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是从顾鸣海这一代开始兴盛的,虽然没有季家的年代久远,但这宅子却是顾鸣海白手起家以后从别人手里买下来的。
据说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姓故,祖上曾是领兵打仗的将军,往后也出了不少有出息的人,但后来就渐渐没落了。
正好顾鸣海白手起家春风得意那一阵,这故家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得不把老宅都出手卖了。
顾鸣海将老宅买下来以后,基本保留了老宅古朴的气质,只在外面又扩建了种了一些园林植被,更有意境一些。
管家带着他们从弯弯绕绕的小路一直往前,没多久便听见悠扬的音乐声,循声望去,便能看见宴客厅里灯火通明,上流社会的贵人们穿着华美的服饰,带着客气疏离的笑意,正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哇~~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沐燃感叹一句,手里端着一杯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红酒,见苏翎看着她,便晃了晃杯子:“要么?我帮你拿一杯?”
“这种酒入口绵软,后劲很大,容易醉。”
苏翎提醒,沐燃点点头,连忙道:“哦哦,那我换一杯果汁好了。”
说完正好有服务生路过,她顺手换了一杯橙汁。
苏翎收回目光,手里一暖,季珩塞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会儿却难得没有烦躁不安。
苏翎有些愣,季珩却直接拉着她走到食物区,这里放了很多甜品,更有厨师现场烹饪食物,食物的香味弥漫开来,苏翎咽了口口水。
眼看苏翎要被这些吃的把魂都勾走,季珩扣着她的下巴把脑袋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后就吻了下去。
苏翎有些迷迷瞪瞪的,好一会儿才被季珩放开,他眸色晦暗,拇指指腹压着苏翎唇角威胁:“不许多吃,不然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
苏翎木木的点头,季珩还是不太放心,给沐燃递了个眼色,沐燃立刻会意跟在苏翎身边,兴致盎然的推荐:“这个大闸蟹看起来很不错,应该是今天刚空运来的,先吃这个吧!”
“……”
季珩从服务生那里端了一杯红酒,慢吞吞的朝宴会中心走去。
像他这样的人,无论什么时候走到哪里,都像是自带主角光环。
其他人远远地便自发的给他让开路,也有稍微有些地位的上去和他交谈,季珩没有生气,只是面色冷淡,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和他搭话的人在他走开之后面色都有些难看。
苏翎边吃东西边追着季珩的身影看,她很少出席这种场合,又一个人待习惯了,潜意识里还是有些不安,却没发现自己的安全感是从季珩身上汲取的。
又过了一会儿,宾客基本都到齐了,客厅的灯忽的暗下去,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一束追光打在客厅最中间,顾辰揽着季雨薇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开场舞,宴会开始了。
他们选了一曲探戈,两人应该是认真练习过的,舞蹈动作很到位,配合也很默契,尤其是两人对望时,眼底都有爱意泛滥。
底下渐渐有细小的议论声,大多都是在说两人如何的天作之合,苏翎饶有兴致的看着,顺手从沐燃的盘子里拿了个甜点吃。
一曲跳完,灯光亮起,苏翎应景的鼓掌,顾辰和季雨薇礼数周到的说了开场白让今天来的宾客吃好喝好,司仪跟着上场,请出顾鸣海。
顾鸣海今天穿了一身复古红的西装,西装上有银丝绣的龙和仙鹤暗纹,尊贵大气,搭配着他脸上和善的笑,很符合寿星的身份。
苏翎突然想起几年前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那天的排场比今天可大多了,历城商界政界甚至黑白两道的人都来参加了宴会。
宴会当晚,季老爷子也是这样一身暗红色西装,只是西装上只简单绣着一个寿字,老爷子虽仍不苟言笑,但也是精神抖擞。
那天季家来来去去的车辆很多,苏翎在被季珩拉着给老爷子磕完头之后,就找机会逃了。
她躲进了顾鸣海的后备箱,后来,顾鸣海给她下了药把她送到了一家酒店,还给季珩打了电话。
等季珩到的时候,苏翎已经快被身上的药效折磨疯了。
很神奇的是,那一天季珩没有要她,而是把她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醒来,季珩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以后离顾鸣海远点!
季珩说那句话的时候表情很凶恶,他甚至没有提苏翎逃跑的惩罚,所以苏翎对那句话印象很深刻。
离顾鸣海远点!
这句话表明的意思是,顾鸣海很危险,而季珩不能轻易动他。
毕竟,顾鸣海是修炼了这么多年的老狐狸!
