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天的下午，许言已经可以万分肯定一件事情了——他的新同桌徐天璇同学，绝逼是花钱找关系进来的。因为她问出口的那些问题，完全不是一个高三学生能问出来的，比如：
“CO2我知道是二氧化碳，可CO是什么意思？”这是化学课后的问题。
“线粒体是什么东西？”这是生物课后的问题。
而且她表现出惊人的无知程度的，并不仅限于理科科目，比如……
“定语从句是什么意思？”这是英语课后的问题。
“出师表讲的到底是什么？”这是语文课后，她莫名其妙抛出来的问题。
……
下午的数学课后的课间，徐天璇又问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问题：“象限是什么意思？”
这时，许言实在是按耐不住了：“大小姐，您能不能别闹了！”
话音未落，徐天璇的表情终于产生了变化。那双一直都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不平静的波澜。
看徐天璇这样子，许言下意识地预感到她要发火了。但下一秒，从少女口中冒出来的话却让他又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小姐？”
两个人面面相觑。
许言试探着问道：“你还真是大小姐么……家里干什么的？”
徐天璇蹙起眉头，一脸警惕：“你想打探我家？不，这个不能告诉你！”
许言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并不想打探你的家庭背景，只是那么随口一问而已。”
“真的吗？”徐天璇的脸上还是充满了警惕的神色。
许言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了刚才老师布置的作业，开始刷题。至于身旁的这个奇葩新同桌，他已经不想再搭理了。
但很多时候，越是躲着麻烦，麻烦越是会找上门来。
徐天璇盯着许言瞧了半天，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许言被打断了思路，转过头，略有些恼火地道：“你还要干什么！”
徐天璇被他凶巴巴的语气吓得瑟缩了一下。少女咬着下唇纠结了一小会之后，弱弱地恳求道：“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不会写作业。你写完以后可以给我抄一下吗？”
“好吧，等我写完了就给你。”
徐天璇似乎很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你能在放学之前把作业全都写完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这样吧，我们加一下QQ，等我在家里写完就可以用QQ发给你。”
许言的手机虽然不能拍照，但他可以借用一下妹妹的手机。写完了作业以后，拍下来，传给别人——这事也不费什么力气。而且说起来，他妹妹当年可是做这事的行家里手呢。
就在这时，许言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抬头一看，刘子恒那张贱笑着的脸便跃入了视野。
“哥们儿，出来一下，有些话跟你说。”
“什么话？”
“跟我出来就知道了。”
而等到走出了教室之后，刘子恒背靠着走廊的墙壁，笑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抓住了机会！”
“什么机会？”
“别装蒜啊！我刚才路过你那里的时候可以亲耳听到了，你都开始要那个女生的QQ号了！不错不错，只是这次一定要小心，要瞒着你妹妹，别再被她抢了——”
许言打断道：“我可不想泡徐天璇。”
见许言的神色不似作伪也不像开玩笑，刘子恒便有些不解了：“为什么？”
“因为她蠢得无可救药了。”
“蠢？怎么个蠢法？”
“不管是语数英还是物化生，她简直是一无所知。而且一无所知也就罢了，不想学习也可以理解。但她简直无法对话，思路非常之奇怪，有一种……怎么说呢，智商不过关的感觉……”说着说着，许言注意到刘子恒的眼神愈发热切了。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刘子恒给他的胸口猛地来了一拳，“傻是好事啊，越傻越好！这种蠢蠢的妹子最容易推倒了好嘛！你要是嫌弃人家蠢，那就交给我！”
“嘶……”许言揉了揉胸口，“你丫现在是有多饥渴？”
“这叫食髓知味。”刘子恒得意洋洋地道。
“滚！你现在污得已经不能直视了！”
…………
许言和女神大人签订的契约中有这么一条，要许言必须在放学之后立马赶到女神大人所在的教室，接她回家。但在许言上了高三之后，这一条就只能作废了。因为高三的晚自习要惨无人道地持续到十点多。现在是暑假期间，倒还没问题，但等到九月份，路绫所在的高二也开学之后，这事情就麻烦了。
但许言此时并没有考虑一个月之后的麻烦，因为眼前就有个麻烦。
就在放学之前，班主任宣布，三天后要进行所谓的【摸底考试】。班主任的原话是：“模拟高考的形式，接近高考的难度，先让大家感受一下。”
感受一下……感受什么？感受高考的绝望么？
当然，许言猜测老师肯定是夸张了，试图渲染考试的难度从而让同学们认真起来，严阵以待——比如在他身旁，就有一个被吓坏了的可怜孩子。
班主任一走，议论纷纷的同学们也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而徐天璇却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言。
而且不只是眼神，她手上还有动作——依然是用一根食指戳他的胳膊，但现在就不是只戳一下了，而是就跟发电报似的，不停地戳着。
“高考难度，高考难度……我不会啊，不会啊，不会啊……”
许言被她戳得很是不爽，被她嘴里的念叨更是烦得不行。因此他连忙站起身，和少女拉开了距离：“不会就不会呗，反正你是大小姐，考砸了你父母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徐天璇抬起头盯着他，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可是我给我爸妈答应过的，只要转学了就一定能好好学习。”
“那就好好学习啊。”
“学不会……”
许言叹了口气。
徐天璇：“你能帮我吗？”
许言又叹了口气。
记得刚开始和妹妹相处的日子，他也是经常叹气，但那时候叹气的原因和此时却全然不同。那时候是被碾压的绝望和被戏耍的郁闷，此时却是……担忧。
许言开始担忧了——如果继续和徐天璇坐同桌，长此以往，会不会有拉低自己智商的危险？