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衣话音落地,洗手间内只余下“哗啦啦”的水声。
安昊宸关上花洒,从身后拿了一条白毛巾,他弯着膝盖,将墨青衣的脚放了上来,然后给她擦脚。
他神情专注,动作清爽利落,擦完脚又给她换上了干净的拖鞋,全程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墨青衣沉下脸来强调:“我说立刻送我回墨家。”
“明天,现在天已经黑了。”他终于有所反应,周围空气安静,他没说一个不字,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墨青衣一阵恍惚,“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墨家肯定已经乱成一团,我要回去解决问题。”
“不仅乱成一乱,现在所有媒体都埋伏在墨家周围,只等你出现,到时候一个人面对几十家媒体,你想好要怎么解决问题了吗?”安昊宸终于抬起了头,他神色清冷无波,眼中却透出沉稳睿智。
墨青衣突然无话可说。
订婚仪式上捅出大篓子,她可以想象外公和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安昊宸并没有在等墨青衣的答案,他目光锐利,心思明澈,知道墨青衣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沉默起身,将她抱出了洗手间。
穿过客厅,他将她抱进了一个陌生房间,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的客卧,床头摆放着一尾新鲜百合,花枝扦插在干净透彻的玻璃瓶中,香味弥散开来,一室的清新素雅。
卡萨布兰卡,是她母亲最爱的花。
当晚,墨青衣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晨听见屋外的敲门声,是安昊宸站在门外,声音清冷,说她可以回墨家了。
一辆黑色轿车在墨家附近停了下来,安昊宸缓缓收回视线,“这个时候我不方便和你一起,你如果应付不来,就不要说话。”
墨青衣没有应声,安昊宸将她抱上轮椅,然后又坐回了车内。
“少爷,要等吗?”司机透过后车镜观察安昊宸,他一向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视线一路尾随在墨青衣身后。
“等。”男人声音平静。
如料想中的一样,失踪了一天的墨青衣突然现身,她被蹲守在附近的媒体围追堵截,所有问题铺天盖地而来。
“墨小姐听说您是逃婚了吗?”
“订婚仪式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跟我们透露一下吗?”
其中一枚话筒直接抵到了她的唇边,“墨小姐,您作为墨家的唯一继承人,有没有觉得逃婚这个行为存在不妥呢?”
墨青衣抬眸,平静的目光缓缓上移,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个扮相斯文的年轻男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只手举着麦克风,另一只手里还攥着笔记本。
墨青衣笑,视线收回,目光落在麦克风的标识上,“大禹新闻什么时候也开始专注这种花边新闻了?你们的范宇哲总编知道你这样卖力吗?他不是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预约上对我爷爷的专访,如果真的好奇,怎么不等专访的时候好好问一问……”
她再抬头,似笑非笑,年轻男人的目光震了震,她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我是不是逃婚你都已经说的这么笃定……我看你比较适合跳槽去娱乐周刊,需不需要我受累帮你和范总编说一声?”
说着,她推开了抵在面前的麦克风,这时墨家大门缓缓打开,墨青衣看到白宇凡从门后走了出来。
说不震惊,是假的。
订婚仪式被毁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他却还能安然无恙地从墨家大宅里走出来。
一天不见,白宇凡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他面色发白,拨开人群走到她的面前,“青衣,你终于回来了,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进去再说。”面对白宇凡的殷勤,墨青衣始终面无表情。
她被他推进了墨宅,一众媒体全部被阻隔在院门外,世界清净了许多,她微微抬起脸,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内神色严肃的司东强。
她的父亲。
客厅内,司东强面色阴沉,只问了一句:“你还有脸回来?”
墨青衣不紧不慢,甚至淡淡一笑,“父亲,您难道不是应该去问问白宇凡,还有脸待在墨家吗?”
白宇凡站在墨青衣的身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咚”的一声,就知道他一定是跪下来了。“青衣,我和王倩倩没有半点关系,我可以向你发誓!”
墨青衣似笑非笑,转脸果然看到白宇凡跪在那里,右手指天,信誓旦旦。
司东强闻言皱了皱眉,开口说:“找个日子,把仪式重新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