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吓坏了,所以也没有揣摩扬古清的话。
洞外的扬古清听到了云思雨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姬儿还活着。
刚刚小天儿哭的泪眼模糊的跑到他面前,对他语无伦次说姑姑被冰窟里的黑老大抓走了。
他当时没想明白,直到小天儿说姑姑想看花,所以她带姑姑去了后山,他才恍然大惊。
以姬儿的好奇性子,如果有了什么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是必然要打破砂锅看到底的。
他心下顾不上再去安慰小天儿,飞身就跃出了房院往后山跑去。
表叔一向是以冷血闻名的,如果发现了入侵者,他肯定是毫不犹豫格杀勿论的,如果姬儿落进了表叔的手中,那不就是凶多吉少了吗?
他跨越禁区来到冰冻门口,里面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所以他只能用大喊的方式来吸引表叔的注意。
还好,此刻听到了姬儿的求救声,他也终于安心了不少了。
一身黑布贯身的表叔从冰冻中出来,他怒目瞪向扬古清:“你们一个个的今天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表叔,实在是侄子处事不妥,里面那位姑娘是侄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因为她来到这里时日尚浅,还不清楚这里的规矩,而我也疏忽大意了,忘记告诉她这里是禁区,是不可以随便踏足的,这才有了今天的误会。”扬古清急着解释了起来。
“这个女人说她能够带来月之眼,果真如此吗?”
原来姬儿是用这种方式保住了性命。
扬古清点头:“对,她是侄儿带回来的诱饵,有了她,水门薄烟会上钩的。”
“她真的没有死?”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沉思。
扬古清点头:“按照侄儿这许多年来的调查,应该不会假,不过侄儿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侄儿只能说,侄儿会尽力。”
身后有孱弱的脚步声,男人回头,见云思雨已经从冰冻中冻得瑟瑟发抖的爬了出来。
扬古清要上前去扶,可是男人却回身拎起她的领口:“这么说,这个女人也是水门族的后人咯?”
扬古清赶忙摇头:“不不不,她不是,她只是…只是水门薄烟很信任的女子,她往日里总叫水门薄烟姑姑。”
扬古清生怕云思雨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眼神一直在警告性的看着她。
而男人则是转头看着云思雨,许久后倒:“清儿,你长大了,也学会骗我了。”
“表叔,我…”扬古清面露为难。
“她有一双与水门薄烟相似的眼睛,这种形容的双眸,不是水门族的后裔是难以拥有的。”面具下的黑瞳紧了紧,可那又如何呢,“你不必担心我今天会杀她,就算她真的是水门族的后人,我今日也会放她一马,为了日后能够得到月之眼,今日的忍耐不算什么。”
他将云思雨像是拎小鸡似的丢到了扬古清身前:“让你多活几天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云思雨听着他这口气出奇的讨厌,眼神也冰冷的瞪向那个粽子似的男人。
听他的口气,好像杀一个水门族的人对他来说就像是杀鸡似的那么简单一般。
人命再不值钱,他也不能如此吧。
她现在真心的希望梨姑姑千万不要是自己的姑姑,更希望她不是水门族的人,这样就可以不必与这种小人会面了。
扬古清将云思雨搀扶起,眼神关切,却没敢多问,只是对黑面人拱手道:“侄儿这就带姬儿姑娘下山去。”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是允了。
可在扬古清走后,他却冷冷的道:“水门族已然与我们水火难两立,为了不给他们任何报仇的机会,我们必须够狠。所以清儿,你最好分清形势,有些不必的关心能免则免了吧。此刻是关心,以后难免伤心。”
扬古清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应道:“侄儿明白。”
云思雨转头看向扬古清颤微的双眸,这就是他所谓的无可奈何之一吗?
黑面人目送两人走出很远,这才将目光落到了那璀璨盛开的芳香之上。
曾经,在这片花海中,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皎洁的白衣,迎着无暇的月,如精灵,如仙子,如神邸般的在这里轻轻的旋转,举手投足间只是轻摆,却如同舞动的精灵。
他以为他只是驻足关上,却哪知这一舞竟换得他的心一世沉沦。
可一起沉沦的又何止是他呢?