苏翎的思绪飘得有些远,这个时候顾辰和季雨薇已经给顾鸣海敬完了酒,切了蛋糕。
司仪说了一番祝福的话,顾鸣海拿过话筒开始讲话。
“感谢各位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顾某的生日,顾某很开心,也希望大家今晚能玩得开心!”
近乎老套的开场白和客套话,听得人昏昏欲睡,好在下一刻,顾鸣海话锋一转,说了一些大家比较关心的事。
“众所周知,前不久,顾家和季家结成了亲家,季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顾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雨薇虽然是嫁出来的女儿,但也还是季家的一份子,季老爷子当年还是顾某的引路人,顾某绝对不能看着季氏就这么倒下去!”
他这一番话说得情深义重,季雨薇的眼眶已经感动得红了。
沐燃在一旁小声嘀咕:“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给季氏注资帮季氏度过这个难关?”
刚嘀咕完,顾鸣海继续道:“我儿顾辰与雨薇已经结婚,也算季家半个后人,现在季氏群龙无首,雨薇不能主持大局,我儿顾辰责无旁贷当替她把季氏管理好,等阿尧出来,再将季氏完好的交还给他!”
“这怎么可以!?”
沐燃惊呼,声音有些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沐燃连忙捂嘴,苏翎又恰好站在她旁边,众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刚刚是她在说话。
季珩虽然很少让苏翎露面,但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调查过苏翎,知道她就是那个让季家二少闹得满城风雨的白眼狼。
顾鸣海自然也看见了苏翎,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和蔼的笑,朝苏翎招招手道:“原来是阿翎,怎地站在那角落,过来!”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有眼尖的人认出她就是那天在顾辰和季雨薇婚礼上晕倒的人,顿时开始八卦她和顾辰是不是有点什么,季雨薇的脸色难看起来,然而从头到尾,顾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苏翎端着牛奶站在原地没动,只远远的和顾鸣海隔空喊话:“二爷让我站这儿等他,一会儿找不到我他会生气的。”
众人:“……”
你往那台上一站,就是最显眼的一个,谁特么眼瞎才看不见你吧!
苏翎这借口找得蹩脚,顾鸣海却也没再为难她,仍笑盈盈道:“晚宴已经开始了,阿珩去哪儿了,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二爷做事,我是从来不敢妄自揣测的。”
苏翎柔柔的回答,活脱脱一听话无比的小宠物,顾鸣海又扫了一圈,没在宴客厅找到季珩的身影,脸上的笑意少了两分。
“听你刚刚说话,可是对阿辰替雨薇暂管季氏的事有意见?”
“阿翎脑子笨,对商界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听见前面的话,顾鸣海脸色好了些,听见后面这个转折,脸顿时垮下去:“只是什么?”
苏翎掀眸,一改刚刚乖巧温顺的模样,眸光晶亮的看着顾鸣海:“只是大少如今只是被临时拘押,还未被定罪,如果要代替大少掌管季氏,是不是该先问问他的意见?”
“苏翎你什么意思?”季雨薇最先沉不住气跳起来质问:“这是我们季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不好意思,在你成为顾太太不久之后,我已经是季太太了,麻烦以后尊称我一声二婶!”
苏翎勾着耳发一脸恬淡。
没办法,季珩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能吃亏,天塌了,有他顶着,她尽管恣意妄为便是。
“你……”
季雨薇被怼得说不出话,季珩看够了戏,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来,慢悠悠走到苏翎身边,眼底含着笑意,显然对苏翎刚刚的表现很满意。
走得近了,苏翎闻到他身上有浅淡的尼古丁味道,不由皱眉:“你抽烟了?”
“一根。”
季珩小声应道,俯身在苏翎唇角亲了一下:“好久没抽了,有点想。”
他说有点想的时候声音刻意放柔,又没说主语,顿时暧昧起来。
苏翎耳尖发烫,其他人终于受不了他们这样当众耳鬓厮磨,议论起来。
顾鸣海拿回话语权,注视着季珩温和道:“既然阿珩也到了,不如你也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阿辰进季氏的事,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
季珩爽快的回答,沐燃顿时瞪大眼睛,也顾不上害怕,扯了扯季珩的衣袖,季珩却没管,漫不经心道:“有人上赶着要管这个烂摊子,我也乐得自在。”
他说得轻松,好像全然不在意季氏的死活,更不在乎季氏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上。
这态度,反而让顾鸣海犹豫起来。
他略加思索,片刻后又笑道:“阿珩,现在局势紧张,市场更是一天一个变化,事有轻重缓急,我提议这样处理也是为了季氏着想,你如果不愿意……”
“呵呵!”
