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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死亡的方尖碑

一望无际的冰冷星空,残忍的黑暗包裹着这艘老旧不堪的飞船。在没有宇航服的情况,没有人能在这片黑暗存活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宇宙本身对于人类而言就是死亡。为了活着,他只能像襁褓中的婴儿一般,不敢踏出飞船半步,石川号飞船就是他的世界。

然而,飞船内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飞船不过是将必然死亡延迟了一段时间,活在飞船中的代价,就是皇甫明不得时刻紧绷起神经,忍受着飞船中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聆听着轨道远处传来的嚎叫声。就算是地狱也比这温柔许多。

游戏进行过程中,父亲粗狂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回荡。不光是玩游戏的人,就连游戏的旁观者,也不得不拉紧心弦,时刻提防着突入而来的袭击。

飞船内部被划分成了十多个功能不同的区域,从动力舱到生态舱到飞船内的加工工厂,从指挥舰桥到船员生活区到机库,皇甫明所操控的角色寻便了整艘飞船,却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相反,那些藉由飞船上的船员所异变的形骸血肉却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它们无处不在,有的时候,甚至当皇甫明来到船舰的轨道舱——游戏中所设置的安全区域——伴着轨道车的闸门打开,都有怪物朝着他面门飞扑而来。

所谓的探索,到了游戏的后期,干脆变成了皇甫明狼狈的奔逃。如同大多数游戏所设置那样,随着游戏进度越往以后,角色手中的武器和护甲也会相应地进行升级,然而相比较怪物的成长情况,升级的角色的强度增加情况,滑稽地可笑。

是的,他发现了,当现实中的夜幕降临许久,斩杀了前面几个关卡的巨大怪物之后,怪物已经不仅仅只限于类似丧尸异人那么简单了。他们的反应更加灵敏,动作更加迅速,形态更加怪异。

游戏进行到中期时,也就是晚上9点钟左右,皇甫明终于第一暂停了游戏,气喘吁吁地盯着电脑屏幕,双眼布满了血丝。

“怎么样,领教到厉害了吧?”父亲在一旁风言风语。

是的,皇甫明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恐怖没有极限。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这些恐怖游戏的一般套路,无非是动静结合,通过一大段的寂静过程来反衬出恐惧出现的震撼。他以为只要抓住这个节奏,就能举一反三地轻松通过所有关卡。但是他没有想到的,父亲的极限远比他所想象地夸张。把别的恐怖游戏比作一舒一张的乐曲的话,那么《死亡空间》就完全是一曲时时刻刻都是刺耳高音的杂音集合。就像是游戏的中后期,那些怪物已经不止由一具尸体构成。许多怪物都是多具尸体的组合体。人类的四肢、五官与五脏六腑,就像是积木一样,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从骨架中摘下,尔后又恶趣味般地拼合成令人难以接受的丑陋混合体。

整艘飞船就是一个大型的屠宰场。关键是,被屠宰的人类,善良与美好被尽数丢去,只留下了愤怒、疯狂与猜疑,包括皇甫明所操控的角色。虽然在游戏的后期,随主角来到飞船上的其他船员依然幸存,但是皇甫明却不敢相信他们,每每有对话的情节出现时,他却死死地用枪口准星对着对话者的头颅,生怕他们如它一般,千奇百怪的骸物忽地从他们的皮肤下崩裂飞射出来,溅地皇甫明一脸。

“这游戏到底是谁设计的,怎么那么变态的。”皇甫明不禁嘟囔着。

“小明,这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自以为是的坚强,往往在真实的恐惧面前不堪一击。”父亲嘲弄道。

“这哪是恐惧啊。”皇甫明不甘地指着屏幕里的一片昏暗的灯光,“这分明就是惊吓!”

“都是一样的,你明明知道这些拐角或者气窗之后或许隐藏着致命的魔物,你明明有心理准备,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受到惊吓呢?”父亲得意洋洋地晃动着手指,“你害怕死亡,就如同所有人害怕死亡一样。但是死亡是必然的,你根本无法逃脱。就像是这个游对你的嘲笑,哪怕你是主角,哪怕你高人一等,技术高超,可是你的最后下场和飞船中的船员是一样的,唯一一点微妙的不同是,你比他们死地晚一点,而且你是一个人孤单地死去!”

“难道剧情,这个主角会死?”皇甫明问道。

“你玩就会死,而我不会。”父亲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差距,不要以为自己读了几年书,会一点代码,就能缩小这些差距。我再教你一点吧,小明,有的时候经验上的差距,技巧和意识是无法弥补的。这个赌约,你输定咯!”

皇甫明沉默不语,深呼吸一口之后,又打继续了游戏。

关卡进行到第八关之后,情节便开始急转直下了。虽然主角的队友会时有时无地出现,但是在前7关,他们至少还是活着的。不论是游戏还是现实,一想到整艘飞船内还存在着与自己一样的人类,丁点希望的火光还在燃烧着。然而当第八关进行到一半,一名队友忽然杀死了除主角之外所有的人类。

这时,游戏剧情的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原来,让人变成怪物的力量并不是某种病毒或是实验,而是飞船底部的一只采集自不远处行星的方尖碑,类似魔法的力量让所有人发生了异变。

人,其本身就是怪物。

游戏第九关开始,飞船内便不再出现血栓剂和弹药了,而怪物的数量,也随着皇甫明探索到飞船下方,而呈百倍地出现了。皇甫明硬着头皮,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应对。有好几次,他被电梯或是走廊下方出现的血肉集合体打地只剩下了血皮。

终焉,在第十关的末尾,看似最强的血肉怪物倒下时,他用光了所有弹药和血栓剂,就像是他在现实中一般,残血的主角站在方尖碑的前,望着从舷窗外射来的一缕缕恒星光辉,疲惫地几乎要倒下。

至此,所有谜题和强敌都被消灭。皇甫明不禁长嘘一口气,侧眼看了看桌旁的电子钟,又略带欣喜地转过头去看了看父亲。

时间定格在了凌晨12:08分,他比预定时间还要早1个小时地打通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