床上!
季珩对季雨薇的尖叫完全免疫,他腾出一只手在苏翎后背轻轻滑动,痞笑着问:“怎么样?想试试吗?”
“不想。”
苏翎毫不犹豫的否决,伸手环住季珩的脖子:“我只喜欢二爷的味道。”
苏翎在讨好季珩,今天他已经折腾够了,这里又是顾家,不能闹得太过。
毕竟顾鸣海是个老狐狸,而季珩单枪匹马还带着她这个累赘,一旦失控难免会吃亏。
这个答案取悦季珩,他脸上的冷厉消散了些,揽着苏翎的腰让她更贴向自己:“说得我都饿了。”
“……”
这个动作暗示意味十足,苏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在此时,门口又传来脚步声。
回头,顾鸣海穿着一身墨色西装走进来,顾辰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跟在他身后。
顾辰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原本正在和顾鸣海说话,看见客厅里的情况,他停了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
季珩依然穿着早上那件背心,没有穿外套,苏翎跨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脖子,姿势暧昧,又靠得那么近,很像是迫不及待要当着众人的面上演点什么少儿不宜的戏码。
过去两年,苏翎和顾辰最亲近的时候也只是躺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可是现在,顾辰撞破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最真实的她,被季珩一手教出来,从骨子里都透着吸引力的她。
浑身不受控制的绷紧,苏翎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想被顾辰看见这样的自己,至少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完全坦然的面对这段过往之前,一点都不想。
感受到她的僵硬,季珩眸色暗了暗,一把掀开她站起来,迎上顾鸣海。
“老爷,苏小姐喜欢咱家的泡菜,二少想带她在这儿小住几日,我刚刚已经让人按照二少的要求去收拾客房了。”
管家上前汇报情况,顾辰的眉头皱了皱,有些烦躁的扯开领带。
顾鸣海到底是老狐狸,面色不变,甚至还露出关怀慈祥的微笑:“顾季两家本来就是亲上加亲,阿珩想住多久都可以!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顾鸣海爽快地说,季雨薇顿时不满:“爸!您怎么能……”
话没说完,顾鸣海沉了脸:“闭嘴!”
顾鸣海的面相亦正亦邪,他笑的时候,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然而一旦他沉了脸,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季雨薇早就摸清楚季尧面冷心热的脾性,因此每次撒娇就算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多少也能被安抚一番,嫁过来这么久,她还没见过顾鸣海发脾气,便没有收敛自己的脾气。
这会儿被顾鸣海一瞪,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手脚都一阵冰凉。
季珩对季雨薇这种犯蠢作死的行为并不意外,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顾辰一眼,复又落在顾鸣海身上,坦然道:“侄女婿把我的账户冻结了,我现在,缺钱!”
“……”
缺钱你丫还用车撞门?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来蹭吃蹭住?
管家腹诽,顾鸣海沉着脸,扭头看向顾辰,装腔作势的问:“阿辰,你把阿珩的账户冻结了?谁让你这么做的!?”
“现在季氏的资金周转比较艰难,我需要对公司的资产和季家的所有资产进行评估,才能制定更好的对策渡过这次危机。”
顾辰皱眉说,语气有些疲惫,想来季珩之前把季氏搅得一团糟,给他留下了不少麻烦。
听顾辰解释完,顾鸣海又扯出笑来:“阿珩,你看,阿辰做这些也是为了季氏好。”
“所以呢?”
季珩反问,顾鸣海没有犹豫,直接从自己钱包里拿了一张卡递给季珩:“这里面有三十万,你先应应急,等季氏渡过这次危机再说。”
他没说是借,只是让季珩拿去用,一副患难见真情,雪中送炭的模样。
季珩也没推辞,漫不经心的接过卡看了看,眼底闪过冷笑。
用三十万就想换整个季氏,也不怕被撑死!
“老爷,客房收拾好了。”
佣人适时的出声打破这微妙的局面,季珩弯腰把苏翎像小孩儿一样抱起来,还颠了两下,亲昵道:“刚刚不是说困了吗?”
“……”
苏翎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配合季珩打个哈欠,把戏做全套,但当着顾辰的面被这么抱着,她脑子里只反复飘荡着羞耻两个字,其他的再也想不起来。
季珩光明正大的抱着苏翎进了客房,一扇门关上,他们算是正式入住了顾家。
门外的人现在如何苏翎并不清楚,因为一甩上门,季珩就把她压在门上。
“二爷!”
苏翎压低声音喊了一声,抓住季珩作乱的手,心脏跳得飞快。
这是在顾家,客房外面还有人,她完全不想和季珩在这里发生点什么。
“求你不要!”
苏翎颤着声音哀求,态度放得很低,季珩压在她,表情狠戾:“不想被他听见?怕他发现你其实骨子里是个欠……收拾的女人?”
