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却还没惊险意识,刚醒来呢,有关云昭在身边,就想到了诗词歌赋,跳着要跑过去笑喊着:“瞿判给我朗诵一首《关雎》吧,我想听《关雎》。”
她的手却再次被关云昭拉了回来,这次是连带命令:“要听《关雎》是吧?待会我来朗诵,你来抚琴。”
“你别老是拉我了,要不我们一起听瞿判朗诵吧。瞿判经常诵读《雎鸠图》、《关雎》、《桃木》、《卷耳图》、《鹊图》、《方图》、《梅图》、《草虫图》、《葑图》、《舟船图》,还有……”若离一口气如数家珍都背了出来,这都是她喜欢的诗。
关云昭可就越听脸越沉,对瞿判没好气,酸着嘴道:“瞿判还真有雅兴啊,像这种情诗都能诵读得那么多。得了,要不今天就听若离的,从《关雎》开始,把那些诗都朗诵一遍吧,我洗耳恭听。”关云昭嘴里真是酸得可以了。
瞿判也不计较他这些,全当他是晚辈在发脾气,只解释一句:“现在有重要事情,你们就不要再念诗了。对了若离,你现在拿着月桂烛台到你的卧房去,自己再多多修养。”
“啊?我都在里面呆了好久了。”雎若离撇了一眼关云昭,想和瞿判告状,说关云昭的不好,但卿卿我我的事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啊。再加上关云昭推着她:“瞿判不是叫你去修养吗?还不去?”
雎若离不情愿地走回卧房,听着外面关云昭和瞿判的对话。
外面书房内,关云昭站在雎若离的书案前,壮如泰山耸立,似护花使者般抵挡住豺狼。倒是瞿判着在这焦急时刻还如君子般萧条娴雅地踱着细步,反衬出关云昭的幼稚。
但不管如何,关云昭认定这样就这样了,在若离的书案前划了一条隐形的楚河汉界,瞿判不可迈步过来。
瞿判忍不住笑了一句:“关云昭何不建一栋金屋?”
“正有此意。”关云昭傲起头来,眼睛长在头顶了。
瞿判笑提醒他一句:“关云昭,虽我虚长你一辈,但是功力远不如你,要动手的话,我定输。”
“瞿判笑话了,晚辈怎么会向您动手呢?”关云昭手摆在后面,一只腿直立,另一只斜着跷着地板。
雎若离在卧房内听他们打哑谜般,搂着兰花枕头,脑瓜儿忽左忽右地摆着:他们在说什么啊?
接下来的话,雎若离听得懂了。
瞿判没有再和关云昭开玩笑,只讲述着现在外面的情况:“整个酆都城还在传言关云昭回天庭了。对若离的事却没怎么提及,只是若离的追魂领队说了三天未见到若离。我看这样,关云昭等下你出去,说来了北殿一趟,然后又去了罗酆山,以此辟谣。”
“好,我这就去。”关云昭一码事归一码,在这事上他很清楚:“我立刻去万象殿跟摩罗王打个招呼,让他知道酆都城在传谣言,令他管管手下。”
“嗯,不错,但是关云昭别急,还有若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瞿判先挡下他,这不需要功力,因为关云昭听到“还有若离”就会自动停下脚步,一言一词都要听到耳里。
且听瞿判谨慎道:“我已经写了《修行志》和《述职陈》打算给东岳神,在《述职陈》里面,我会好好叙述若离这一个月来在北殿替代我坐堂审案的事。若离你则写一份《自荐书》,请求获得参与择仙秀的名额,理由就是你这一个月来坐公堂审案的业绩。记得要全面俱到朴素无华,也要有有的放矢,突出重点,就在书房写吧。”
卧房内珊瑚帘后的雎若离边听边点头,待瞿判说完,她立刻问道:“我知道该怎么写了,写完给瞿判看一下,然后就交给东岳神去。”
“不急,若离你先写完这《自荐书》,我会在酉时来看,若离你的文章不错,大概不需要怎么修改。到戌时正点出来到公堂来假装汇报即可。关云昭则亥时出来……”瞿判为他们计划着。
关云昭可不开心了:“这出去这里还要偷偷摸摸的吗?”