季珩冷笑一声,打断顾鸣海的话。
他舔了舔唇,想摸烟的手落空后,抓住苏翎的手把玩她的指尖,唇角勾起邪笑:“怎么,还得我跪下来求你们管管季氏才显得有诚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太假了,顾鸣海笑起来,眼角褶皱挤成一堆,拿着话筒道:“阿珩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你放心,等阿尧出来,季氏肯定完璧归赵,顾家绝不沾染一分一毫!”
顾鸣海斩钉截铁的保证,季珩对他说的话不感兴趣,低头细细询问苏翎刚刚都吃了些什么,听苏翎说了几样之后,他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谁允许你吃这么多的?”
“……??”
几个螃蟹腿和几个小甜点也算吃得多吗?
苏翎一脸无语,季珩直接抢走她手里的盘子。
苏翎还想跟季珩争取一下让他能稍微放宽自己的食量,余光看见季雨薇和顾辰走了过来,只得作罢。
“二叔,方才听说你和阿翎已经领证了,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季雨薇这一声二叔叫得生疏得紧,脸上的笑也硬邦邦的,分明就是很不待见他们。
季珩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季雨薇的气势很快弱下去,虚张声势的嚷嚷:“二叔,你看我做什么?”
“不像!”
季珩吐出两个字,季雨薇刚要炸毛,季珩又补充了一句:“你一点都不像是我们季家的人!”
“……”
季雨薇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干净,她的眼睛慌乱的左右看看,随即又坚定的瞪着季珩,小脸涨得通红:“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我是女儿又嫁了人,你就觉得我不是季家的人了?”
“慌什么?”季珩掀眸,懒懒的看着她,语气戏谑:“难道我觉得你不是季家的人,你就真的不是了吗?”
“……”
季雨薇被噎得无话可说,她看上去牙尖嘴利,其实最好拿捏,季珩刚刚不过是试了试她,她就露了马脚。
她不是季尧的亲生女儿,这件事季珩也是最近才查到的。
季尧不可能告诉季雨薇这件事,她却明显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那是谁告诉她的?
眼看季雨薇被怼得要哭了,顾辰适时上前,把她护在身后,温声喊了一句:“二叔!”
几天不见,他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和那日在办公室失态的顾辰截然不同。
季珩没理他,伸手往苏翎嘴里塞了一只虾。
“不是刚刚一直闹着想吃吗?”
“……”
“吃这么多,以后长胖了也只有我不会嫌弃你。”
“……”
苏翎面无表情的吃虾,季雨薇看得出奇,连哭都忘了,倒是顾辰面色不改,淡淡道:“明天我会去公司上班,二叔如果没什么意见,可以让秘书把最近的工作项目做个总结发我邮箱一下吗?”
“秘书被我开了。”
沐燃:“???”
我被开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项目负责人呢?”
“开了!”
“……”
顾辰抿唇,他是看出来季珩根本没有打算要配合,深吸一口气道:“就算你不配合,这些东西我也会拿到。”
“那你还吃饱了没事干多此一举?”
季珩怼得毫不留情,顾辰的温和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深吸一口气,严肃道:“最近顾家收购了一部分股票,目前手上占股百分之十四。”
季珩挑眉,这么短的时间能收购到季氏百分之十四的股份,顾鸣海果然有些手段。
“二叔如果没有意见,希望我到公司以后,能和我统一意见,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管理公司最怕的就是管理层意见不统一,公司不仅容易起内讧,管理层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顾辰这么说,就是怕季珩现在嘴上说着同意,到时候在公司跟他抬杠。
“一切决定?”
季珩摸着下巴琢磨这句话,顾辰一脸冷肃,认真道:“是的。”
季珩轻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季雨薇原本是躲在顾辰身后的,听见这声笑立刻直起身子,像只小豹子,只要季珩对顾辰不利,她就会立刻扑到季珩身上抓花他的脸。
“老头不是留了份遗嘱吗?说我要是不听话把人带回来,就一点股份都不留给我,我现在不仅把人带回来,还娶了做季太太,你们难道没找到那份遗嘱?”
季雨薇本来是把这份遗嘱当做底牌握在手里的,没想到季珩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当即道:“二叔你知道爷爷的安排就好,现在爸爸在看守所,你又没有股份,阿辰就是季氏的最大股东,他做的决策就是最高决策,谁也没有权利反对!”
“是吗?”