苏翎很庆幸,在这个时候,季珩用了欠收拾这个词,而不是别的不堪入耳的话。
“二爷,不管你怎么想,求你不要在这里,我会疯的。”
“没事,你疯起来,我更喜欢。”
季珩笑着说,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透着某种暗黑的疯狂。
苏翎抱住他,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的腰,贴近他的胸膛,让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季珩,我在努力,努力把顾辰从我的生命里剔除,也在努力学着去爱一个人,你能不能……也学着爱我一点?”
苏翎说得很轻很柔,比起刚刚的乞求,她现在更卑微。
爱这个字眼对季珩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字眼,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从苏翎嘴里听到这个字。
“你想学着爱谁?”
“你!”
“我是谁?”
“季珩!”
他执着的逼问,苏翎知道他最想听的是什么,不等他再问便抢答道:“苏翎想学会爱季珩!”
因为急切,她的声音大了一些,呼吸也有些喘,不知道外面的人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季珩眼睛弯了弯,抵着她的鼻尖要求:“把中间三个字去掉!”
“……”
苏翎抿唇,哪怕季珩挺腰威胁也没再说话。
刚刚升起的愉悦消散,季珩在她下巴处咬了一口:“欠收拾!”
苏翎不吭声,一副任由他折腾的模样。
季珩在她臀上拍了一下,把她抱进浴室,然后转身离开。
“二爷?”
“好好待着!”
留下这句话,季珩关上浴室的门离开,隔了一会儿,有佣人拿了干净的睡衣进来,苏翎这才锁了门开始洗澡。
因为是在陌生的环境,苏翎有些不安,很快就洗完了。
洗漱的时候,她看见自己脸上还有一圈青紫的牙印,是之前季珩在车上咬的。
这么明显的印记,顾辰应该也看见了吧。
苏翎想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洗漱完,苏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在浴室待着。
季珩有时候很执着,要她在哪里待着,就是希望她在那个地方一动不动。
好在没多久季珩就回来了,他手里提着几袋衣服,走得近了,苏翎发现里面还有药膏和避孕套。
“……”
以这人的性子,应该不会自己默默的去买这些东西。
所以这算是变相的宣告所有权和炫耀自己的战斗成果吗?
苏翎脸上发烫,却又无可奈何。
“试试合不合身。”
季珩递过来一个袋子示意苏翎把里面的衣服换上,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苏翎只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穿上内衣的时候,苏翎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苏翎虽然算是季珩一手养大的,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女性用品,所以他每次给苏翎买的内衣都是有钢圈的,勒得人很疼,而且她回来以后瘦了很多,季珩买的内衣总是比她的要大,但今天的刚刚好,还是无痕的。
衣服是顾辰买的还是他让人买的?
苏翎有片刻失神,季珩靠在墙边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合适?”
“嗯。”
“你们之间,除了睡觉,都做到哪一步了?”
“拥抱!”苏翎回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亲过一下。”
“没有了?”
“没有了。”
苏翎一脸坦荡,季珩逼近,目光落在她胸口:“他怎么知道你的尺寸?”
“他陪我去买过一次,店员说的,他记住了。”
“记性真好!”
季珩夸赞,眼底又卷起风暴,黑沉沉的,像墨汁一样要浸染开来。
“如果我现在出去要宰了他,阿翎,你帮谁?”
季珩提出假设,语气却全然不是在开玩笑,苏翎知道,他可能真的会出去对顾辰做点什么。
他向来都是这样,不允许任何人动他的东西。
“二爷,不要这样。”
苏翎艰涩的开口,季珩眼眸猩红,动了怒,怒火熊熊的燃烧着,毫不退让的追问:“帮谁?”
苏翎闭上眼睛,没办法再继续承受他的目光。
“苏翎,我他妈问你帮谁?”
季珩扣住她的脑袋把她压在墙上,冰凉的瓷砖激得她险些喊出声来。
苏翎感觉心脏好像被季珩挖出来攥在手里,稍有不慎就会被捏爆。
这是一道送命题。
苏翎想。
深吸两口气,掀眸,平静的看着季珩:“二爷,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我希望他活着!”
她可以陪他去死,却希望顾辰活下去。
这看起来好像两人的分量不分伯仲,可仔细思索一下,便能发现,这个答案更像是她用自己换了顾辰。
一命换一命。
她愿意替顾辰去死。
还真是狡猾呢!
季珩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半分不显,他看着苏翎,目光如刀,一寸寸雕琢着她的轮廓。
这是他一点一点看着长大的女孩儿,她的心,从来都不在他这里。
可那又如何?
他想要她,无论她怎么想,别人怎么看,他能把她圈在身边,便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她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和他有什么关系?
“要多久?”
他问,苏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仰头一片茫然:“什么?”
宠物不听话要调教,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和时间。
想到这里,他难得耐心,更加明确的问了一遍:“要多久时间忘掉他,爱上我?”
“……”
季珩问得直白,苏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不是一个具体的工程,她不能精确到具体时限给出回答,这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不知道?”