雎若离现在急着从珊瑚帘后面蹦出来,声音清晰道:“谢谢瞿判指点。”然后面向关云昭:“你说什么偷偷摸摸啊?瞿判一定是有原因才这样给我们安排时间的。”再转过头去问瞿判:“瞿判对吗?”眼睛水汪汪、声音脆晰、笑如初阳,其实恢复地差不多了。
关云昭见她这样子美,又拉住了她,让她一步:“行了,就听瞿判的。”极不情愿。
瞿判还有解释:“酆都城的催命差戌时开始执行任务,到时酆都城的阴差比较少,若离从书房出来不太容易被其他阴差看到。关云昭亥时出来,是为了让他和若离分开一段时间出来,为免被阴差看到,而且亥时是摩罗王去万象殿坐堂的时候,关云昭也正好去那里辟谣。”
“嗯,我们记住了。瞿判想的真周到。”雎若离点头不止。
“嗯。”关云昭也颔首致谢。其实他若不是迷在情中醋意不断,也早想到这事了。
瞿判说完就不回头地跨出月半门,走出透影墙了,留下雎若离和关云昭在书房内写《自荐书》。
雎若离立刻忙碌了起来,摊好纸,放好镇纸,拿起毛笔,点了墨水,不过这不是四渎墨,而是一般的墨水,她知道不能被外界知晓瞿判用四渎墨。
右手执笔,左手捏着衣袂,在纸上写下了“东岳神在上,属下俯首礼拜”这几个字。
可关云昭此刻却是闲来无事四处溜达,还嗷着嗓子念起了《桃木》:“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关云昭你在叫嚣什么呢?不会朗诵就不要读了,要真显得没事就来帮我磨墨吧。”雎若离明大着眼睛看着他,不知他在干什么,纯粹以为他在背诗。
关云昭其实是想在若离面前讽一下瞿判,却没想到被若离说了一通,就只有听若离的,乖乖地来磨墨了,谁让若离已成了他的女神祇呢?
雎若离就可以安静地写《自荐书》了。关云昭虽然被若离批了,但心甘情愿给她磨墨,还念着他的《桃木》呢,悄悄念着。但在这静谧的书房内,若离还是听到他低估着,就说了句:“关云昭安静点,等我写好了《自荐书》就读诗经给你听好吗?”
安静下来了,只有若离的挥笔声和关云昭的磨墨声,还有烛光闪动的声音。
关云昭磨墨也无趣,干脆去看若离写的文章吧,也顺便指点她一下。看了一眼:她写的字是什么体啊?娟秀巧妙,精熟至极,每一字都笔力飘逸灿若游云,尽显丽情妍态,雍容古雅、圆浑妩媚,姿态横生,得天然之妙自成一派。
这是若离练就的笔法吗?真是见字如见人,不过,细说来,若离再如何习字也难写出字如其貌,因她太美了。就这样,若离不必习字了。
若离这才嘟着嘴继续写。
关云昭呢,脑弦已被波动,但可以强制自控,可奈何那调皮的烛风又掀动着若离的丝织衣。关云昭也再难抑制,傻傻地张着嘴,将砚台磨破,墨水溅得到处都是。不过这也好,这样就暂时消了关云昭的那难控的****。
可关云昭也要受点苦头了,看若离已经气地把毛笔都扔了,狠狠瞪他一眼:“罢了罢了,这《自荐书》本来就是为了我能参加择仙秀上天庭而写,现在被你溅得全是墨,也不必去参加择仙秀了,这天庭也不想去了。”
说完,若离就倚在书柜旁的凳子上,生着闷气。
关云昭要收拾好这场面,就荧光一点书案,那些溅出去的墨水都收回到砚台了,砚台也复原了。然后关云昭毕恭毕敬地走过去抱着他的女祇来:“你看你的《自荐书》不好好的?生什么气啊?”
雎若离一看,果然干干净净的,就拿着《自荐书》念了一遍:“东岳神在上,属下俯首礼拜:属下雎若离乃酆都城北殿瞿判旌旗下一催命差,蒙瞿判器重,在其闭关修行期间内代职,司审案一职,坐公堂审阴魂。一月之内共审讯阴魂两百三十一个,为枉死城冤魂一千二百三十六人雪冤并劝导其轮回转世。秉承瞿判所教导,惟日孜孜,无敢逸豫,区善恶,分忠奸,辩福祸,识祉孽,划诚佞,别缘劫,无一差池。其中精确判罚了陈萼余蕊的来世,处置了有王相无王命的穆禄氏。属下斗胆,凭此微小功勋,自荐代表酆都城参与择仙秀,望东岳神准允。雎若离再度俯首磕头。”
念完了,雎若离兴奋地问:“关云昭你看写得怎样?”忘了刚才关云昭两次捣乱的事了。
关云昭正襟危坐在凳子上,也没正眼瞧她,怕烛风再起,撩起她的衣领,掀起她的裙摆,到时关云昭的爱抚又要被骂成是豺狼了,虽然关云昭确实很火爆。
“嗯嗯。”咳嗽两声:“不错,但是若离你的衣领好像没弄好。”
呀!怎么回事?若离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果然连她自己都可看到春日灿烂旖旎,肯定是被关云昭得了眼福了。若离想到他刚才流涎那恶心样就确定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