季珩低笑,表情透着邪气,季雨薇想起之前自己每次耍小心眼被季珩逮到他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即怂了,刚要缩回脑袋,季珩忽的伸手,越过顾辰就逮住她的肩膀。
顾辰一惊,没想到季珩会在这样的场合动手,反应慢了一拍,季雨薇被季珩抓着肩膀拎过去,顾辰想把她拉回来,季珩的手已经扣住季雨薇的脖子。
“二叔,你想干什么!?”
季雨薇吓得发抖,却也不敢尖叫闹得所有人都知道,顾辰皱眉看着季珩,季珩仍是一脸微笑:“别紧张,我就是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的侄女儿,帮她回忆一下什么叫尊老爱幼。”
“季珩!”
顾辰低吼了一声,季珩没理,抓着季雨薇离开宴客厅,沐燃连忙跟在后面,苏翎刚踏出去一步,一只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脖子,然后熟悉的洗衣液清香将她轻轻环绕。
“……”
苏翎有些无语,顾辰到底是有多关心季雨薇,才会觉得季珩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挟持季雨薇做点什么??
看见苏翎被顾辰抓住,季珩没多大反应,只是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
一路从宴客厅走到外面的停车区,季珩终于停下来,松开季雨薇。
这些年季珩没对季雨薇动过手,季雨薇当即害怕得后退两步,今天她穿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细嫩的手臂顿时被水泥地面擦出一到血痕。
“啊!”
季雨薇立刻疼出眼泪,委委屈屈的看着自己的手,顾辰立刻收紧扣着苏翎脖子的手。
呼吸不畅,苏翎险些咳出声来,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克制住了。
季珩根本没管顾辰,只是蹲在地上看着季雨薇,伸手拍拍她的脸:“你知道你爸进去多久了吗?”
季珩这模样,像极了欺负小姑娘的恶霸,季雨薇偏头厌恶的想避开他的手,季珩直接捏住她的脸颊。
“警察在你爸手机通讯记录里面发现一条意味不明的短信,由此作为侦察的重点方向,但是手机上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那条短信是他发的吗?”
季雨薇扭头挣扎,季珩不放,眼神逐渐变得阴冷,散发出兽类的凶残:“你知道谋杀罪要判多久吗?你以为真的没人查得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
季雨薇挣扎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恐惧,然后她开始拼命的挣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季珩你放开我!你混蛋!”
她俨然已经崩溃,季珩却还是没有放开她,反而凑近她耳边低语:“要做,就做得干净点,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这句话季珩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和季雨薇能够听见,顾辰又收紧了手,苏翎一脚踩在他脚上,趁他吃痛的瞬间,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顺利逃脱。
这一套动作苏翎做得行云流水,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之前历城有一段时间,出了一个连环变态杀人案,凶手没被抓捕归案之前,到处人心惶惶,季珩更是完全限制了苏翎的外出,不仅加强了别墅的安保,还特别训练了苏翎一些近身搏击术。
苏翎那一脚没有留情,顾辰抱着脚半天没缓过神来。
上车后,沐燃对苏翎刚刚露的那两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直追问苏翎怎么做到的,苏翎嗓子有些疼,随口敷衍了两句。
季珩在一个公交站把沐燃放下,然后一踩油门飙车离开。
车速太快,苏翎抓紧安全带,季珩把车开回公寓,上楼,关门,苏翎被他怒气冲冲的抵在门上。
“二爷。”
苏翎柔柔的喊了一声,她知道季珩是要跟她算账的。
在顾辰一开始从背后抓住她的时候,她其实就完全可以挣脱,但她没有,反而还配合的让顾辰挟持了那么久。
“为什么?”
季珩问,眸底黑沉沉的一片,透不出光,别人也看不进去。
“……”
苏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在理智上已经和顾辰划分清楚了,他娶了别人,和她成了陌路,可真的有什么事发生的时候,她的潜意识便占了上风控制了身体。
“怕我突然发疯会伤害季雨薇,所以用自己给别人做要挟?”
季珩替苏翎解释,他再了解她不过,连她下意识的反应也都清清楚楚。
苏翎抿唇没有反驳,这种沉默,成为点燃季珩的最后一点火药。
他一拳砸在苏翎耳边的门上,巨大的声响震得苏翎耳膜嗡嗡作响。
“苏翎,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自己对我来说特别重要?老子没了你就不能活了?”
季珩怒极,嘶吼的时候额头青筋暴起。
他从没想过,苏翎有一天会这样轻易地把自己的脖子交到另一个人手上。
她是有多相信那个人?
又有多不相信他?