季珩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掐着苏翎的脖子,一手往下。
“三个月!”
在季珩的指尖在某个边缘徘徊时,苏翎脱口而出。
“太久了。”
季珩回绝,脸上透出狠意,苏翎咬着唇,眼底泛起水光。
这种情况下,她不敢跟季珩讨价还价,只能喘着气问:“二爷能给我多少时间?”
“一个月。”
“好!”
苏翎毫不犹豫的同意,在她和季珩的较量中,她总是一败涂地的那一个。
“真乖。”
季珩亲了亲她的脸颊夸赞,手上动作却没停,直到苏翎承受不住,呜咽一声瘫软在他面前才罢休。
“真润。”
季珩微笑,放开苏翎去洗手,然后把苏翎抱到床上。
床单和被套都是新换的,还有淡雅的洗衣液味道,床也非常柔软,加上昨晚是在车上睡的,并不如何安稳,苏翎一沾到床没多久就睡着了。
不过因为是陌生环境,所以她并没有睡得很安稳,后半夜还被楼上摔东西的声音惊醒了一次。
醒来后,隐约听见楼上有细微的争吵声,听不清楚内容,不过一会儿就恢复安静。
睡到一半被吵醒,苏翎有些头疼,便有些睡不着了,本想起床喝点水,刚一动,腰间就是一紧,季珩翻身把她死死压住。
“二爷!”
苏翎被压得喘不过气,试图叫醒季珩,叫了两声季珩却没醒,还要再叫,季珩收紧手臂,越发用力的抱着她,脑袋埋到她脖颈处,低低的喊了一声:“阿翎。”
他睡得很熟,完全是无意识的呢喃,声音没有清醒时的霸道强势,带着睡意,反而有些软弱无辜。
他只喊了一声,没说别的什么,苏翎却一瞬间僵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翎艰难的抬手拍了拍季珩的背,柔声开口:“二爷,我在,我不会走的,我有点喘不过气了,你放松一点好吗?”
“……”
季珩没有回答,手却渐渐松开了些。
苏翎松了口气,刚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鼻子和下巴被捏住,季珩吻了上来。
他醒了?
苏翎惊愕,却乖乖张嘴准备接受这个吻。
呼!
一口气猝不及防被灌进嘴里。
“……唔!”
苏翎被呛了一下,没来得及反抗,季珩又捏着她的鼻子对她吹了几口气。
吹完,季珩再次把她紧紧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问:“现在喘过气了吗?”
“……”
这是……梦游吗?
苏翎惊愕,眼看季珩又伸手捏住她的鼻子要给她吹气,苏翎连忙答应:“好了好了!二爷,我没事了!”
季珩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开她的脖子,把她揽进自己的胸膛,撸了一会儿她的头发,再次沉沉睡去。
由始至终他都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
苏翎偎在他的胸膛,感受着滚烫的温度和沉稳有力地心跳,原本清醒的脑子渐渐迷糊起来。
是做梦吧。
季珩怎么会做出这么傻气的举动?
这样想着,思绪陷入混混沌沌的梦境。
后半夜苏翎睡得不太好,感觉很热,想把手脚伸出去晾一会儿却被压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
后来好不容易凉快了些,又被噩梦惊醒。
猛地一下坐起来,苏翎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咚咚咚的敲鼓似的,浑身出了一层冷汗,黏糊糊的有些难受。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魂未定,却感觉到一束炙热的目光,回头,季珩单手撑着脑袋,眸光清冽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
“二爷?”
苏翎平复呼吸,低低地喊了一声,带着疑惑,季珩仍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她,平静的说:“昨晚我梦见你说你喘不过气要死了。”
“……”
听见季珩这么说,苏翎立刻确定昨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梦是相反的。”
苏翎敷衍的说了一句,想要下床去浴室简单冲洗一下,手腕被季珩抓住。
“二爷?”
“下次叫我。”
“什么?”
“下次喘不过气了,叫我。”季珩说,抓着她的手紧了紧继续道:“没办法发出声音的话,就想尽一切办法让我知道,我会救你!”
“……”
苏翎没办法描述自己在听见季珩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因为一个捕风捉影的梦,他却这样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他会来救她。
这样的承诺,明明很无厘头,却极动人心魄,让人感觉被捧在手心珍视,控制不住的欢喜雀跃。
“好!”
苏翎答应,季珩这才松开她。
进了浴室,热水冲在身上,苏翎才终于放松下来,胸口还残留着后怕的心悸。
刚刚惊醒她的那个噩梦清晰无比的刻在脑子里。
她梦见自己被装进麻袋,绑上石头沉入河里。
冰凉的水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没办法呼吸,更没办法呼救逃脱,窒息感像细密的网,不停地收缩,如果不是突然惊醒,她恐怕真的要溺死在自己的梦里。
她很少做这种真实感强烈的噩梦,上一次梦醒,是两年前她捅了季珩和自己一刀,这一次,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