倘若那年夏天他没有为了跟莲心闹别扭而出走,这之后的许多事情是不是也便不会发生。
若一切如常,莲心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他们该早就成亲儿孙满堂了。
若一切如常,他不会被迫娶那个女人,不会伤她,更不会造成之后发生的一切悲剧。
若一切如常,他不必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而她呢,也不会落得个无法善终的结局。
他还依稀记得那个女子浅浅的笑,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心中还藏着一个永远都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不过你不说,我不问,因为我只愿幸福,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不在乎。”
明知道他的心是背叛了她的,可她却从来不温不怒,好像所有的事情于她来说都是可以忽略的小事儿一般。
他曾经问过,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在乎的事情吗?你人生中没有必然要完成的大事儿吗?
可她却笑答,对我来说,我人生唯一的大事儿就是守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曾经他一度以为她这样的安然其实并不算爱她,直到惨剧酿成,看着她决绝的笑容,他才知道她的心已经被自己伤的千疮百孔,再无回旋的余地。
云思雨在扬古清的搀扶下走出去很远,这才有些心悸的身子发软靠在了扬古清身上。
扬古清一急赶忙端住她:“姬儿你没事儿吧。”
云思雨摆了摆手:“心跳还在,扬古清,那里面的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啊。”
“表叔他是人。”扬古清面色沉了沉。
“我不是说他,我是说洞中冰樽里的那个女人。”云思雨摆了摆手。
她可以说自己是记尺不记打,不过没办法,她的好奇心还在。
“姬儿,我必须要郑重的告诉你,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许问,以后也不可以再踏足这里了,再有下一次,他真的会杀了你的。”扬古清用力的抓着她的双肩,直到看她眉心拧起,约是疼了他才松手,这是为了让她长记性。
云思雨揉捏着自己的胳膊:“好了我知道了,干嘛这么严肃啊,他是什么人啊,你竟这么怕他。”
“我不是怕他,我是不像你招惹他,他是我们扬古族最尊贵的男人,也是你最厌恶的男人。”扬古清说转神情肃穆的看向她。
“我最讨厌的男人?我没有讨厌…啊,等等,难不成他是扬古鲁中?”云思雨本来还心想她没有讨厌的男人,可转念一想,扬古族她还真的是讨厌一个男人,可不就是那扬古鲁中吗:“可是扬古鲁中不是死了吗?”
“谁跟你说表叔他死了的?”扬古清不解的看她。
“上次我见你爹的时候你们虽然没说,可我问的时候你们也没反驳,是以我就以为他是死了的,刚刚你这么忽然一说我讨厌的男人,我还真的没有想起来,因为已经将他当成是死人了。”
“当时没反驳是不想你在我爹面前多说话伤害我爹。”扬古清摇头,她想太多了吧。
“那本来不是他才是族长吗?既然他没死,为何不做族长了?”有疑问不问反倒不是云思雨的个性了,在她这里,似乎没有什么能问的与不能问的一说。
扬古清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说,也没有资格提及。”
“有什么不想说的,不就是亏心事儿做多了呗。”云思雨嘟嘴,这么点屁事儿还至于神秘兮兮的吗,真是没劲。
她现在更好奇的反倒不是那个族长,而是静陈在冰樽中的美丽女子,她的容颜那般的安详,实在是看不出生死,所以她好奇的想要现在就知道个究竟。
只可惜啊,那个扬古鲁中太吓人了,倒不是说他长的吓人,其实他的模样她压根也就没有看到,没有什么好说吓人不吓人的。
但他那气势和包裹的犹如僵尸的样子倒真是让人倒胃口。
扬古清一路搀扶着云思雨回到了住处,见她平安归来,许多围观等着看热闹的扬古族族人都被衣波鲁和钟叔给遣散。
钟叔看着云思雨叹口气,随即对扬古清道:“我去给族长报个平安。”
扬古清点头:“钟叔,跟我爹说一声,是我疏忽了,忘记告诉姬儿后山有禁处。”
钟叔再瞄了云思雨一眼随即转身出去。
衣波鲁抱怀远远的冷瞅着云思雨,嘟囔道:“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别以为你这么折腾对你有什么好处,这只会让你死的更快而已。”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我是死是活也是我的事情。”云思雨一点也不想让衣波鲁不冷不热的讽刺自己。
房间中呜呜哭着的小天儿听到云思雨的声音,飚着眼泪疯跑了出来扑进云思雨的身上抱着她双腿哇哇大哭:“姑姑对不起,小天儿不该带姑姑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