“二爷,我没有这样想过。”
苏翎艰涩的回答,喉咙一阵阵发紧,她从来都不觉得没了自己季珩会活不下去。
“苏翎,你敢不敢再没良心一点!”
季珩红着眼质问,恨不得把她一口一口吃下去。
苏翎垂眸,小声回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季珩怒不可遏,在客厅摔了东西上楼去了,苏翎不敢上去惹他,慢吞吞在楼下收拾了狼藉去了厨房。
冰箱里只有两个鸡蛋、面粉和几根火腿肠,苏翎想了想决定摊两个鸡蛋饼。
季珩不让苏翎下厨,她会的几个菜都是这两年在顾辰的公寓自己看美食节目学的,做起来简单又快捷。
鸡蛋饼摊好,苏翎用盘子装着端上楼,季珩刚好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冷静了不少。
“我做的,二爷想尝尝吗?”
季珩看看她又看看饼,没动也没说话。
苏翎端累了,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淡淡道:“这饼我给顾辰做过两次,我还给他做过西红柿炒鸡蛋,还有……”
“苏翎!你是不是欠收拾?”
季珩咬牙切齿,苏翎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目光:“过去两年,我和他一起做过很多我以前没做过的事,不管你如何生气暴怒都无法扭转这些事实,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在我生命中来过,还对我很好过,我不可能一转眼就把他完全当成陌生人,就算是从身上剜掉一块肉,还要留疤,不是吗?”
“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让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季珩大步走到床边,抓着苏翎的手用皮带绑住,苏翎没有挣扎,看着他继续道:“你对我越凶,他对我的好在我脑子里留的时间就越长,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还会帮他!”
季珩觉得自己的心肺都要气炸了,这个女人怎么还能说话,应该把她的嘴给缝上!让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下一次她还要帮他?
这算什么?宣战?
她是打定了主意他不会拿她怎么样吗?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季珩一把扯开浴巾,压在苏翎身上,苏翎还是没有挣扎,她仰头看着那奢华的水晶吊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二爷,那天你带我去古镇,我很开心,那天晚上的节目很好看,你也很好看。”
季珩浑身一僵,随即又粗鲁起来,他气得几乎想笑了,这小东西果然只会这一套,把他惹怒以后就开始说好话讨好他。
“我和顾辰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我也不会再从你身边逃走,就算没有这个芯片也不会,之前的逃跑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勇气,二爷,我不会走了。”
放你妈的屁!
季珩恼怒,这话他听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抬起头,想反驳,却看见苏翎一双眼睛雾蒙蒙的,透着真挚。
然后她说:“二爷,我会跟你一辈子。”
一辈子的时间有多长?
从生到死,谁也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
“二爷,有些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但我会努力去改,我会努力把注意力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努力不让你生气,不让你觉得腻。”
季珩没有动作,苏翎费力的抬头,像做仰卧起坐那样一下一下去碰他的唇。
“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我也是第一次,你不要随便凶我,我是个小气的人,你凶我我会记很久的,上次你在厕所那样对我,我到现在也还很介意。”
苏翎说一句就碰季珩一下,她掌握不好力道,两人的唇都被磕得有了血腥味。
在她又一次要撞上来的时候,季珩戳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倒在床上。
“你刚刚说你是第一次什么?”
“第一次爱一个人。”
“……”
谎话连篇的小东西!
季珩在心里骂了一句,看见这人喘着气、一脸坦荡的躺在他面前,心脏却又控制不住的发软。
“你第一次爱的人是我,那顾辰算什么?”
“喜欢的人。”
“有区别吗?”
“有。”苏翎又一次坐起来,这一次她没撞到季珩,被皮带捆住的手圈住他的脖颈:“喜欢的人,我不会和他这样坦诚相见。”
“……”
明知这人嘴里没一句话能信的,季珩也不得不承认,他被苏翎这一句话说得兽血沸腾了。
“二爷,我不排斥和你做那样的事,但你不能在生气的时候把和我做那样的事当成一种发泄,我不想做你的宠物,我想做季太太。”
“你不是早就成为季太太了吗?”
“法律意义上的季太太,对那样的事有接受也有拒绝的权利,二爷,你允许我拒绝吗?”
苏翎期待的问,季珩忽的冷笑:“说了这么多,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一句?”
这一句话他明明语气算得上温柔,那冷笑也并不如何具有攻击性,苏翎却觉得浑身发凉。
她已经在试着努力了,谁也不知道她要踏出这一步有多艰难。
可在走出这一步后,季珩让她看见的不是希望,而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